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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稳重敦厚的人,若是发起怒来,那比暴脾气的人更可怕。被踹开的门立刻破了半截,屋里的人呆了一呆后,厉声喝问。胡勇刚没有回答,也没有出言指责,紧抿着嘴唇,双目赤红,两步跨过去掀翻桌子。”叮铃当啷……”连声脆响,杯盘碗盏掉落一地。那个抱着曲春娆的矮胖署员猛地推开怀中美人,抽出佩刀指向胡勇刚,倨傲质问着,军中同僚也赶来劝阻。胡勇刚表情很平淡,看不出有多大怒意,却忽然快如鬼魅般变换身形。贴靠到署员身侧,他手腕灵活翻转,多数人还没看清动作,已将佩刀夺了过来。雪亮的刀光闪过,晃花了那署员的眼,他吓得面如土色,连大气也不敢喘。胡勇刚刀尖直指他心口处,只需稍一用力,便能将他刺个对穿。同僚们不停劝说着,因正处在多事之秋,杀了这些来审查的兵部署员不仅不起作用,还罪责难逃,更会让骁骑营的兄弟们受牵连,为了这么一个腌臜东西不值得。可以不顾忌别的,但不能连累战友,胡勇刚长呼出一口气,收了刀,不甘心地斜睨那署员。突然,他再举刀而起,只是换了拿刀方向,用刀背狠狠拍了那个署员两下。虽然没有灵力,但经过多年战场厮杀,他的力量已经超乎寻常。只用刀背拍了两下,已让那个署员连喷两口鲜血,颤巍巍站着快要倒下去。其他那些署员见胡勇刚如同天降战神般威风凛凛,都不停打拱作揖求饶。胡勇刚并不理睬他们,将佩刀举到眼前微眯着眼瞄了瞄,又摇手晃一晃刀,再用刀背飞快朝另外的那些署员拍去。刀光生寒,整间屋子都笼罩在森冷杀意中,与胡勇刚同来的战友也不敢冒然相劝了。“咻”的一声风响,刀如流星飞出窗外,又准又狠地钉进了对面一棵大槐树的树枝里。枝桠光秃秃的大槐树,瑟瑟抖了几下。扔了刀,定是泄尽怒火了,同僚战友们长舒一口气,而那几个署员赶紧趁机磕头求饶。事已至此,曲春娆在墙角的地上缩成一团,捂着脸嘤嘤哭泣。”你,来给我说,怎么敢欺辱叶将军的夫人?谁给你们的胆子?”胡勇刚大马金刀跨坐椅子上,指着那矮胖署员。”我们没有欺负她,是她自己来求着我们帮叶冠英翻案。”嘴角还残留鲜血,低声争辩。胡勇刚厉色扫一眼其余的人,他们附和着说:”不敢在胡将军面前说谎,真是她来主动找我们,送上门的肥肉谁不想吃?”“肥肉?她不是肥肉,是叶将军的夫人!”胡勇刚吼了一句。”是……我们不该趁人之危……可那叶冠英不过是一个土匪寨子里的三当家,算什么将军?”一个跪得离胡勇刚最远的署员小声嘀咕。胡勇刚跃起身,腾空翻飞落到那署员面前,踢他后背一脚。再又说:”当年若不是叶冠英情报及时,运送物资做好后勤,我们在阵前难以打胜仗!我们若败,你们的臭皮囊可能早没了!哪还有你这臭嘴乱说?”胡勇刚因悲愤而声音沙哑,一字一句更戳人心。他不只是为叶冠英悲愤,也是为自己。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要是自己落得身陷囹圄,葛淑美受到欺辱了,会不会有人出手?那些署员怕胡勇刚一怒之下杀他们,纷纷埋怨乱说的这一个,又哭哭啼啼求饶。“滚!爬出去!看着你们走路也碍眼!”胡勇刚指向门外。随后,他蹲身到曲春娆旁边,痛心地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怎么能这般丢叶将军的脸?”换成他是叶冠英,如果必死,情愿赴死也不想发生这一幕!不是面子问题,也不是注重贞操,是没了原则,活着还不如死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能向可恶小人低头,若没了底线,也没了活着的意义!曲春娆只是哭,从低声啜泣变为嚎啕大哭,胡勇刚不忍心再责怪她了。还有一个署员没有爬远,胡勇刚便让人扒下他衣服,胡乱披在了曲春娆身上,而后往外走。同僚们让胡勇刚息怒,又让曲春娆一起走,各种隐情到得营中再说。回营后,安排好可靠的士兵站岗,同僚们再说那些署员都是属高有全直管的,兵部辖制不了,得罪了他们估计难以了结,提前想个应对之策为好。胡勇刚让他们不用太担心,保证会妥当处理,又再商议几句,让他们先离去。