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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不要小看我们这种小民族哦,”长孙孤月笑道,“当年南北朝时期,我祖上拓跋氏一支部被皇帝赐姓‘长孙’,拓跋其余几脉也相继随着党项首领拓跋思恭改姓为‘李’和‘元’,随着一年年与汉人联姻,学习汉族文化,这些中土奇人异士我们自然知晓,当年唐宣宗灭道兴佛,纯阳真人心灰意冷,自此潜心修道,民间传说其离开中土,上了昆仑山,而你这短命道士又自称从昆仑山上下来的,普天之下能把你这等年纪的毛头小子教导至如此修为,怕也只有此人了。”
“…你这婆娘,”任天啸摇摇头,心道这女人当真不是什么绣花枕,随即坦白道,“自古神在九重天,人在一重天,哪有凡人做神仙的道理?可是自唐太宗李世民之后,大唐朝君王正,臣子宁,国泰民安,有凤来仪,天下太平景象,其后的唐朝中期,更有唐玄宗李隆基开创了唐朝乃至历史上最为鼎盛的时期,‘开元盛世’,可惜…”
长孙孤月似乎对历史极为了解,当即接过话茬道,“可惜唐明皇(唐玄宗)在位后期的天宝十四年(755年)爆发安史之乱,使得唐朝国势逐渐走向衰落。”
“不错,”任天啸继而道,“于是天道叹惋,又觉这盛世之后必有可造之才,故派正阳真人,火德真君等上仙降世临凡,收徒传法,这才有的之后民间‘八仙’之说,师傅百岁之后羽化归仙,奈何我等悟性有限,他只得将毕生绝学天遁剑法按其全真理念一分为三,授于我等三人,师傅称这三剑一断无明烦恼,二断无明嗔怒,三断无明贪欲,贫道所学为斩断贪念色欲的长生剑,斩断无明烦恼的是大师兄的无忧剑,而平阳子便是贫道的二师兄,所学的乃是这斩断无名嗔怒的平阳剑。”
“你果然是最小的,但怎么说你师兄是扶不起的阿斗哩?真是没教养。”长孙孤月听得有趣,故而问道。
“哼,你懂什么?”任天啸眉头一皱道,“想当年师祖正阳真人降世度人,遍访天下,只得家师一人通过了他的十次考验,家师得道之后,欲发扬道教,广传道法,信誓旦旦要以三年为限,度得三千弟子,可是正阳祖师大笑不信,坦言三年之内家师难度一人,家师不信,可三年过去,当真无人可通过正阳祖师所设的十重考验,于是家师望在尘世开创道观,宣传道理,可却赶上了那个唐宣宗灭道兴佛,直到他老人家百岁羽化之际,也心抱遗憾。”
“所以你痛恨唐廷,就去刺杀唐昭宗了?呵呵,傻小子,不好好替你师父宣扬道法,竟去做这等蠢事,和你嫂嫂我当年还蛮像的。”
“你说什么?”任天啸一怔道。
“没什么,”长孙孤月摆摆手道,“那你们这三个当徒弟的,不打算帮你们师父完成遗愿吗?”
“唉~~~”任天啸摇摇头道,“大师兄自号无忧,平生最厌麻烦琐事,喜好清净,追寻世外桃源,我长生子无欲无求,按道家之理,追寻长生之法,不愿与世人为伍,开门创派之事我二人是做不来的,只有二师兄继承师祖正阳与师父纯阳道号中的阳字,自号平阳子,宣传道法,广收弟子,开教立派,可是…”
“可是什么?”长孙孤月奇道。
“我等得家师亲传,理是天下第一等的教派,可是如今不提北方、西域、东海这些地方,单是中原内这些凡夫俗子所兴建的帮派便都压在我‘三清教’的头上,你说他平阳子不是在辱没师门吗?!”任天啸竟是越说越来劲,双目嗔怒,义正言辞。
“我呸!~”长孙孤月当即啐道,“你这家伙不但不帮你师兄完成师门遗愿,竟还有脸在这里抱怨,还要脸不要?”
“你这婆娘懂什么,”任天啸撇过脸去道,“当初我下昆仑山,事后又要刺杀唐昭宗,我那二师兄极力阻止,我们两个便动起手来,约定百招内分胜负,最后贫道侥幸胜了半招,但也故此跟他闹僵了。”
长孙孤月不解道,“那你大师兄呢?”
