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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之人不可轻易许诺,因为毁诺的代价难以承受,这加盖了法印的字据更是必须要践诺。凡人许诺之后未必会遭报应,修道之人要合天道,有所亏负,难得圆满。这给蒯森雄立的字据,天知道会演变出怎样的因果。事情解决了,可出门之时,程浩风神情凝重,其他三人也皱眉不语。在大门口看到那个曾为难他们的侍卫,胡仙仙更加气不顺,笑着问跟来送他们的蒯大少,“想借一个人用用,不知蒯大少可否应允?”“哦?我这手下的小虾小蟹们还有胡元君瞧得起的?”蒯大少似笑非笑地问。“他,看着还不错!”胡仙仙指了指那个侍卫,“不知他可曾与蒯家签有契约?我愿出赎金赎他。”那个自称父亲是雷狂副将的侍卫见胡仙仙指着自己,又气又窘满脸通红地嚷,“我是为了报恩才来蒯府当侍卫,你以为我是奴才啊?还赎金,谁要你赎?”蒯大少朝胡仙仙摊了摊手,“他来去自由,我做不了主……胡元君要是缺使唤的人,改天我挑几个好的亲自送去。”被拒绝了,胡仙仙也不恼,问起那个侍卫的身份来历,以及和蒯家的渊源。蒯大少介绍说,这侍卫名为“包苞”,是雷狂身边包副将的儿子,自幼习武,因喜欢耍勇斗狠惹过不少祸。一年前,包苞因赌博欠债,被父亲狠狠打了一顿又关在屋里,他逃出家门后,在江南一带游『荡』了几个月,得罪了当地一个恶霸。恶霸用阴招儿抓了他,眼看快要被折磨死,蒯森雄和蒯大少去那地方办事救了他,因此他回京后也不归家,忠心耿耿在蒯家当侍卫。“还真是包副将的儿子啊,嗯,嗯……唉……”胡仙仙围着他走了一圈儿,“包苞,小花苞,有意思。”听到“小花苞”这个词,其他侍卫都哄笑起来,包苞的脸更是红得泛黑。“你这个女人怎么没脸没皮盯着一个大小伙子看?讨不讨厌啊?”胡仙仙顿住脚直视他,“哟嗬,这还惹急了?我讨你厌恶了又怎么的?本来也没想讨你喜欢。”包苞气急了,抡起大刀就朝胡仙仙砍去,刀光才闪,青光暴起,他左砍右砍都砍在了灵气光罩上。他也是个夯『性』子,怎么砍也砍不到胡仙仙,还砍个不停。蒯大少干咳两声,偷瞄程浩风两眼,可程浩风对于眼前闹剧只静静看着,没有阻拦胡仙仙的意思。“包苞,住手!”蒯大少只得出面吼道。可正砍得起劲,哪里肯听?加上胡仙仙还朝他做鬼脸儿,拿他当猴儿耍似的,更是一心想出气。他不听令,蒯大少脸『色』一阴,冷冷扫一眼其他侍卫,他们立刻抽刀围攻向包苞。胡仙仙弹指撤去灵气光罩,顺手一拉包苞,但一个侍卫的刀锋仍然削下他发带,瞬时发髻散『乱』,狼狈不堪。“停手!”见胡仙仙不再闹,蒯大少大喝一声,“包苞,你从此与蒯家再无瓜葛!”蒯家需要的不是忠心之人,而是听话之人,这个包苞不适合在蒯家办事。包苞手足无措,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而胡仙仙显得很无辜地耸耸肩,和程浩风他们走了。快到闲云观时,胡仙仙郑重对程浩风说“有空时去见见包副将,这个包苞不错,我和无仇走了,你身边也需要个帮衬的人。”血无仇不解地问“他会愿意帮我们?”程浩风和秦沐风只淡淡一笑,胡仙仙反问他,“你最初不也是把我们当仇人?”回去后,秦沐风给血无仇把脉试试有没有延长他寿命的『药』,程浩风看各地各方汇总来的各种消息,胡仙仙交待着杭无一和唐彩儿以后件件杂事。入夜,程浩风他们还忙着,蒯府密室中,蒯森雄让蒯大少带那个救他时出力最多的铁面杀手来,其余人等不得进来。密室中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许久之后,蒯森雄突然说"聪儿,你还要瞒我到何时?"蒯大少和蒯殿聪镇定地略带疑『惑』看向他,这使他有点生气,厉声喊出“蒯殿聪!你以为你遮了脸就能让我认不出你?我是你爹!”听他喊了全名,这明显不是说胡话或者不确定地在套话,定然已认出那个铁面杀手是蒯殿聪,蒯大少和蒯殿聪都瞬间呆若木鸡。蒯森雄叹了几声,仰头看向密室顶,若不是他心『性』冷酷坚强,定然已经泪流满面,终究是老了,父子不能以父子身份相见,心中极为难受。要想当大恶人,首先得当一个冷静理智的人,分得清自己目的是什么,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太感情用事的人,只能是『乱』砍『乱』杀的莽夫,太计较得失的人只能当小『奸』小恶,蒯森雄能纵横江湖多年,让朝廷也忌惮,可不是光靠运气。他向程浩风提出的要求看似儿戏,谁能断定那不是保命符,不会成翻身的资本?