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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薛雷均不这么想,他抢先一步问道:“老人家,你究竟和张大福家有什么仇怨?”
老妇人十分淡定地道:“这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当年张大福父子刚来到这里,他们想要盖一座宅子,于是就在县里招募人手。由于他们出价高,许多人都愿意替他们卖力气,我家老头子就是其中之一,这一干就是几个月。”
“但是等到宅子建成后,张家父子却不认账,只想用一点小钱打发招募来的人。大家当然不干了,联名状告官府,谁知官府收了张大福父子的贿赂,居然判张大福父子胜诉。”
“我家老头子非常生气,当堂就与官府闹了起来,结果被判了个扰乱公堂罪,挨了好几下板子。他回到家后,越想越气,没多久就一命呜呼了。”老妇人说着,终于压抑不住心情,悄然落泪。
看见老妇人的哭泣,林烈云连忙安慰,随后他正打算告辞离去,却忽闻老妇人说道:“张大福挺能打的,怎么就死了呢?”
“老人家怎么知道张大福能打?”林烈云问道。
“我也是听人说的,据说张大福父子都很厉害。他们特别喜欢用战戟,住东边的老徐说他们的戟法特别厉害。”老妇人答道。
从老妇家离开,林烈云三人打算先回客栈。他们路过县衙门口,忽然听到有人在大喊:“你们这群饭桶!本官养你们有什么用?”
不用说,一定是县令在找自己的下属发泄情绪了。三人摇头离去,南宫梨雨还啐了一声,道:“就只会把责任推给别人,那县令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回到客栈,三人又商量了一下,然后一同到楼下用餐。饭后,天也黑了。
“你在想些什么呢?”南宫梨雨拍了拍林烈云的肩膀,问道。
林烈云这才回过神,叹道:“想起些事情,觉得有些过于巧合。”
“林兄指的是,张家父子用战戟做武器的事吗?”薛雷钧道。
林烈云点头道:“没错,这世上用战戟的高手不多。”
“你们在说些什么啊?”对于林烈云和薛雷钧两人说一半不说一半的话,南宫梨雨很是疑惑。
“南宫姑娘你怎么这么笨,可比洛苍殿下身边的柳姑娘差远了。”薛雷钧打趣道。
南宫梨雨大怒,又要找薛雷钧麻烦。林烈云赶忙拦住她,无奈道:“现在天也黑了,我们也赶紧出发吧。”
薛雷钧摆手道:“不急,等深夜我们再行动。”
今夜,各家各户都因为张大福的死而欢呼雀跃,但碍于张家的权势,谁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庆祝。不过大家都在家里烧了一桌好菜,邀请朋友们到家里大吃大喝。
在薛雷钧的强烈要求下,三人等到夜深人静才潜伏到张家宅子旁边。此时的县城死一般的寂静,无人在街道上行走。
“张家宅子的守备十分森严,我们该从哪里进去?”林烈云朝薛雷钧问道。
薛雷钧心念一转,就有了对策,道:“南宫姑娘,麻烦你在宅子大门附近放一把火,把张家人都吸引过去。我和林兄趁机潜进去。”
南宫梨雨微微颔首,正欲行动,却听林烈云忽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有人要从宅子里出来了。”
他们如今所处的位子正好是张家宅子大门旁,能够清楚地看见大门口的动静。不多时,大门果真被人推开了,从门口先是探出一个东张西望的脑袋。当他确认门外没人后,这才让身后的人出门。
随后,许多张家人架着一副棺材,从张家宅子走出,快速朝着西边而去。那名中年妇女也在其列,不知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
“这是张大福的棺材?”南宫梨雨疑惑地道。
林烈云摇头道:“不清楚。这样吧,我和南宫姑娘跟踪他们,看看这些张家人想把棺材抬到哪去,薛兄继续守在张家宅子。”
两人都没有意见,于是林烈云和南宫梨雨悄悄地跟在棺材队伍的后面。县城西门的官兵早就被张家人买通了,这些官兵打开城门,把张家人连同那副棺材送了出去。
小县城那低矮的城墙对于林烈云和南宫梨雨来说算不了什么,他们轻轻一跃就出了城,守城的官兵还浑然不知。
出了县城西边有一条官道,往西走四里路后,官道就会一分为二,宽阔的官道继续往西,崎岖的小径蜿蜒爬上祁山。张家人走的就是后者,一条狭窄的小路,两旁皆是茂密的树林。
林烈云和南宫梨雨也跟了上去,但没走多久,南宫梨雨就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树枝,惊扰了前面的张家人。
“是谁?”就听中年妇女喝道。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于是她命手下在附近查探,都没有发现什么,她这才狐疑地继续让队伍赶路。经过这件事,张家人越发警惕,任何风吹草动都能颤动他们的神经。
“差点就被发现了。”林烈云躲在树上,长呼出一口气。
一旁的南宫梨雨尴尬地道:“我们快追上去吧,他们要走了。”
林烈云叹道:“我们别追得太紧,他们现在已经起了疑心,我们要小心谨慎。”
两人在树上等了一会,直到张家人几乎快要消失在黑夜中时,他们才悄然现身。事实证明,张家人中存在着反跟踪的高手,没多久林烈云二人就把张家人跟丢了。
“这下糟了,他们究竟走的是哪条路?”林烈云看着脚下的分岔路,不由得开始犯难。
“啊!”就在此时,尖锐的惨叫声划破这片寂静的山林。林烈云和南宫梨雨大惊,循着惨叫声赶忙冲了过去,很快眼前的一幕就令他们无比震惊。
血流遍野,刚刚那些还活蹦乱跳的张家人,现在却成为了躺在地上的尸体。还有那副合上棺材,现在却被无情地掀开,里面空空如也。
