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个座……个座……座……
燃灯看着自己面前这高不过三寸的板凳,自离了玉虚宫被带回天庭后,第一次微微皱眉。
再看看侧旁,灵珠子端着一只正常的蒲团放在惧留孙身后;
这老道枯瘦的面容顿时黑了几分。
“坐。”
正前方,李长寿做了个请的手势,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惧留孙大腿根哆嗦了下,下意识想入座,但又瞧了眼在稍前方的燃灯道人,低头不敢多有表示。
燃灯看向前方,与那老神仙模样的李长寿对视着。
李长寿此时毫无压迫感,左脸写着,右脸写着,让旁人完全看不明白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燃灯道人缓缓入坐,凭空盘坐在那只小板凳上,整理了下宽袍下摆。
他终于开口,缓声道:“贫道为阐教副教主,生于远古,伴灵灯而行,照三生、三死、三轮回之道。
天庭虽执掌三界,天规约束众生,先天生灵是否与后天生灵受同等约束?
贫道先有一问,先天生灵于天道成型前已生,不入五行、未列三界,天庭有何权审讯?”
这就开始辩上了。
燃灯这看似漏洞百出、很容易反驳的观点,实则满是陷阱。
若让侧旁黄龙真人来辩驳,定是要反问一句
这就犯了此时的忌讳。
有些话心底明白就是了,在时机未到时不能直接表达出来。
而今天地间,能左右风云变幻的大手子,大多还是先天生灵;道门众大能高手,除却人教之外,也多为先天生灵。
燃灯这句话,实则是转移今日的关注点,分散众仙神的注意力,将矛盾引到‘先天生灵与后天生灵争夺天地资源’这老话题上来。
顺便还能打击一波天庭威信,让先天生灵群体对天庭产生戒备甚至反感。
老诡辩了。
道道视线落在李长寿脸上,瞬间想明白此间关键的几位大佬,也想看李长寿如何反驳。
李长寿保持淡淡的微笑,虽然并不想跟着燃灯走,但燃灯这个问题,刚好能让他顺势宣扬一波天庭理念。
李长寿放下惊堂木,露出慈祥的笑意,称赞道:
“你这个问题,问的就很有水平。”
燃灯眉头顿时紧皱,联想到前几次的被坑经历,此刻竟有些惴惴不安。
李长寿靠在太师椅的椅背上,左手一伸,侧旁立刻有个灵巧少女快步走来,送上一只大号的玉茶缸。
那少女自是玉兔,趁着这般机会,跟着主人过来端个茶、送个水,也算增加点天庭资历。
李长寿抿了口茶水,将茶缸放下,理顺了下气息,缓声道:
“今天,是天庭第一次审理先天大能外加大教副教主这般,有较高影响力的生灵之罪行。
今日种种,定会产生深远的影响,也会成为天庭今后岁月,遇到这类案件的处置标杆。
故,今天的审理,我们必须要明确几个概念。
首先,是犯罪主体,这个犯罪主体,可以定义为两种,一种为生灵,一种为多生灵组成的组织。
先天生灵先天道而生,但自身是由什么构成的?元神、躯体,与后天生灵无异。
该生灵对天地做出的贡献,我们不能否认。
但,这是在审理最后、确定其罪过之后,考虑是否凭此免一些惩处,而不能干预整个审理的过程。
就好比,今日的燃灯副教主。”
李长寿话语一顿,笑道:
“假定,今日判定燃灯副教主,蓄意破坏三教安稳,意图挑起三教大战,并为此胁迫嫦娥、杀害嫦娥家人,构陷天庭重要将领,影响极其恶劣,可谓罪大恶极,需直接问斩!”
这斩字,竟蕴森森杀气,让全场仙神都是一惊。
天庭要杀燃灯?
李长寿语调又稍缓:
“但考虑到,阐教为圣人大教,圣人老爷乃是天道基石,阐教也为天地发展做出了杰出贡献。
燃灯副教主虽个人没做出过多少好事,但身为阐教副教主这么多年,也算有一点点增益。
那就将本该魂飞魄散的惩处,化作打入轮回……大家明白了吗?
当然,我只是举个例子,不能直接凭空定罪。
可能大家有些晕乎,本神就为各位做个简单总结。
咳,嗯咳!”
环视四方,李长寿身周神威涌动,仿若有言出法随之能,就听他朗声道:
“自今日起!
