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生命传承


小说:五代小僧   作者:胖会计   类别:古典仙侠   加入书签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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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那一众流氓收敛了许多,而俏媳妇也成了整日围在少年身边的跟屁虫。
俏媳妇的那双大眼睛没日没夜都在盯着少年,之前每日每夜担惊受怕的俏媳妇根本没有心思观察别人,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少年的出现使得她心中的恐惧一下子便烟消云散,虽然苛刻的环境和如今不容乐观的处境丝毫没有改变,但是便如同迷茫的世人寻得了信仰的宗教,不再迷茫,坚信着。
而俏媳妇也坚信着眼前的少年会保护好自己,让自己摆脱如今的困境。
俏媳妇之前对眼前的少年也不是一无所知,她还隐约的记得…
这个少年有一条瘸腿,但是却总来没有掉过队,哪怕一次,
别人休息的时候,他总是用那对木讷的目光盯着前方的空气,
他几乎不说话,如同一个失去了一切,茫然无措的孩子,
这并不稀奇,这一路上的难民大都是这样。
可是自打俏媳妇缠上了他,他的耳朵便没得过清闲。
“你这么有本事,也该去帮帮其他人啊。”
“那些流氓又在欺负人了,你怎么能坐视不理?”
“俺这还有半张饼,我们分着吃吧?”
“大家都快饿死了,你不想想办法吗?”
男孩的脑子里似乎每天都在想着很多事,面上没有表情,总是用那双空洞洞的眼睛看着空气。
而女孩也不气馁,每天依旧喋喋不休地在男孩耳边念叨着。
后来男孩在路边收养了一只走散了的小狗,小狗通体毛发很短,有认识的人,一眼便看出了这是猎户们外出狩猎的猎犬,人们称其为‘细犬’。
后来的一天人们走到了一处峡谷,他们知道这里离楚地已经不远了,但是实在走不动了,大家都走不动了,而就在这个时候,男孩也不见了。
俏媳妇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这座山,谁也翻不过去了,大家四处寻着食物,根本不足以果腹,三天过去了,正当每个人都到了绝望的边缘,流氓们连耍流氓的气力都没有了的时候…
“汪汪!~”
树林中草丛攒动,一只半大的猎犬越了出来,还回首对着草丛犬吠。
不一会儿,少年扛着一头成年雄鹿的尸体,进入了众人的视线。
这一夜,篝火烟起,火星噼啪作响,肉香飘散,
当初南下至此的,还剩下了近八十人,虽然人数还在减少,但这一顿肉香,还是让大家看到了久违的希望。
要翻山越岭,需要足够的体力和食物供给,有一位农户将制熏肉的方法教给了大家,只要将肉熏过,便可储蓄很久不坏,大家一人带些熏肉,还是可以翻过重山的,可是问题是…
狩猎远比众人想得要难,在山岭郊野里,野性动物的行动力远比一众营养不良的人们要强得多,许多男丁,包括被少年教训过的那一干流氓,也都参与到了捕猎当中,可是几个日夜下来,依旧只有少年一人狩猎成功。
少年狩到的猎物供不应求,不久之后,这一行人只剩下了六十几人。
如果只是少年自己,食物自然富足,还可以带上几人同行前往楚地。
可是少年没有这么做,就这样,颇有本事,且是大家肉食主要提供者的少年,渐渐成了这个队伍的核心,而少年的眼神也渐渐有了些光彩,不再像初时那般迷茫。
一日少年拗不过俏媳妇,又有些担心有人对其图谋不轨,便带着俏媳妇一同上山狩猎。
少年每一次的隐蔽,每个动作,都十分敏捷,这大概是他这段时日帮助大家狩猎所训练得到的成果吧。俏媳妇根本就跟不上他,如果少年的腿没有瘸的话,可能便是山野中的动物也没有他灵敏吧。
俏媳妇被山野里野性的美丽吸引了,每一个生命都透着勃勃的生机,与餐桌集市上卖的肉完全不一样。
而再侧过目光看向少年,少年的那对瞳仁如同鹰一般,锐利如斯,俏媳妇相信,如果是直直对上这样的眼神,完全会把人撕裂。
拉弓射箭,利箭穿透野猪厚厚的皮毛,插进它的前胸之中,受惊后的野猪疯狂奔跑。
“呀,它跑了,快追啊!”俏媳妇一惊道。
可是少年只是站起身,缓缓挪着步子,而那条猎犬早已不见了踪影,原来‘阿汪’早已第一时间追了过去。
顺着阿汪的叫声,二人终于在半个时辰后方才找到了野猪的尸体。
切开野猪的肚皮,取出不能吃的内脏和骨骼,埋入土壤之中,这是他对生命的尊重。
“我的命早就该留在涿州城,或许这头野猪比我更有活下去的资格,但是…”
少年看了看俏媳妇,他明白,自己随时可以死,可是一路撑到这里的人们,还是想活下去的,
