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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许诺收拾妥当,准备出门时,突然下起了暴雨。
雨下得很大,也很急,被风刮地几乎横着下。
站在游廊上,也免不了被淋湿。
她转身退回屋内,坐回书案前,一手拿起刚放下的书,一手拿了把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七月见了,道:“娘子,是否要小的去通禀一声?”娘子向来不喜欢迟到,可今日这雨下得大,一时半会没法出门。
“无妨,他们不是外人。”许诺说道。
心中想,那两人可不是为了准时会冒雨出行的人,必然都是等着雨停了才出门。
一炷香的功夫,院里积了水。
再一炷香过后,雨便停了。
天色依旧阴沉,却不再落雨。
她到和悦堂时,肖远已经到了,他衣衫都是干的,显然没淋在雨里。
过了一会,朱商也到了,他浑身上下更是没有半个雨点。
一进来他就得意地说道:“出门前我瞧着要有大雨,就等了一会。果然,如我所料,下了这么一场暴雨。这一场大雨,下的汴京城都亮堂了许多。”话毕他颇有感慨地坐下。
“天还阴着,哪来的亮堂?想吃什么?”许诺将菜单递给朱商。
前些日子,朱商都是穿着一身白衣窝在榻上,再加上他那双慵懒的眼,往日的光彩半点也无。如今身体恢复了,穿上锦袍,又人模人样起来,仿佛一瞬间就变回曾经的老凤凰,光彩夺目。
朱商推开窗,瞧见天上还是厚厚的云,笑着摇头。他心情好,天上的云再厚也不能妨碍他说今天天气好!
“陆老板,您的地盘,当然是您点。”朱商看了眼菜单,翻到菜价最贵的那一页递给许诺。
许诺无声地笑了,直接点了最贵的两道菜,又点了一些和悦堂的特色菜。
肖远今日是第一次来和悦堂,对这里的一切都赞不绝口。
听了这些赞美,朱商一个劲地翻白眼。
肖远瞪过去,眼神狠厉而凶恶,微微扬起下巴,仿佛朱商再露出那副表情他就要动手了。
“肖四,当了一趟兵,你溜须拍马屁的功夫真是涨了不少。”说着话朱商放下箸,摆出一副无惧一战的姿态。
“哼,我这个人向来都是实话实说,你倒是说说我拍过谁的马屁?”肖远撸起袖子。
“长临,不要和马上要离开汴京的老人家计较。”许诺夹了一大块肉到肖远碗中,然后问朱商:“你这次出去带几个人?”
朱商将佳仁县主放入了一个极其痛苦又不能反抗的处境,目的达成,他也该去寻胡灵了。
这一去,不知是要多久。
“就平日那个小厮,他做的吃食味道不错。”朱商道,话毕夹了一块排骨啃了起来。
“要我给你多加几个懂武的人吗?”许诺见过朱商说的那个小厮,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自己都保不住,更别说护主了。
“我自己就行,倒是钱,有点缺。”朱商啃着排骨,头也没抬。
听到这句,肖远猛地看向朱商,正要摆出一副很鄙视的表情,就被许诺的一个眼神制止了,她道:“我让春棠给你送过去。”
听到春棠,朱商问:“这个棠的丫头,快要成亲了吧,叶清臣那个小厮很不错,你算是给她找了个好人家。”
许诺叹了一口气,道:“她要回苏州了。”
后天,便是春棠成亲的日子。
她婚后第四天,叶清臣要去苏州赴任,他们小两口也跟着回去。
“听说你给她准备了很丰厚的嫁妆。”朱商道,一双眼盯着肖远笑得促狭。
肖远懒懒地笑了笑,斜靠在凭几上,问:“莫非是心疼了?”
“特别疼。”朱商捂住心口道。
许诺开玩笑说:“你之前交给我的店铺,我不会给了别人,到时候做我的嫁妆给了肖远。”她给春棠准备的嫁妆是两个田庄,一间绣坊,还有几个店面和一些细软,都是这一两年用盈利的钱置办的。
朱商道:“进了肖家,我的心就更痛了,还不如给你的婢女做嫁妆。”
肖远听到许诺语气中肯定会嫁给他的语气,整个人笑的和蜜一样,而后便听到朱商这么说,回了句:“就是要让你心痛。”
三人用过午膳,肖远和朱商留在和悦堂喝茶,许诺则带着七月回去。
新进士的任令陆续下来了。
许平逸知陇州通判事。
状元宋痒擢大理评事,同判襄州;
宋祁任复州军事推官。历史上他任这门职位不久,就被皇上召试,授直史馆。
外任的人都准备在四月前半旬启程,许平逸启程的日子定在四月十日。
许诺从和悦堂回来,就去寻了许平逸说话。
大哥一直想出去历练,这次赴任的地方,从汴京出发要将近一个月的路程,不知这一去何时才能再见,再见面时不知大哥会有怎样的变化。
自许平逸任令下来,许家五口人每日都一起用晚膳,这日晚膳后,吕氏说:“那秦凤路民风淳朴,倒是适合你,你路上要写信给娘,任职后也要经常写信给家里。”
“娘,您放心,孩儿定会每月写信给您。”许平逸淡淡笑着回答。
他从未和现在一样,如此向往接下来的日子。
无论是苦难还是幸福,他都很乐意面对。
“等任期满了,你便回汴京吧,你父亲还有你舅父会为你找一个适合你的职位的。”这句话吕氏犹豫了很久,终于说出了口。
许谷诚搂了搂吕氏,道:“孩子长大了,愿意去哪就去哪,你我无需干涉过多。”
许谷诚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吕氏便想起了另一件事,她道:“大郎确实是长大了,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还未定亲,这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失职。”
“母亲,您无需自责,孩儿会找到想娶的娘子,带到您面前的。”许平逸推开食案,跪在吕氏面前,诚恳地说。
见儿子如此慎重,吕氏便知这孩子还和过去一样,一定要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才成亲,绝不会听从他们的安排去娶个他不喜欢却门当户对的小娘子。
这些年不是没给他物色合适的小娘子,可无论是多优秀的娘子,这孩子都是一句这不是我喜欢的。
她不愿去强迫儿子,可他的年纪却等不得了。
这孩子看似最随和,在有些事上却执拗地让她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