第一,天庭审理的是生灵之罪行,而非生灵之身份。
第二,审理过程中,不考虑生灵的身份,但惩处前考虑其前日功劳,其实天庭只要做到有功必奖,有何来谈以功抵过?
第三,天庭为道祖老爷立下,掌管三界之规则,实际上,天庭并不是要发展成,统治所有生灵的霸权,而是要让生灵遵循规则。
如今天地间的生灵主体,为仙、凡、灵、鬼、魔,以及代表天道的天道序列之神!
天庭会保证仙的逍遥修行、探寻大道真意,也会保护凡人免遭仙魔欺压、能平稳度过应有的一生;
更会鼓励灵开灵智,令鬼有所终!
我不敢说,天庭拥有绝对的正义,毕竟天道有缺、大道亏盈,天庭总体也是由生灵构成,不是冰冷冷的法宝,不可能完美不缺。
但在玉帝陛下的引导下,我们会不断向前进步、不断向前发展。
天庭会在变化中不断完善,天庭的体制也会不断改良,以在天地安稳与生灵诉求之间,寻找一个均衡。
今后,无论是遇到什么艰苦的岁月,或是天庭制度有一天变得有些滞后、有些臃肿,但只要变化还存在,生灵都可对天庭报以希望!
当然,我们不可能让所有生灵都对天庭满意,生灵私欲漫无边际,但我们要给最广大、最大多数的生灵,带去正义的荣光!
这一步,就从今日,从审讯燃灯副教主,向前迈出!
天庭要建立的规则,与先天后天无关,与大道、与炼气士、与凡人无关;
天庭始终追求的,是公平!
是正义!
是公平正义!”
话语落下,场中各处落针可闻。
李长寿不知何时已站了起来,此刻神光闪耀,几欲无法直视。
他不慌不忙慢慢坐好,仿佛刚才只是说几句小事,又看着那目光有些恍惚的燃灯道人,手中惊堂木抬起,朝着下方缓缓一落。
当~
“卞庄将军,且说你此前经历。”
“是,星君。”
卞庄低声答应一句,刚要开口说话,周遭却传来噪杂呼喊声。
天庭众仙神、众天兵天将齐声欢呼,不少血性汉子脸涨的通红,不少年轻修者目中迷茫进退,不少仙子更是目中光彩连连……
台阶上方、殿门处,不知何时已抵达此地的王母娘娘,朝身旁大笑的玉帝陛下看了眼,也只能含笑轻叹。
而那群如木公、月老这般,在天庭微弱时就已入天庭的老人们,此刻大多老泪纵横。
他们,在天庭奋斗这么多年,终于有个明确的奋斗目标了……
再看七位道门高手。
赵公明、玉鼎真人目中光彩连连,金灵圣母看李长寿的目光也颇多欣赏,那琼霄小嘴中满是赞叹。
黄龙真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感慨道:“若非贫道没什么真本事,也想在天庭当个小差事,为生灵谋福祉。”
黄龙真人额头挂满黑线,太乙真人尴尬一笑,低声说了几句抱歉、对不住,实在是口直嘴快没忍住。
“静一静,大家静一静!”
李长寿抬手下压,各处喧嚣迅速安静。
这次,李长寿不再多看燃灯,而是看向卞庄:“说的详细些,只说你自身经历就是了,注意控制下情绪。”
“哎,是!”
卞庄长长一叹,情绪就这般上来了,竟是眼圈一红、双目垂泪,低声道:
“小将本是天涯少掌柜,家中有屋又有田,多亏您指点……”
吹灯三层套路,正式拉开。
……
‘师父……好厉害。’
众仙神之后,龙吉心底暗自赞叹,正与几位瑶池仙子一同看热闹的她,目睹了刚才自家师父的那段演讲。
她一个天帝之女,甚至都有点血脉沸腾什么的……
有一说一,师父在天庭权臣这个位子上,当真是具有某种不可替代性。
那燃灯道人完全没有主动权,刚发起攻势,师父不急不缓反击,不仅是让燃灯道人的话语立不住脚,且显得十分小家子气,更是为天庭树起了最为珍贵的一面大旗。
——管理三界的正义性。
此前天庭的影响力,可以看做是道祖老爷威慑力的延伸;
但从今日开始,天庭的影响力超出了道祖的威慑范围,并走上了一条明确的道路!