南宫梨雨捂住小嘴,把目光投向了林烈云。林烈云此时正蹲在一具尸体旁,嘴里喃喃道:“难道又是他们干的”
“谁啊?你说的是谁?”南宫梨雨大惑不解。
林烈云忽然皱起眉,低声道:“先别出声。”
良久,周围一片寂静,林烈云这才开口道:“南宫姑娘,你还记得在秦州闹得沸沸扬扬的连环凶杀案吗?这些死去的人,都是他们干的。”
“啊!你不是说过”南宫梨雨大惊,正想说出凶杀案凶手可能的身份,却被林烈云连忙制止住了。
林烈云警惕地朝着四周扫了一圈,压低声音道:“我们还不清楚那些人走了没有,先别大声嚷嚷。而且,在事情没水落石出前,不要妄断凶手的身份。”
看着林烈云严肃的表情,南宫梨雨也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巴。这时又听林烈云道:“我们先回去把这里的事情告诉薛兄,他为人机警聪明,定能想出办法。”
离开前,林烈云还是不死心地在周围巡走了一遍,见确实发现不了什么线索,才遗憾地带着南宫梨雨离开此地。
两人走后不久,从密林深处跃出了两道人影,一老一壮,正是龙狩军团的那对父子。瘦削的老者如石像般定立地面,翘首遥望着林烈云二人离去的方向,长久无言。
旁边的青年人见老父若有所思,也不敢打搅。半晌后,老者才长叹一声,无奈道:“没想到我们还是在秦州大地上遇到了。”
“父亲,我们是不是要”青年人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老者一摆手,道:“先别打搅他,等我们的事情做完,自然会找上他。”
“我们走吧。”说吧,老者扭头就走,刚迈出几步,忽又顿住了,道:“那和尚的事情,处理得怎样了?”
青年人答道:“回禀父亲,一切处理妥当。只是只是那西陆人比较麻烦。”
“哦!没事,剩下的是就交给我吧,反正我们在秦州的任务也快要完成了。”老者淡淡地留下一句,旋即飘然隐没于夜色之中。
林烈云和南宫梨雨从山上下来,立即赶回县城,到张家宅子门前找到薛雷钧,并将张家人全部被杀的事告诉他。
薛雷钧听完后,先是大为震惊,随后方道:“林兄说张家人是被秦州连环凶杀案的凶手所害,那么也就等于证明了我们先前的猜测。”
“究竟什么跟什么啊?你们要是再不说,本姑娘可要生气了。”南宫梨雨不满地道。
林烈云解释道:“连环凶杀案的凶手都是用战戟,而张大福父子使用的也是战戟,我们先前就怀疑,这两者间必然存在着某种关联。如今看来,确实如此,就是不清楚连环凶杀案的凶手为何要杀死张家人。”
“听你们刚才的说法,那班凶手似乎是冲着棺材里的东西去的。棺材里最有可能放着的,就是张大福的尸体。”薛雷钧道。
“张大福都死了,为何还要把尸体也抢走?”林烈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薛雷钧瞄了一眼张家宅子的大门,对两名同伴道:“我们先回去吧,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以免招人怀疑。相信过不了多久,张家人被杀之事很快就会家喻户晓。”
于是三人趁着夜色回到客栈,谁也不知道他们曾出去过。
三天过去了,小县城维持着一段短暂的安宁。似乎张大福的死,只不过只是平淡生活中的一个小小插曲,很快就被人们所逐渐淡忘。然而就在这一日,一个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把小县城里的人们炸得晕头转向。
还住在张家宅子里的张家人终于忍受不住了,向官府报了案,说张大福的夫人和许多张家人不知所踪。衙门对此案高度重视,立即发动所有的人手去寻找失踪人员的下落。
消息像瘟疫一般在县城里蔓延,仅仅过了一个时辰,大街上无人不知张家的失踪案。
“你们听说了吗?不单是张大福死了,就连他那作恶多端的夫人也失踪了。”
“知道知道,真是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啊!”
“据说在张大福死后的后一晚,张大福夫人和那些张家人带着张大福的棺材离开了张家宅子,后来不知去哪了。你们说这奇不奇怪,张大福夫人为何要三更半夜地命人带着一副棺材到处跑?”
“你管那么多干嘛?他们最好都别回来,免得继续祸害我们这些老百姓。”
林烈云三人行走在大街上,不时听到这样的街头巷语,不禁唏嘘感慨。南宫梨雨摇头道:“张大福做人做到这份上,就跟街头老鼠没什么两样。有意义吗?”
“张大福有钱有权,活得如此滋润。”薛雷钧笑着摇头道。
“哼!最后还不是一命呜呼了。”南宫梨雨不屑道。
林烈云打量着四周聚在一起讨论张家失踪事件的人们,压低声音对两人道:“如今官府还是没找到失踪张家人的尸首,我们真的不用把消息告诉官府吗?”
薛雷钧笑道:“何必多此一举,那张家也不是什么好货,就让那些尸体在那多待几天吧。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是把消息告诉官府,也就等于让别人知道我们那晚曾跟踪张家人。到时候我们可是会被人反咬一口,诬陷我们是杀人凶手。”
“唉!”林烈云张嘴欲言,却只能把万千话语转化为一声叹息。
“林兄还是在想凶杀案凶手的身份吧。”薛雷钧道:“想知道凶手究竟是不是令尊,最直接地办法就是到鬼殿山,找到令尊问问,一切便豁然开朗。”
林烈云无奈道:“我何曾不是这样想的,但大师的下落未明,我们还不能离开这里。”
对话到了此处,却被一声大喊所打断了:“林少侠,县令大人请你们到县衙一趟。”
林烈云见来者是县衙小吏,便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吏大摇其头,答道:“不清楚,好像是找到了什么人,让你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