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轩辕霜的过去

　　双妃自从被婉儿影射了一番后，果然消停了这几日，这些日子，耳边终于不再有什么不中听的流言蜚语了。
　　而对于轩辕霜而言，她管理王府多年，以前双妃他们都不敢对自己怎样的，因为王爷当时给人的感觉是只宠爱她轩辕霜一个人，所以其他人只敢敬着轩辕霜不敢把她怎么着。
　　如今陌王府里出了个陌王妃，王爷就把轩辕夫人扔到了一边，许多人都猜测轩辕霜的地位受到了威胁，甚至还有人前来慰问。
　　为此轩辕霜只当个乐子，并未往心里去，因为陌琛对自己的感情根本不是爱，所以她没有得失之说，更不必和双妃联手对付纪婉儿。
　　更何况王妃为人热情爽朗，人前人后拿捏的分寸很到位，不得不说纪婉儿是个极其聪明又会保护自己的人。
　　轩辕霜知道，她们本来不该有什么交集，可是生命就是这么奇妙，陌萧偏偏对王府众人都不敢兴趣，唯独对纪婉儿很有感觉。
　　他爱找婉儿玩，即便是闹上一闹婉儿也不生气，反而和陌萧的关系越发的好了。
　　这不，今日陌萧便闹着要看王妃的新宅子，说实话，轩辕霜也很好奇，这王妃新置的宅子到底是个什么样？
　　所以当陌萧极力邀请自己，婉儿也没有拒绝时，她也一起跟了来。
　　左园
　　当陌萧来在左园，他简直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欢快的上蹿下跳，害的一旁守护他的问月时刻都担心这小祖宗摔出个好歹来。
　　这会子陌萧看上了槐花树下的秋千架，忙不迭的要问月带他去玩，也不管婉儿和轩辕霜了。
　　轩辕霜看着陌萧这样高兴，她这个做母亲的也很欣慰，毕竟童心是每一个人都拥有过却又觉得奢侈的东西。
　　轩辕霜一身淡紫色的华服立在廊下，满眸慈母之心的看着陌萧玩耍，这一刻的她，很美！
　　张婶瞧着今日左园来了新客人。忙的端来茶点来在同样站在廊下的婉儿的身旁，行礼道，“主子，奴才泡了一壶咱们园子里自己种的茶给您尝尝。”
　　张婶许是不知道怎么称呼轩辕霜。所以只笑笑艾艾行了一礼，婉儿看着陌萧玩的开心，她邀请轩辕霜说，“今天天气好，咱们不在屋里坐着。把茶点端到嵌风亭里去，咱们一边赏花一边喝茶。”
　　轩辕霜自然愿意，能踏进王妃的新园子她已经很满足了，既然王妃还邀请自己赏花喝茶那就更乐意了。
　　婉儿带着轩辕霜拐了个弯把轩辕霜带到了自己今年刚规制的一处凉亭。
　　这亭子叫嵌风亭，亭子周围载满了醉蝶花，眼下是初夏醉蝶花长的已经很高，再不过几日花苞就能全不盛开了。
　　轩辕霜跟着婉儿的脚步踏进凉亭，只是她抬眼一看这四周都是醉蝶花，她本来带着笑意的嘴角，渐渐没有了弧度。幽幽说道，“原来王妃早前要的醉蝶花都种在了这里。”
　　婉儿意识到了轩辕霜的情绪不对，但是也没好问什么。
　　只说道，“是啊，本来以为存活率不会这么高，不想他们都活了，而且再等些日子花苞开了就更好看了。”
　　轩辕霜闻声不动，只是站在凉亭里看着亭外的花，她面色清冷，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花海处。好似想起了什么事？
　　婉儿实在看不下去，这才来在轩辕霜身边，问道，“夫人为什么每一次看到这些醉蝶花都好像有心事似的？”
　　轩辕霜闻声抬眉睨了眼婉儿。浅浅一笑，那笑意就像是春日里的微风，才刚扬起就又落下，只听她说道，“从前良妃娘娘的宸宫里最喜欢栽种醉蝶花了。”
　　婉儿一听这话心里连连怨自己，怎么不挑个别的地方请人家喝茶。
　　她忙的向轩辕霜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有心叫你来这里睹物思人的。”
　　轩辕霜瞧着婉儿脸上真的有愧疚，她笑道，“都过去了。”
　　轩辕霜话至此处坐在一处，一时间婉儿也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所以凉亭里只能听到风声。