不断改进、不断完善,没有完美而追求最大程度的完美,维护三界的规则与秩序。
这不正是一条,缓解生灵业障、抵挡九污泉侵袭的正确之路吗?
龙吉越想,越觉得自己此前小看了自家师父的格局。
当然,她原本也已经把师父,摆在了自己父亲之前,只是今日才知,师父心中装了多大的天……地……
“殿下?龙吉殿下?”
身后突有传声飘来。
龙吉公主秀眉轻皱,转身看去,却见几名天将站在不远处,面容颇为焦急。
她略微眨眨眼,念起师父多年教导,第一反应便是……
怎么突然找我?会不会有算计?
自己在天庭并没有实权神位,不过是在仙籍的瑶池仙子,这几个天将看着虽不眼生,但为何会在此时此地,突然呼喊自己?
明显有问题。
龙吉知道,自己身份特殊,虽然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有个天帝父亲、王母母亲,但她并未享受过什么天庭特权,在天庭中也算声名不显。
此地这般多的仙神,为何天将有事,会找到自己身上?
师言,师诲,她时刻不敢忘却。
龙吉心底如此思量,对那几名天将传声道:“几位将军请了,不知找我何事?”
“殿下!大事!”
一名天将焦急地传声道:“截教大能云霄到了东天门,能否请您去请示星君大人,这该不该放行、又该如何放行。”
云!
龙吉妙目之中光彩横生,直接传声道:“那还等着拖着作甚,云霄仙子乃我家老师的道侣,怎得还被你们拦住了?”
“可按天庭规矩,非天庭仙籍都不得擅入天庭,末将这才着急!
那神剑可不认星君大人的道侣啊。”
龙吉略微思忖,瞧了眼场中正在套路燃灯道人的师父,很快就有了主意。
“几位将军且等,我去请母亲的旨意。”
言罢,龙吉绕去凌霄殿前,悄悄走到殿门处,对王母欠身行礼后,悄声耳语几句。
王母露出几分微笑,给了龙吉一只玉牌,又命她多带些仙子过去,摆好仪仗。
该给的牌面自是要给的。
待龙吉亲自去南天门相迎,王母与玉帝暗中商议几句,命人搬来了一张华美的软榻,就放在王母娘娘身侧。
这软榻,由东海的十万年灵珊瑚雕琢而成,其上点缀着南海的大珍珠、西海的翡翠玛瑙、北海的玄清冰火石;
铺的是仙霞绸缎做就的软垫,垫的是每日太阳星东升时,仙子们在天边采摘的朝霞……
不多时,龙吉引着云霄驾云,周遭仙子簇拥,外围天兵护卫。
可就算人影重重、花红柳绿,依然无法遮掩那一抹素雅之白,云霄静静站在云上,便是那般卓群不凡,温柔优雅。
场中,李长寿自是早已发现了云霄的倩影;
但此刻正在审问燃灯的关键时刻,不宜分心,云霄侧旁又有龙吉陪着……
李长寿也就不去打招呼,专心套路、咳,专心审问燃灯一事。
就是腰杆更为挺直,表情更为严肃,嗓音也更为洪亮。
如何让未婚道侣相信自己有一个良好的体魄,是每个男人的必修课。
云霄随着龙吉到了凌霄大殿附近,本不愿继续向内,一是怕打扰到李长寿办公,二是也不想被太多人盯着看。
但龙吉已是传声唤着:“师娘,您请这边入座。”
云霄却也不知该如何拒绝,在一声声师娘中小小迷失,缓步到了殿前。
她对玉帝王母略微欠身,称一声师叔;
玉帝含笑点头,并未开口,王母却是起身拉着云霄的柔荑一阵嘘寒问暖,让云霄颇有些不适。
场中,一双双眼睛不可避免就看了过来。
当看到云霄到来,且此时云霄并未用云雾遮掩自身,漫天仙神心底各种赞叹;
而当看到云霄与王母一同入座,坐在那张华美软榻上,侧旁有天庭公主龙吉静立侍奉,身后有两位瑶池仙子举着瓜果仙酿……
琼霄、太乙、赵公明:……
心态失衡。
云霄来后并未多说,静静端坐在软榻上,与赵公明、琼霄、金灵传声问候之后,便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李长寿的背影,听着李长寿的嗓音。
顺便提防着,可能出现的‘袭击’。
她袖中藏着的混元金斗,与那缩小成巴掌大小的玉像,随时可扔出去。
且听场中审案。
卞庄说完了前事,那名重伤的嫦娥现身,说了自己被歹人要挟胁迫的经过;
李长寿又招来此事的三位帮凶、几位证人,让金鹏鸟放出此前救回来的魂魄,与那名嫦娥团聚之后,问明是何人杀了他们,得到的答案便是几名散修。
这里有个比较关键的点。
李长寿问:“你们大多只是有微弱修为在身,归属凡人之列。
那几名散修杀人之后,本可焚尸灭迹、让尔等魂飞魄散,为何会留下尔等生魂?”
