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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如此匆忙?”这是所有与座之人心中泛起的念头,不过没等他们开口,罗开先已经快速离开。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暂且不提,且说罗开先出了酒馆上马之后,铁胎弓便出现在了他的后背上,一只掩饰用的箭袋也斜着背在同样的位置,众亲卫更是甲胄齐全武器在手,一副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凶悍模样。
“安提亚诺,锋矢阵,随我全速回驻地!若有拦阻,放手杀!”翻身骑在马背上,沉着脸的罗开先发下了第一道正式命令,放手杀就是不留余地地杀戮。
之前传讯的亲卫只是说鱼骨寨那边传来号角吹奏的声音信号,确切情况暂还无从得知,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若非事发突然,留守坐镇的奥尔基绝不会命人吹起信号号角!
这意味着鱼骨寨驻地那边肯定出事了,而且非同一般,至少不是奥尔基率领留守的三百五十亲兵能够应付的!
罗开先心中又怎能不恼火?两个小娘还在那个寨子里面呢!
从踏入绥州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想与这方土地上的人产生什么争斗,至少暂时没这个打算,前日李继冲对绥州现状也曾有所提点,他不是没想过会有人针对自己,只是没成想初到绥州刚刚过了一夜,就有人上门来找麻烦!
而且来头肯定不小!恼怒之下的罗开先可没失去冷静,能硬顶着李继冲这位刺史的脸面来找己方麻烦,其背景身份简直可以呼之欲出了,除了之前李继冲所说绥州左司马王巩还有谁人?
随着安提亚诺一声应诺,整只骑队整齐划一的开始上马前行,这中心城寨不是那种小城市,房子之间的通道甚是宽敞,五十人的队伍甚至能够展开成锋矢攻击阵型!
时值午后,正是人们富有余暇的时候,马蹄声响起之时,一些闲着靠在自家屋前墙边晒太阳的人们纷纷把目光投射了过来,但见不过数十人的队伍,只是短瞬间,竟然跑出了千人骑阵的气势!
有那好事之人赶忙站起身远远的观望,并与身旁人议论,“天爷,这是谁人?如此凶悍?”
旁边人斜了一眼问话的男人,“你这憨货总是围着婆娘转,不知道这是从灵州来的罗将军?瞧着,打头的那个据说就是!今早传来消息,北面乱石山贼人被罗将军带着亲兵一窝端了!刺史大人亲自去北面接应,还救回来好多遭难的人!”
开头问话的人一下子愣住了,“竟有这等事?!乱石山那伙人可不是善类,寨子外面的野狼都没有他们凶狠!杂货铺张瘸子的弟弟就是被他们杀了!”
“不信你去刺史大人府门口瞧瞧去!数百颗脑袋在那里堆着呢!”消息灵通的人不耐烦了,扭头看到骑阵冲锋,禁不住感叹道:“天爷,那马匹可真高!绝不是凡种,莫非是传闻中的天马?”
带队冲锋前进的罗开先可没有精力关注路旁的琐事,战马的速度提起来之后,他就把精神力感应撒了开来,因为天冷,路上本就行人稀少,这刻听到马蹄声,也全都躲到了旁边,使他再无顾忌。
计划要通过的寨门处聚着一些卫兵,闲散的样子让他的心里稍微松弛了一些,不过他仍然把缰绳交由单手,另一手则把铁胎弓持在了手里——寨门守卫之人但有妄动,他可不会在意对方什么乡土情谊。
酒馆里留下了两个人,算上罗开先,骑队总人数一共四十九人,除了罗某人未穿外甲,所有亲卫都是全身甲胄,在主将的带领下,他们把已经刀出鞘箭上弦,一双双眼睛除了凶狠的盯着前方,余光全在主将罗开先的举动上——只要罗开先出手攻击,他们就会紧跟着动手,一路以来他们都是这么干的。
重重地马蹄敲击冬季的冰冷地面声,几乎响彻了整片中心营寨,各处寨门的守兵都把目光投入到了寨子里面。
“该死的,何人在寨子里面纵马?!”守门官怒声抱怨着,抬起头向寨子内部张望,猛然间长大了嘴巴,愣了大概有十多秒,才撕心裂肺的喊道:“是早上进来的灵州人,谁惹到他们了?都闪开!把门口让开!快点,寻死吗!”