这是生命的传承。
为众多生命而破杀戒,这是俏媳妇希望戒嗔可以明白的。
而之后,许多农家人与少年四处勘探,在群山中寻得了一处面积有限的空地,觉得这里完全可以开垦,种些庄稼,四面环山的这里绝对不会有人发现,这是各路藩王都不会发兵的地盘,这里对权势没有意义,可是对余下的数十人来说,这里就是他们一路找寻的世外桃源。
人们开始开垦耕地,壮丁则砍伐树木,盖房子,而当有人问到少年名字的时候,他方才开口道,“张三。”
于是有人推举张三为村长,却被他婉拒了,后来坐上村长的是一位农家长者,他将种植庄稼的知识传授于大伙儿,虽然第一年又有许多人没能熬过去,但是当大家迎来第一个秋收后,对未来的希望鼓励着大伙儿不要放弃。
最坏的时候村里只剩下了三十余人,有些人甚至学着张三养起了猎犬入山打猎,但是大多以失败告终,有些甚至还因此丢掉了性命。
之后的日子里大家一年年安顿下来,虽然一路过来很苦,但是留在这里的没人再想出去,虽然日子苦一点,但总比流离失所,再经历一次那样的旅途要强得多啊。
若干年后,俏媳妇出落成了水灵灵的美人,村里的男丁无不倾心,但是她心里也只有张三一人。
而在纠结了几年之后,张三也终于决定给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他又一头钻进山野间,不似一开始,后来张三摸清了地形,只要顺利,他狩猎的时间已经缩短到了只需一天。
那一天张三和‘阿汪’带着一整只肥硕的大野猪回村,奢侈地摆了一桌全猪宴,在全村的祝福下,取了俏媳妇进门。
昔日的少年成了农家汉,
三年之后,夫妻二人方才决定生娃儿,之所以等了这么久,是他们实在害怕养活不了。
而婴孩儿诞下不久的一天里,农家汉张三出门打猎,回来的时候,却带回了一个病入膏肓的小和尚,这个人…
也就是戒嗔。
躺在榻上,想着早些时候俏媳妇对自己说的这段经历,如今想来还历历在目。
“张三大叔杀生,却帮助了这么多人生存下去,还成了大英雄,可是佛祖不是说不能杀生的么?”戒嗔年幼的脑袋里,虽有着很多智慧和灵光,却缺少人生的经验,现在的他还不懂,不过如今,他已确定这个张三大叔是一个天大的大好人。
战外村平凡的故事也渐渐拉开…
这是一个贫穷的村落,这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内之事,每个人都在劳动,否则他就没资格吃饭。
戒嗔身位出家人,不能搬运生禽或是红肉,甚至连厨房也不方便进,本来给了他一个饲养家禽的活儿,但是当他把小米洒向家禽的时候,又明白他们是被饲养供给人们餐桌享用,便一时感慨,竟是放下饲料在鸡棚里盘膝诵起了经。
见其难堪,张三便把这个活儿也取消了。
村里人看在张三的面上,也没人去难为戒嗔。
可是村中粮食本就打紧,这无端多了个“挑食”的主儿,村中本就不够分的粮食显得更加捉襟见肘。
不过好消息是,村中多了几个猎户。
早些年因为进山狩猎的失败,后一段时间都没人再敢尝试。
因为村中劳力本就吃紧,那次事故有一个男丁跌倒山下,被野猪顶死,而逃回来的又有几人受伤,受伤期间干不了活儿,还得吃粮,着实是给村中出了一道难题,其中有几家,甚至都把猎犬杀了,以求度日。
可是如今,大家都看张三因为狩猎是把好手而受人敬仰,况且村中确实需要多些猎户打猎,而这一次,他们是由张三亲自训练,传授经验的。
但凡干完各自的活儿,有时间了张三便会教他们射箭,众人的箭术也日渐精湛,新养的猎犬也已经成熟了,接下来他们需要的,只是正确的指导和经验。
张三决定以后每次带两人入山,一来方便自己照顾,而来人少不会惊动猎物。
而很快的又过去了大半个月,戒嗔身体已完全恢复,在想着差不多也是时候递交辞行了,在临走前,他还想或多或少帮村子做些事。
这一天,他跟着大家来到了老村长的屋子里,一些后生似乎在跟老村长争论着些什么。
“村长啊,这地都翻好了,您怎么还不让大家开始播种啊?”
“是啊村长,都这么久了,现在天也暖了,咱还在等什么啊,早一天种咱大伙儿也能早一天收不是?现在这粮食实在是不够吃啊。”
老村长皮肤黝黑干瘪,叼着烟锅皱着眉头,摇头道,“不行,现在种还太早,急不得。”
老村长是村子里种庄稼经验最为丰富的,往常大家都是在他的领导下进行耕种,可是随着老村长的年纪一天天变大,村里的收成不够吃,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想来帮忙,大家开垦了些新的田地,希望可以尽可能地增加收成,
可是按照规矩,农田的耕种需要得到村长的首肯,因为耕地有限,容不得失误,如果哪处农田耕种得不好,坏了收成,那么这块地这一年也就浪费了。
“庄稼里已经有老鼠了,说明已经到了播种的时候,为什么还要等啊?”