　　还有轩辕霜荡茶时瓷器的摩擦时，半响只听轩辕霜说，“王妃想知道我和王爷的事吗？”
　　婉儿微楞，细细看了看轩辕霜她不像是开玩笑，其实她真的想知道。
　　婉儿问，“你愿意告诉我？”
　　轩辕霜放下茶杯，回忆道，“当年良妃被迫离宫，牵连着宸宫里的奴才们也都被编制成宫中最下等的奴才，她们可以任由宫中掌事太监们使唤，包括和太监对食。”
　　对食？
　　婉儿只觉得不敢相信，遂睁大了眼睛，而轩辕霜好似已经讲述过千万遍，她的神情如此淡然。
　　只听轩辕霜接着道，“她们都遭受了从没有过的屈辱和殴打，有的人甚至受不住折磨而选择悬梁自尽，有的则苟且偷生。”
　　“而我则因为是良妃娘娘的贴身侍女，境遇稍微比她们都好些，我被分配到皇后宫中做粗使丫鬟，
　　“王爷是个重情义又极其孝顺的性子，当时他知道母妃坠崖，哥哥失踪，宸宫也毁于一旦的时候他近乎是崩溃的。”
　　“所以便联合禁军冲进了皇宫要杀了皇后和陌潺为亲人报仇，当时先帝还在世，他失去了心爱之人又失去了一个应以为傲的儿子，所以不会眼睁睁看着陌琛白白送命。”
　　“便以一人之躯挡在王爷面前，先帝说要杀皇后和皇子必要先杀了自己，王爷恼怒不休，可是看着父亲眼中的沉痛和哀求，最后还是下不了手。”
　　婉儿听到这里不知为什么，会忽然心痛，先帝竟然用自己的身体维护一个残害自己母亲的罪人，当时的陌琛一定恨死了他！
　　至少婉儿是这样想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灵魂好像来到了那一年，那个地点，还有那个时间。
　　好像看到宫墙内外鲜血成河，一个穿着龙袍的年长者和一个手持利刃的英俊少年的对峙，婉儿的心忽的痛了起来。
　　而轩辕霜又何尝不痛。只是她以痛了许多年，早已麻木了。
　　“后来，逼宫之事平息了，先帝却病倒了。那一日先帝召见王爷入宫，我们都猜测是不是皇上要将江山托付给他。”
　　“不想皇上竟然不是选择王爷做顺继之人，而是选择了陌潺，先帝要王爷以良妃娘娘来发誓，不许报仇。王爷最后不得不妥协。”
　　婉儿听到这里，只觉得先帝当真是爱护良妃的，不然不会连他的儿子逼宫都不去追究，甚至还把兵权永生永世的放到陌琛他们兄弟手中。
　　当年的事，或许先帝真的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
　　婉儿这么想着，只听轩辕霜说出了她嫁进陌王府的原委：“而王爷最后妥协的条件就是娶我进陌王府为妃，先帝虽然不同意可是最后还是让我以侍妾的身份呆在王爷身边。”
　　“我知道他娶我只是因为我是曾经和良妃是最相近的人，我了解良妃，衷心良妃，王爷信得过我。所以才愿意娶我，甚至也是为了救我的命。”
　　“因为王爷逼宫不成，皇后又拿他没有办法， 最要报复的人就是我们这些曾经伺候过良妃的人而已。”
　　“王爷看上去冷冷清清，其实心里很重情义，他是个一饭之恩必当奉还的人，自然也是睚眦必报没有人敢轻易敢惹他的人。”
　　婉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陌琛是为了救她，一个本来可以不用顾及别人生死，做个真正狠戾之人的。可是他还是顾念到了宸宫旧人。
　　谁说陌琛无情的？
　　从这一刻起，婉儿再不许旁人这么说陌琛！
　　轩辕霜讲述了所有的事情，婉儿听得心里揪着疼，当年的事情到底有多残忍。可以把人逼成另一番摸样？
　　轩辕霜见婉儿愣住，她笑了笑打趣的问，“王妃还以为我和王爷是情投意合吗？”
　　婉儿闻声看着轩辕霜脸颊上的笑，她的笑云淡风轻，却叫人感到很舒服，丝毫没有一丝做作。
　　婉儿这才说。“当年的那段往事，我听你们七七八八的说了许多，我很震惊。”
　　话至此处婉儿起身立在亭下，又道，“权位争斗，当真值得豁出去一切吗？”
　　“那个冰冷的权位，即便你当初热情如火，可是一旦做上去也会变得麻木不仁，难道即便是这样也无所谓？”