只有两人了,胡勇刚再放缓语气问曲春娆为什么和那些人搅在一块儿。”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我不能看着冠英去死……”曲春娆一开口,又眼泪止不住地流。“唉,你呀……他们要是会帮叶将军翻案,就不可能做出欺辱你的事!”胡勇刚叹惋几声。等曲春娆止住哭声,又说:“我先安排你到附近小镇的客栈住下,不要再做什么了,我们会帮叶将军的。”派人送了她去投宿,胡勇刚反复思虑,最后决定,若不能明着帮叶冠英翻案,或许可以帮他越狱。第二天是二月十六,也是葛培栋寿辰,胡勇刚告假回京,探望岳丈,并为他祝寿。在葛家寿宴之后,向岳丈那些信得过的朋友询问了一些关于军中审查的事项,而后又问朝中局势。胡勇刚心里有底了,回到家中后,又对葛淑美说了曲春娆的事。”咱们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是不要再管这些闲事了吧?”胡勇刚语气坚决:”蟠龙寨的弟兄们是由我引荐朝廷才招安的,郑天霸已经受屈而死,我不能再看着叶冠英冤死!救不下他,以后谁还会降顺朝廷?长此以往,只会把更多良民逼反。”葛淑美不再多说,表示支持,不论在别人面前如何骄纵,对于胡勇刚是几乎言听计从。“我要是也免不了牢狱之灾,能找到人救我的话,可以奔波求助,花多少钱也没关系,只要人在,就还有希望。但是……”胡勇刚顿了顿,再郑重说:“若敢出卖色相,我饶不了你!”“是怎么个饶不了?”葛淑美嘟嘴笑问。“我会杀了那些男人,再杀你,最后自尽!污浊的东西必须用血才能洗干净!”胡勇刚的眼睛又蒙上红色阴翳。见妻子有些畏惧的样子,他又笑了笑,温和地说:“我要是真走到绝路了,你可以逃得远远的,好好活下去,找个踏实可靠的男人过日子……我不许你出卖色相,但不拦着你改嫁。要是你能嫁个比我好的男人,我不会吃醋的,真心话,盼着你过得好。但是,绝对,绝对不可以出卖色相!尤其不能为了我的生死那么做!要是敢照曲春娆那么做,我死了也不原谅你!”说到后来,他不由哽咽,葛淑美也连连点头,认真地答应他。商议之后,两人决定再去找曲春爱,试试霍飞能不能相帮。得到肯定答复,几经商讨,决定由霍飞出面拖住天牢的管事者,胡勇刚找一个死囚去替换叶冠英。再由买通的狱卒放火烧牢房,以死囚的尸体冒充是叶冠英已亡,如此瞒天过海,叶冠英也可以隐姓埋名安度余生。为了方便出入京城,还告知了霍腾,他也愿意出力相帮。他们准备劫狱的同时,那些被打的署员回京告状,高有全没有直接找胡勇刚麻烦,倒是责问霍图,说他治军不严。高有全知道霍图非常不满他插手兵部的事,故意挑刺,让霍图心生怨怼,才便于在皇帝面前进馋言说霍图不忠。霍图也是经了多次朝争的老狐狸,不与他做口舌之争,陪笑脸听他训斥完,慢慢踱步出门上轿。高有全派了暗探跟踪霍图,并在跟踪霍图之时,探听到霍家两兄弟有可能帮着劫狱救叶冠英,但还没有找到证据。得知胡勇刚和霍家兄弟均有可能劫狱救叶冠英之后,高有全为保万无一失,安排了人在离天牢两里处布下了好几个蹲守点,要来个守株待兔截重囚。到时候把叶冠英抓回去,不但可以说叶冠英畏罪潜逃,更坐实他通敌卖国因惧怕刑罚越狱,还可以把胡勇刚和霍家的人都牵连到此案当中。二月二十一,丑时末,绵绵春雨连续下了三天,阴暗的天空格外压抑,夜色如墨染。天牢最僻静角落的几个牢房之中,突然起火。狱卒们多数慌乱地跑去救火,少数几个严密看管犯人,防止出现趁乱逃跑的事。一个穿黑色带兜帽披风的人,像一只灵猫从屋顶游蹿而下。此人闪身行到叶冠英门口,敲晕狱卒,打开牢门。而后再把自己身上所披的兜帽披风,披到了叶冠英身上。在另外两个被霍飞早已买通的狱卒护送下,出了牢房,到得离后门不远处的堆放杂物小房间,进去再也没有出来……墙外离此不远的宽阔大路上,有一辆豪华马车缓缓行着,高有全带着人拦下马车。车上所坐的人是葛淑美,高有全扬了扬从龙金拂,让葛淑美快下车,要搜查马车。”大胆!敢拦我的车!我父亲身体不适,需要不定时地前去探望,这是皇上赐给的金牌,可以不受宵禁限制。”葛淑美在车内高声说,并让丫鬟递出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