这些魂魄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旁有天将越众而出,向前禀告:
“回禀星君大人,末将入天庭前曾在三千世界历练,结识了不少好友,知晓此间之事。
那些被雇来杀生的散修,也有个规矩,若是雇主不说要灭生魂,一般都不会灭杀生魂,以此来减缓自身业障。”
“原来如此,”李长寿道:“敖乙将军,且去通明殿,考证此事真伪。”
“是!”
敖乙领命后退,迅速赶往通明殿中。
李长寿道:“本案审查至此,相信各位已明其中各处关键,雇佣这几名散修的炼气士,便是阐教炼气士惧留孙。
此前惧留孙已认罪,木公。”
东木公站起身来,张开一只卷轴对着各处展示,上面是惧留孙签押的证词。
李长寿又问:“惧留孙,你可认此事?”
惧留孙看了眼燃灯,又看了眼广成子,盘坐在地上的他,只得低声道:“贫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自是认下了。”
“好,”李长寿点点头,道:“本星君便为尔等定罪。
月宫嫦娥酥晴儿,诬陷天庭将领,意图混淆视听,用心险恶、影响恶劣,扰动三界不安。
但念你被人胁迫,有个中内情,对你既不严惩,也不轻放。
来人!
将嫦娥苏晴儿打入天罚殿,断其仙骨、毁其修为,保留其寿元、仙籍、仙基,打入下三重天再修行来过!
其家人各入轮回,命阎罗殿秉公处置!”
“是!”
立刻有天将向前。
那本就重伤的嫦娥跪伏叩拜,凄声道:“谢星君大人不杀之恩,谢星君大人不杀之恩。”
当下,李长寿摆摆手,那嫦娥便被天将抬了下去。
“其余帮凶,入天罚殿受雷鞭五十,罚俸千年,革嫦娥之位!”
那三名嫦娥低头领命,起身被天将带走。
李长寿又道:“卞庄将军请起身,此次你虽无罪,却有醉酒之过在身,罚你于天河兵营禁足百年,你可有不服?”
卞庄连忙跪下磕头:“末将岂敢不服!”
“下去吧,”李长寿袖袍一挥,顺势站起身来,卞庄起身闪躲。
这一瞬,李长寿目光如电,直视惧留孙。
“木公、太阴星君,两位觉得,该如何判这阐教弟子?”
东木公沉吟几声,言道:“他毕竟是圣人弟子……”
有剧本的姮娥仙子却道:
“今日罚那被胁迫的月宫嫦娥,都是以废掉修为、保留仙籍。
若是惩处胁迫嫦娥的背后始作俑者,轻于这般程度,难以服众。”
李长寿缓缓点头,“既然如此,不如就将惧留孙与燃灯……”
这就是套路。
之一。
“长庚!星君!”
就听得两声呼喊,却是广成子站起身来,皱眉道:“可否听贫道说几句?”
李长寿笑道:“广成子师兄莫非是想说,这次燃灯与惧留孙的罪责,阐教一同担下了,稍后自会给天庭赔偿,也会从重惩罚他们二位?”
广成子的表情满是被猜中后的尴尬,道:“还请天庭网开一面,他们是阐教副教主,是老师的亲传弟子。
我阐教立足洪荒这般久远岁月,对天庭崛起前的天地稳定,也算做了诸多贡献。”
李长寿缓缓点头,正色道:“广成子师兄,用整个阐教的声名,为他们二人做担保,你可确定?”
“唉,”广成子叹了口气,“定会严加整治。”
李长寿沉吟几声,目中满是迟疑,他道:
“并非是我不给师兄这个面子,实在是此前我开场有言,今日是为日后之事立个标杆、打个样板。
师兄这般,让我相当难做。
这般,此案我以天庭天规论处,在阐教执行,如何?”