任天啸耸了耸肩道,“大师兄虽有出言劝我,但见我不听其劝,便道‘既然小师弟执意如此,再劝下去也只是徒增烦恼,算了吧;’记得当时二师兄差点被这句话气吐了血。”
“呵呵,”长孙孤月掩口而笑,随后重新翻开薛韧亲笔书信,看着信上的内容喃喃读道,“‘弟,兄今在雁门,月儿全托弟照料,今兄需道行高深之人前来相助,故而号召武林义士,然中原各门派或可差人前来,但局势所限,唐廷召力不足,难请各门高手出关,思前想后,忆起弟有一师兄道号平阳,为人正派,道法高深不逊于弟,望弟能亲笔书信一封,交予薛青送往太乙山请平阳道长出山,兄薛韧亲启。’”
长孙孤月与任天啸对视一眼,心头都在想着同一桩事,“兄(薛郎),在雁门遇到了什么难题呢?”
时光倒流,转回到昨日午时。
将领王矩伴薛韧身旁,二人刚刚吃罢午饭,此刻正闲庭散步,与当下时局反差之极。
“王将军。”
“末将在。”王矩双手抱拳。
薛韧摆摆手道,“王将军,当下只有你我二人,不必拘礼。”
“是。”王矩点点头道,起初他对这位青年才俊也并非全然信服,毕竟自己年过四旬,要他听从一个二十几岁毛头小子的差遣,心里怎都是有所介怀的,只不过自薛韧此前一战过后,王矩已然五体投地。
“你觉得此番这个契丹首领,耶律阿保机用兵如何?”薛韧开口问道。
王矩忖了下才道,“此人在北方也是一代枭雄,年仅三十已贵为一方首领,更是平定契丹八部统兵至此,必不是简单角色,可是他此番用兵,臣以为有一致命错误。”
“哦?”薛韧单眉一挑道,“说来听听。”
“是,兵家作战第二,常言道,兵贵胜,不贵久。”王矩回道,随即开始了长篇大论。
“‘孙子曰: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夫钝兵挫锐,屈力殚货,则诸侯乘其弊而起,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故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夫兵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故不尽知用兵之害者,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也。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国之贫于师者远输,远输则百姓贫;近师者贵卖,贵卖则百姓财竭,财竭则急于丘役。力屈中原、内虚于家,百姓之费,十去其七;公家之费,破军罢马,甲胄矢弓,戟盾矛橹,丘牛大车,十去其六。故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忌杆一石,当吾二十石。故杀敌者,怒也;取敌之利者,货也。车战得车十乘以上,赏其先得者而更其旌旗。车杂而乘之,卒善而养之,是谓胜敌而益强。”
故兵贵胜,不贵久。
故知兵之将,民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也。”
总结下来,这孙子兵法作战第二意指兵家打仗,长久出军乃是大忌,一来后方大量的补给会有损国家根本,二来兵士带粮从军,出师劳顿,思念故土,有损士气,所以尽量少带粮草,尽可能速战速决,如若不可,便从敌方阵营强取粮草以供己方。
薛韧闻言颔首笑道,“所以他耶律阿保机领军四十万,驻扎于此却整个冬天罕有作为,耗时之久,如今已有四月,供养这么庞大的军队,想必后方会很吃力,是吧?”
“嗯,理应如此,不过…”王矩踌躇了下才道,“臣百思不得其解,这耶律阿保机应属当世枭雄,怎会犯此忌讳?”
薛韧收起笑容,凝眉颔首道,“不错,我也在思量此事,虽然他们借由这一冬天的时间施以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计策降低我方士气,但仅为此便消耗了四个月庞大的军费与粮草,这不是自讨苦吃么?要知道那契丹八部可还未完全统一,彼时内部必有反对耶律阿保机势力的人会借此大抒文章。”
“是啊,那将军可否参透个中原由?”王矩上前问道。
“我也只是猜测,”薛韧抱肩深吸口气道,“根据我们现在所能掌握的,他契丹军借由这一段时间消减我方士气,或许真如王将军你前些时日所说,是想借由兵法不战而胜,或是当真刀真剑相见的时候降低我方军士战力,从而减少他们的损失。”
王矩有些无法接受,上前疑惑道,“只为了减少部分的损失,而多花费了一个季度的粮草?”
“不然,”薛韧摆手道,“王将军你要知道,北方契丹多以游牧为生,不足百万人口却能有如此大军,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军士也要参与游牧,增添口粮,但在北方,冬季是无法游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