总之,在被人刺杀受重伤后,不急于报复,还懂得获取自己最想要的东西,这种人不一般,与这种人为敌,需要慎之又慎。知子莫若父,同时,儿子对父亲的了解也会比旁人多。知道已瞒不住父亲,蒯大少和蒯殿聪也不狡辩,跪下磕头认错。蒯森雄长叹几声“你们联合在一起,是想对付其他兄弟吧?是不是想靠丽儿攀上血无仇来帮忙?可你们怎么没看出来,他根本不受丽儿所『惑』?”听了这连声反问,蒯大少和蒯殿聪疑乎起来,难道蒯森雄以为他们使用美人计想拉拢血无仇只是要争家产?还没有察觉有心弑父?蒯殿聪给了蒯大少一个肯定的眼神,他心领神会,朝父亲恳切说道“怪我糊涂,怪我糊涂啊!不关八弟的事,是我去找他帮我的!众兄弟当中,我年纪最大,帮父亲做事也最多,可我没有儿子,以后难当家,我不甘心啊!我只想多立功劳讨父亲欢心,没料到血无仇那小子包藏祸心,给父亲惹来血光之灾啊!请父亲责罚!孩儿没有怨言!”儿子们暗里相争的事,蒯森雄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他也懒得管。这个大儿子办事不算最得力的,可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蒯森雄的确没有想过以后让他掌管家业,也理解他身为长子却不能当家的愤懑之心,倒相信他这番说辞。他指着蒯大少摇了摇手,"你们呀,想勾结外人对付自己兄弟,能不给蒯家招祸吗?"蒯大少不停磕头认错,蒯殿聪则低头跪着不敢动也不敢说话,一个被逐出家门的弃子连求饶的资格也没有。蒯森雄看着他们问"我问血无仇的话时,已经看出不对劲儿,有所准备才来得及反应,要不然可得丢命。你们看不出来那小子对丽儿没有爱慕之意,连占有欲也没有?你们怎么那样蠢?连这么简单的伪装也看不出来?"“只怪我贪心啊!被贪欲蒙了眼睛,哪里分辨得清是真情还是假意呢?还好父亲没有大碍,否则孩儿万死难辞其咎!”蒯大少痛心疾首地说着。蒯森雄轻挥了挥手,让他们不用再跪着,他们弓腰站到蒯森雄身旁,蒯大少慢慢讲述事情原委。他们兄弟俩一个因为母亲早亡没人护着,一个因为母亲不受宠得不到重视。在家族中他们被冷落,竭力表现才干想要当家。蒯殿聪因为嫉妒蒯十二受宠才被胡仙仙、叶赛英而利用,并没有想杀十二弟。在他被赶出蒯家后,蒯大少认为只有这个弟弟能帮自己,许诺只要他帮自己得到父亲重用,当家后会让这八弟回蒯家,他们才联手。谁想蒯殿聪帮蒯大少暗里做了几件事后,被血无仇发现,威胁要把他们私下来往的事告诉蒯森雄,本来已经不受宠,再让父亲知道与弃子联手,蒯大少极有可能被逐出蒯家。他正心慌,血无仇却说,要是蒯大少许配蒯丽儿,便不说这事还会帮他早日当家。蒯大少以为血无仇是想着娶了蒯丽儿后,若是蒯家由蒯大少当家了,那只有蒯丽儿这个独生女儿的蒯大少,早晚还不得把家业交到血无仇手上?只以为互相利用获取利益,完全没想到会招来灾祸。听蒯大少详细说了这些后,蒯森雄相信了这就是事实。算计惯了的人会认为所有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主儿,没想过在血无仇心里报仇比利益重要;也没想到蒯殿聪已经对争夺家业厌倦,只想毁灭蒯家;更没想到蒯大少心里认定权力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连等着继承也等不了。并且,蒯森雄再理『性』也终究是人,潜意识中也更相信儿子,因此断定是胡仙仙、血无仇他们搞阴谋诡计害蒯家兄弟相残,料不到是蒯殿聪主动找过胡仙仙对付蒯十二,又是蒯大少主动找血无仇去弑父。"当爹的不愿看到儿子们争来斗去,可是呢,有野心才有出息。我不认为你想当家有什么错。"蒯森雄朝蒯大少慈祥一笑。蒯大少愣住了,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后说,“谢父亲原谅!孩儿再也不敢私下行动,一切听从父亲安排。”蒯森雄又向蒯殿聪说“无论如何,你身上流着我的血,只要你心向蒯家,我可以让你认祖归宗。”蒯殿聪立刻磕头,因他头上戴着铁面罩,触地之时发出脆响。而后,蒯森雄让蒯殿聪去修铁柜,并且仍以铁面杀手的身份参与家族事务,要想恢复快八爷的身份得靠他自己立功。又令蒯大少只把大概情况给家里其他人说,背后隐情尽量不要透『露』出去。蒯大少低眉顺眼答应着,心头暗笑隐情之后还有隐情,能瞒过精明一世的父亲可不容易,哪愿意再惹事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