广成子做了个道揖:“多谢长庚师弟体谅,此事……此事当真是我阐教监察不力。”
李长寿含笑点头,目光落在燃灯和惧留孙身上。
后两者,此刻都已是暗中松了口气,也敢与李长寿对视。
而大多数在场仙神天将,都早已预料到这般情形。
毕竟是圣人大教,毕竟只是走个过场。
随之,李长寿道:
“惧留孙本该废其道行、打入轮回,但念在阐教出面担保,罚其交出自身道藏,且于山中禁足三百年,天道锁死其道境提升路径,自身功德归零且不可增长。
但凡天庭所属,对惧留孙一概不予录用,为天道罪仙。
若再有大过,从严惩处,定斩不饶!”
言罢,李长寿话语一顿,“燃灯同理。”
惧留孙眉头微皱,这还是减半了?这等同于封死了他一切可能,等于要了他半条性命!
刚想说话,两道神雷砸下,一道将惧留孙径直砸晕了过去,另一道将燃灯打的面色苍白。
封锁道境,功德归零!
更有几样流光自惧留孙、燃灯身周飞出,都是他们的储物法宝!
一旁又有天将向前,收走惧留孙与燃灯随身携带储物法宝,却未能收走燃灯的灵柩灯与灵柩。
广成子与李长寿对视一眼。
前者似乎在说。
然而,李长寿的目光……
广成子突然有些看不懂。
李长寿袖袍一挥,道:“此案就此落幕,惧留孙与燃灯交由广成子师兄,带回玉虚宫受罚。”
惧留孙躺倒的道躯哆嗦了几下,立刻被广成子用仙光包裹,拉回了身旁。
而自始至终只开了一次口、李长寿没给他半点机会辩驳的燃灯要站起身时,变故突生。
咚!
咚咚咚!
一阵急促鼓声自右侧传来,道道视线汇聚而去,满天仙神又是被小小惊艳了一把。
却见擂鼓那女将,身段纤柔修长、贴身的战甲将自身魅力凸显的淋漓尽致,纤腰不堪一握、长发若瀑垂下,又有一股难言的英气。
天庭女战神!
有琴玄雅!
“各位且慢走,”李长寿故作不知,皱眉问:“何人击鼓?带上前来。”
当下,有四位天将向前,有琴玄雅已是放下鼓槌,摘下头盔、当众脱下铠甲,显露出其内冰蓝长裙。
她快步向前,自侧旁入了场中,在赵公明身侧对李长寿跪伏:
“启禀星君大人,末将有琴玄雅,今日欲状告阐教燃灯副教主。”
燃灯此刻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双目一眯,怒视李长寿!
李长寿却露出几分微笑,温声道:
“玄雅你这是作甚?
你是我师妹,你来天庭效命还是我为你引荐担保,有什么委屈直接对为兄言说就是。
为兄自会为你做主。”
有琴玄雅扭头看了眼燃灯,随后定声道:
“玄雅状告燃灯副教主,当年为挑衅报复,指示仙宗灭我有琴一国,杀我有琴族性命无数!”
李长寿沉吟几声,正待开口,又听远处鼓声雷动,却是神威殿神官驾云匆匆而来,于外侧跪伏。
“启禀星君大人!
当代人皇,南赡部洲商国国君,以托梦之法,状告阐教副教主燃灯,为一己之私,毁他先祖一脉,令当年有琴国生灵涂炭!”
“人皇?那倒是不可不重视了。”
李长寿缓缓点头,目光直视燃灯,却露出浅浅的笑意:“看来,这一时半会,燃灯副教主是离不开天庭了。”
言罢,转身看向玉帝陛下,李长寿向前数步,朗声道:
“此案还请陛下主审!”
玉帝笑道:“爱卿上一案审得漂亮,何必吾亲来?”
“这个,”李长寿看了眼有琴玄雅,正色道:“小神无法主审,只因小神,是有琴国灭国一案的主要证人。
小神亲眼所见,那一夜,阐教副教主燃灯发号施令!
恳请陛下准许此案立刻审理,召集当年之事的一应人证与参与者!务必彻查清楚原由!”
此正是:
殿前假意走过场,玄雅发难露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