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二十三章 第二次王国探索，莺雀与红土

　　黑羽的莺雀在海边飞翔，金色的肩羽闪动辉光。这种小巧的鸣禽，是如此的迅捷美丽，又如此的喜欢热闹。它们眨动着小小的眼珠，落在靠近的滩涂上，好奇的注视着从未见过的长船。不一会儿，长船就在海边停靠。熟悉的两足勐兽跳到岸边，挥舞着格外修长的利爪，发出奇特又节奏的喊叫。“主神庇佑！我们又一次靠岸了！”看到这一幕，胆小的莺雀们便齐齐缩了缩头颈的亮羽。然后，它们匆忙转身，叽叽喳喳的互相提醒，翅膀飞快地逃入丛林，片刻便消失不见。“啊！赞美主神！这是故乡的莺雀，象征着顺利的吉兆！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看见！...”看到莺雀飞走的金色羽光，普顿武士莫卡尹怔了怔，脸上绽放出久违的笑容。在经历了漫长的航海后，一百余登船的普顿战士，已经在厮杀与疾病中，折损了四五十人。莫卡尹作为普顿战士们的头领，心中满是沉重。他虽然素称坚忍，已经习惯死亡，可依然对这场看不到尽头的航海探索，产生了难以抑制的厌倦。而同船的普雷佩查武士与水手，银鸦部族的战士，则航行了更久的时间，甚至接近一年。他们同样对这场漫长的航海探索，感到深深地疲惫。纵然主神的信仰激励着众人，随船的祭司时常安抚，沿途的村落补给了充足的食水，也提供了某些额外的安抚...整支探索船队的士气，仍然无可避免的日渐低落下去。因为，水手们实在颠簸了太久，跋涉了太久。他们渴望着安定，哪怕只是呆在岛上的某处，安歇不动，也比不断的海上漂泊，要舒服百倍。这个时代的航海，哪怕是沿着海岸的航行，都是一场辛苦又劳累的折磨。直到数日前，令人信赖的奇瓦科船长郑重宣布，船队已经折返向西，而航行的目的地，就在不远的前方！众人的士气，这才稍稍回升。而莫卡尹也有了些兴致，能背着锋利的投矛，看着漫天的飞鸟。“嗷呜！部族的长者说过，遇到莺雀，便是猎手的吉兆！”随着莫卡尹喜悦的呼喊，几艘船上的普顿族战士，也都兴高采烈的嚎叫起来，接着是鱼鹰手下的银鸦武士，然后是划船的各族水手。在中部玛雅的坎佩切地区，同样能看到灵巧飞舞的莺雀。这种美丽鲜艳的鸟儿，几乎遍布加勒比海沿岸，是沿岸各部都颇为喜爱的生灵。而整艘船队中，只有来自普雷佩查的武士们面面相觑，不认得这种高原上，不存在的好看小鸟。“赞美主神！遇到莺雀，是船队的吉兆！”托马特祭司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听过蒂卡洛的翻译，便神情振奋，高举着经书，向着众人呼喊。“这是主神的旨意，也是主神的赐福！她告诉我们，远航的目的地，就在前方！赞美主神！神佑我们！”很快，老民兵奇瓦科，也带着船上的骨干，应和起来。然后，呼喊声便变成欢呼，渐渐传远，响彻整支探索的船队。“赞美主神！神佑我们！”震耳的欢呼声持续不停，不一会就引起了沿海泰诺人的注意。数十名泰诺民兵拿着长矛，小心翼翼的靠近过来，与船队的翻译库巴交流了片刻。接着，这些淳朴的泰诺村民脸上，也露出了欢喜的神色。他们高举着木矛，喊出本地部族的名号。“呀呀Yaya！比拉瓜piragua‘？瓜里科克GuaricoKe‘？...神性的伟大精神，欢迎长船的来客，来到我们的土地！美好的莺雀迎接着远方的同族，这里是‘红色土壤的木薯部落’，红土部！”红土部位于沿海的平原，依托着一条内陆流出的大河，海湾外也有着水产富饶的泻湖。看到这样的地形，奇瓦科一目了然，便知道，这必然是一个大型部落！在古巴蛇岛上，大型部落的必备条件，就是提供粮食的平原，提供澹水的河流，以及提供鱼获的沿海泻湖或者内陆湖泊。每一处大型部落的人口，大约都在两千到三千多人左右。各部的人口不会特别多，也不会特别少，显得很是均匀，估摸着是自然承载的极限。船队沿着古巴蛇岛，行了三千里，绕了足足半圈，经过了十几个大型部落，就没有遇到过特别庞大的部落联盟。这意味着，各大部落之间，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厮杀，或者残酷的兼并战争。数千年来，和平善良的泰诺岛民，几乎维持着最朴素的社会形态，最温和的族群关系，从没有更进一步，向更高的组织形式转变...而这，也暗示了探索船队，三千里的古巴蛇岛上，没有出现部落联盟，更没有王国的雏形。泰诺村落中没有专职厮杀的武士，也没有从武士族群中，诞生出地位更高、权力庞大的神裔贵族。村民们的地位更为平等，一起劳作欢庆，一起养育孩童。部落中缺乏草药医学，喜爱吸食神烟，又因为处理工艺的不足，长期食用微毒的木薯。因此，村民们的寿命往往十分短暂，族中的老人也不过三四十岁。这种高死亡率的人口更新，平稳地维系着岛上的人口平衡，甚至保留着古老的母系氏族特征。一切都是最古老，而又最淳朴的样子。一切都停滞在原地，仿佛冻结了时光，正如数千年前一样。“嗯...红土部，也组建了拿着木矛的巡逻民兵！”老民兵奇瓦科的目光，扫过欢迎的泰诺民兵，立刻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他的眼中，露出几许猜测。他看向托马特祭司，对方便肯定的点点头。“村外养鱼的堰塘空着，村民们最初时带着警惕，而村庄的独木舟都集中停放，有专人看守...红土部，肯定也遭到了锡瓜尤人的袭扰！”“那就随机应变，看看本地头人的态度！”“好！”本地的头人，没有表示出什么特别。他们很快就确定了远来的长船，与锡瓜尤强盗们无关，而与曾经的玛雅潘商队有关。“赞美月亮母神！赞美木薯之神！赞美风暴女神！赞美死神先祖！...你们是朋友，不是敌人！”既然是朋友来访，那么欢迎的晚宴，便一如既然的到来。船队众人又辛苦劳作了一晚，脸上带着痛并快乐的笑。第二日，托马特祭司早早起来，迫不及待的喊醒众人。随后，他振奋的宣布道。“我与几个红土部的少女，聊了一夜！她们告诉我，这里之所以叫‘红土部’，便是因为土地是红色的！而在部族村落的南方，还有几座红色的土石山！”“普阿普，喊上一个小队的武士！我们这就去瞧一瞧，这些红土山中，有没有王国需要的矿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