作为边军的守兵,虽然比不上经常出战的战兵,但眼力和反应总还是比平民好上太多的,至少没人会被吓呆了不敢动弹,有了兵头的命令,他们手脚俐落的搬开了几个拒马,又连推搡带吆喝的把几个十几个过路的行人拉到一旁。
短短的百多个数之间,疾驰的马队来到了他们身前,甚至没有减速,便踢踏而过,留下的是深深地马蹄印,以及溅起的飞尘与雪屑。
守门官有一双锐利的眼睛,马队疾驰而过的时候,他没听到任何人声,但是他看到了一张张抿着嘴巴的冷脸,以及一双双锐利若实质的恐怖眼神,还有长矛、马刀与箭矢的锋芒。
抹了一把脸,去除溅到脸上的泥点,再“呸呸”地吐了几口唾沫,他才发觉后背一阵冰凉——那是那是冷凝在身上的汗水,完全是被吓的。
他这个守门官可不是那些凶悍的厮杀汉,没有与战马碰撞的英勇,再者,这灵州人是刺史座上客,他脑子坏了才会得罪人,不,不止是得罪,这样凶悍的家伙动辄要人脑袋,他可不想有一日变成无头鬼。
……
出了中心寨的大门,罗开先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据他所知,中心主寨的守卫是李继冲的人,他们没有拦阻,也就是说至少现在李继冲的态度还没有转变,情况还没有预计中那么糟——他总是习惯性的把最糟糕的局面考虑在心底。
锋矢阵变为行军纵队,马速依旧很快,不过比之前的冲锋已经减弱了不少。毕竟从中心主寨到鱼骨寨的距离有至少三千米,如果过早的消耗马力,一旦需要面对意外情况,可不是什么好事。
“安提亚诺,命人吹号角,提示奥尔基,我们回来了!”侧头吩咐了一下稍错了半个马身的罗开先开始在心头不断分析各种可能的情况,
“得令!”平素喜欢俏皮话没个正经的亲卫副队这会儿的脸上冷得像块冰,应诺了一声后,随及冲后方大声吆喝:“别尔斯克,吹号角,三长一短,三次!”
被称作别尔斯克的是个斯拉夫人,就在亲兵队伍的侧后方,闻听命令,忙提起挂在胸前的粗大牛角,顿时低频而悠扬的号角声响彻了冰冻的河岸。
三千米多的路程,用走马①的方式快速行进,甚至用不了十分钟。时下绥州人口并不足十万,驻军其实也不过近万人,拆散了放在无定河的河岸地上,也不过如同芝麻洒在面饼上,稀疏得很,大概也是由于这个缘故,并未有人在路途上设防。
行进中的罗开先暗自计时,不过五分钟,他就感应到了鱼骨寨的外围。
乌泱泱大概有近千人一个校的宋军人马围挡住了鱼骨寨唯一的出入口,精神视野里面“看”不到具体情况,但感应中一个个散发着生命力量的人形静立不动却说明的大概情况。
及到鱼骨寨还要越过一个缓坡,罗开先抬手止住了小队伍行进步伐,“停步!下马,整饬装备!”
因为离开得匆忙,挂甲的亲兵们很多人身上并未整饬妥帖,而且多半兵器之物还在马背后面的卷囊里,这可不适合接下来的战斗——如果有必要的话。
战马冲锋前调整状态是应有之意,亲兵们都是一路历练出来的熟手,自不用逐个叮嘱,得到主将的命令后,纷纷跳下马背,检查起自己的装备还有坐骑的状态。
“将主,为什么停下来?寨子那边如何了?”安提亚诺走到罗开先身前,低声问道。
“暂无大事!”罗开先同样在检查坐骑公爵的状态——这家伙被勒令突然停下还有些不痛快,瞪着大眼,前蹄轻轻踢踏着地面。
安提亚诺是个机灵鬼,惯会察言观色,知道自家将主有秘密的本事,自不会细问,心中却安稳了一些,抬眼看到一箭之外的土坡,他的心思开始灵动了起来,“将主,派两个人到那土坡上观望一下?”
言罢,还冲着不远处努努嘴。
罗开先稍一迟疑,便即赞同,“多派几个,带上望远镜,小心被人偷袭!”
他有精神感应来用以侦查,但手下人却没有,他可不想本身变成手下人的依赖,反而失去了应有的战争常识。毕竟他的亲卫们可不是只知杀戮的无脑夯货,而是未来的低级军官种子,用不了多久,他们中的大多数可都是要被派出去领兵的。
主将安稳下来,所有亲卫心中都变得平静了下来,但气氛却仍旧很紧张,擦干坐骑身上的汗水、给坐骑喂点盐水、整理鞍辔、也同样系紧身上铠甲的扣袢、戴上连脖颈一起护住的敷面头盔,长刀、弓矢、投矛、飞斧、臂盾全部安置在顺手的地方。
随着罗开先的影响,这些家伙都有些修闭口禅的架势,虽然无人开口动问,但心中都如同待发的火山一般憋着气——倒要看看谁人敢惹自家麻烦,若是将主允许,说不得又要多砍些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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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走马,马匹以快步行走而不是奔跑的方式行进,古代常用于快速行军,优点是便于保存马匹的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