“这才刚刚打春,天气是会转冷的,等捕食老鼠的蛇也出现的时候,才可以播种。”
大家拗不过村长,几名小辈嘴里嘟嘟囔囔,忿忿地离开了。
“呃…”人都走了,戒嗔还站在那里不知是什么情况。
“哎…”待人走后,老村长才长叹口气,他心里明白,这些孩子都太年轻了,没有耐心,麦苗可是很挑剔的,一点点的温度不适都可能发不了芽,今年的秋收已经不容有失了,真的可以靠他们么?
“老施主,”戒嗔上前一步道,“不知有没有什么贫僧可以帮到忙的?”
“和尚?哦…”老村长挑了挑眉道,“你就是张三救回来那个在村子里白吃白喝的出家人吧?”
“呃…这个…”戒嗔面上火辣辣的,无言以对。
“哼,算了,你能帮上什么忙啊,难不成叫你去念经,让你的佛祖保佑几年多下几场雨,别干旱才好?”
戒嗔低下了头两只小手揪着张三送他的破衣裤,无地自容。
老村长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头,看了孩子的可怜样,也转言道,“算了,或许还真有事你能帮上忙的。”
“真的吗?什么事,小和尚一定尽力而为。”戒嗔喜笑颜开。
老村长看了,也不禁咧嘴哼笑了两声。
老村长的担心不是多余的,许多年轻后生没有耐心,只想着若能早一日耕种,便能早一日秋收,解决饥荒,当中有些人只道是村长老糊涂了,想瞒着村长开始播种。
戒嗔在村中游走,果然看到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拿着锄头,挂着装满种子的篮子走进田地里。
“……”脑子里回想到村长的嘱托,和这些时日受到的照顾,戒嗔咬牙跟了过去。
“嗯?”农家少年侧目看到了小和尚戒嗔,而后不屑地撇了撇嘴道,“是你啊。”
“村长说…”戒嗔鼓了鼓勇气道,“现在还不是播种的时候。”
“哼,这是我家的地,那个老头没能带大伙儿不挨饿,根本不懂种田,现在都这么暖和了,早一天种早一天收,大家也能有口吃的,”说着少年便抡起了锄头,还瞥了眼戒嗔道,“我们可不是躺在床上就能有吃的主子,村中粮食本来就不够吃,也不知道张三叔到底在想什么。”
戒嗔知道前者是有意讥讽自己,脸上又是一热,但也还是硬着头皮接着劝道,“村长爷爷是长辈,懂得也多,师傅们说过长者的经验往往比智慧重要,而且春天反正都来了,也不会差这么几天吧?”
“你说什么!?”少年凭空来了怒气,丢下锄头两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戒嗔的胸前破衣。
“不差几天?你这个臭小子懂什么!?”少年猛地用力一推,戒嗔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后倾倒,摔在了田地上。
“哎呦…”戒嗔摔得晕乎乎的,他慢慢仰起身揉着脑袋和屁股,可是在他模糊的视线中,分明就看到了痛哭流涕的却是那个推倒自己的少年。
少年嘴角抽搐,紧咬着牙却还是止不住眼里的泪水滑落,他用袖口擦干眼睛,回身拾起锄头继续锄地,戒嗔起身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可当他确认少年确确实实是哭了的时候,戒嗔抓着脑袋心里不解,“不都是挨欺负的人才会哭么?小和尚没有欺负他啊,反而是…”
屁股上传来火辣辣的疼,年纪太小的他还不懂得人情世故,不懂得什么叫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自己挨了打,还把人家惹哭了,戒嗔站了一会儿看着少年的锄头在天地里挥动,可是却好像只是拿土壤在发泄。
“这人真的懂得耕田吗?”戒嗔也看不明白,只是少年眼里的泪早已模糊了他的视线。
“还是先走吧,去劝劝别的乡亲。”这么想着,戒嗔转身离开。
这是少年家的田地转过身没走多远的戒嗔,便来到了少年家小木屋的窗前,屋内传出的咳喘声引来了戒嗔的侧目,而这一眼,戒嗔的视线便被抓住了,屋内简单的陈设,可以清晰看到那榻上躺着位病怏怏的女人,戒嗔转过头看那蹲在田地里捂面哭泣的少年,他…沉默了。
田地里的少年不知哭了多久,他其实根本不懂得怎么种地,以前都是他的娘亲管这片地,他也就是出出力,娘亲告诉他翻哪块地,他就用锄头翻哪块地,叫他给哪里浇水,他就在哪里浇水,可是现在娘亲病倒了,他看着这片他曾经耕过的田地,却根本不知道该从哪开始。
也不知哭了多久,少年起来揉了揉哭得红肿的眼睛,自顾自地哽咽道,“不行,我不能哭,要坚强,早点种出粮食,娘吃饱了肚子也就没事了,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
少年拾着锄头,揉着眼睛往木屋走了,把锄头放在门口深吐了口气,然后开门笑道,“娘我回来了,你今天怎…呃?”
少年走进房间,却发现刚刚那个小和尚如今正坐在母亲身前,三指搭在母亲手腕的脉搏上,闭眼沉思。
“你…你在做什么?”
一头的雾水,可是冥冥中,又似一缕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