　　婉儿蹙着眉，因为心里实在不能接受，杀那么多无辜的人，就为了得到一个冰冷的位置。
　　而轩辕霜也一直都知道婉儿是个愿意做两袖清风的人，她说道，“不是人人都像王妃你这般看轻权位的，若不然，哪里还有那些可怕的事情发生呢？”
　　婉儿蹙眉不语，轩辕霜喝茶时忽然又愣住，又说道，“其实王爷真的很爱王妃，不然以他的性子，不会给王妃这样的待遇。”
　　“王妃看看双妃和蝶妃他们就知道，他们自从嫁入王府除了有必须出府的理由外，其余时间都不能踏出王府半步的。”
　　“而王妃你却可是随时随地的自如出入任何地方，王爷他真的因为王妃你而改变很多。”
　　婉儿的心绪因为轩辕霜说的事实好了许多，只是回想轩辕霜的过去，她还是忍不住问，“那你嫁给陌琛有后悔过吗？明明知道那不是因为爱。”
　　轩辕霜闻声含笑，笑的如此淡然，她就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一般，叫人看不明白。
　　只听她道，“我不得不承认，我爱慕他，他是我见过最英俊帅气的男子，他敢作敢当，从不畏畏缩缩，他是一个好父亲也是一个好丈夫。”
　　“即便他不爱我，可是也没有因为这样冷淡我什么，所以这么多年，府中人才会觉得我很受宠。”
　　婉儿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也这么认为的，她认为轩辕霜真的很受宠！
　　婉儿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那，那我岂不是分享了本来该属于你的东西？”
　　轩辕霜闻声摇了摇头，说道，“我爱慕他，所以希望他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所以我是无条件支持他的。”
　　无条件支持？
　　婉儿不惧风险的问，“包括那个位子？你也支持吗？”
　　轩辕霜点头表示会，婉儿不懂，复问，“你不怕吗？”
　　轩辕霜闻声细细看了看婉儿，王妃可不是怕死之人，她在怕什么？
　　转念一想，轩辕霜便明白了，她说道，“他不怕，所以我也不怕，我能为他生，为他死，所以也能和他一起承担一切不好的事物。”
　　为他生死都可？
　　既然如此？
　　婉儿道，“可是若能平安到老，恩爱之路岂不更能长久？若是真的要争，只怕路途艰辛，受伤受苦不计其数。”
　　轩辕霜见婉儿这么说，她定定的看着婉儿，今日已经说了许多话了，也不在乎多说一些了。
　　只见轩辕霜问，“王妃其实是因为太在意王爷了，所以害怕王爷最后会输掉，对吗？”
　　婉儿在轩辕霜愿意讲述自己过去的时候，就已经对她没有丝毫芥蒂了，所以愿意说出真心话来。
　　婉儿自道，“争夺皇位，凶险万分，即便现在的陌潺看上去对陌琛没有敌意，甚至还处处忍让，那也不过是因为他没有被逼急。”
　　“若是人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的，难道夫人就甘愿陌琛冒这个险吗？”
　　轩辕霜还是猜测到婉儿害怕什么的，自回应说，“我说过了，我会一直跟随他，无论苦难。”
　　婉儿闻声低眉在不言语，轩辕霜又问，“王妃是爱慕王爷的，既然爱，难道不能同生死共患难吗？”
　　同生死共患难？
　　她从没有说不愿意，可是却还想更加的贪婪些，因为她还想彼此活着感受爱情的滋味。
　　若是在苦难中感受爱情，虽然伟大，可是看着彼此受尽折磨，她会比他更心痛。
　　所以她并不希望因为皇位之争带来从前那些凶险的事情，那样折磨彼此。
　　而轩辕霜见婉儿半响不语，她也不再问了，毕竟婉儿没有经历过那段残酷的岁月，心里迟疑也是有的。
　　可是她心里却有一个想法却是肯定的，那就是王妃一定会站在王爷这边的，不论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和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