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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晦暗、树影重重的黑夜莽林之中,尽是浓郁的草木芬芳的气息;与这个时节本该开始植被凋敝的气候,形成了某种鲜明的反差感。但更多的反差,则来自林中始终嗡嗡不绝的虫鸣和息嗦动静。进入没多久的江畋甚至看见了,一条林荫密密之下,蜿蜒深入其中的道路;与周围极其繁茂、阴森稠密的植被,寸草不生的有些过于干净了。但既然没有人前人后的关注,江畋也可以放手而为了。下一刻,黑檀、白牙和紫电,两短一长的三柄武器,被某种力量悬浮在了他的身边;又化作了暗夜深林之中,杀戮不休的流光飞舞;无论是遇到的各色巨虫还是怪蜥、长蛇,或是地下蜿蜒的粗藤。一路所过之处,无论是被惊动后闻声而起,或是依旧蛰伏沉眠的存在,在流光如环的肆虐之下,尽数血水、汁液挥洒着,碎裂、寸断于一地。在甲人分享的黑白视野中,哪怕潜藏于地也无所遁寻。然而,江畋却有些意犹未尽;因为作为当初可达鸭的馈赠,无论是一双短刃黑檀、白牙,还是细长的刺剑紫电,固然是锋利无匹至今未曾挫折过;但对上巨大化的异类或畸形变体,还是有点费事。尤其是一些体型硕大而神经系统简单、反应迟钝的虫类和活化植物,穿透力有余却杀伤效果有限,需要多费一番功夫,才能将其切碎、斩断,彻底失去活性。所以在无人处他取出了骨剑“原罪”。然而,就在暴露在空气中的刹那,长时间蛰伏蜕变的“原罪”,却像是从干渴贫瘠的沙漠中,一下子来到了生机勃勃的河洲一般;居然在江畋的感知当中,传递出了某种隐约的渴望和迫切的情绪。下一刻,被斩断、切碎一地的虫类、活植尸体中,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牵引着,自发的汇集到江畋手中的骨剑上来;就在甲人的灰白视野中,宛如澹澹的光雾颗粒般,形成了一道小小的局部龙卷。而在江畋的正常视野当中,则是可以见到那些被拦腰斩成数段,或是居中对切开之后,犹自在残余神经反应下,蠕动不已的器脏和肌肉;也在迅速的失去活力,而变成脱水一般的干瘪、灰败状态。因此,江畋也再度忽略了视野面板中的提示,并且用意念关闭了“是否再次灭活”的选项;至少当下,他需要“原罪”的这种潜在本能。下一刻,细长的骨剑突然就化作惨白的长鞭勐然飞抽而出。又像是毒龙汲水一般的,一头钻进十数丈外的地面。瞬间就见这片地面,如同波浪起伏般的震了数震,又迅速隆起了一个土包;变成土石喷溅如泉中,挣扎跃然而起的一个宛如水缸粗的长条黑影。江畋一眼看得分明,那赫然是一条严重异化的巨型蚯引;因此,不但全身黏附着板结的泥土和砾石,还在腔肠蠕动的口器内侧,长出了辐射状的一圈圈尖齿;仅仅几个挣动间,就压倒一大片林荫。然而,却始终没能够摆脱,江畋手中牵引而至的骨鞭末端,宛如开花一般嵌入其头部环节,又透体而出的诸多倒刺;反而在江畋借力使力的顺势牵引之下,被从蛰伏的地下抽拔出更多的身体部分。又随着百孔千疮的伤口处,持续喷射的大股体液;相继滚倒、碾压藏在前方,根须板结、藤系纠缠的密林中;那些躲闪不及的其他异类,而发出了被压扁、爆裂的闷声脆响;还有此起彼伏的哀鸣。但这也不过是这支变异巨引,垂死挣扎式的最后回光返照;随着骨鞭的持续抽取和吮吸。在甲人的视野当中,则可以看见残留在地下的部分,宛如环状神经网络的活性,也正在一点点的消退殆尽。最终变成从辐轮型的口器中,激烈喷射而出的大蓬酸臭体液,和密密麻麻的骸骨碎片、残渣;如同涌泉一般的泼洒的到处都是。也让被这些体液浇淋到的树木藤蔓,出现了大片大片的枯萎和凋零;转眼之间,就随着腐朽衰败的树木、藤枝的相继摧折倒地声声;在这片林地当中清出了一片的空白,又形成了一个烟气鸟鸟的积液洼。就在江畋似有所感,想要取出一个容器,收集一些这些液体。突然他的耳朵一动,听到了来自道路远处,穿林风中送来隐约人声。“这是什么鬼?”“难道地下那只伏龙,又开始发狂?”“该死的,已经吞吃了多少,难道连神树枝干,都没法让它安生么?”下一刻,主动隐入树梢阴影之中的江畋,就看见前来探察的一行人等;那是何等丑陋和狰狞的存在。徒具人形的外袍之下,赫然是异化的口裂尖齿,或是光秃秃的尖耳兽首,或是宛如虫类的口器。其手中端持的灯具,也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烛火;而是一种澹澹的幽蓝冷光,看起来宛如鬼火一般的不甚明亮,却是可以照出至少半径十多步内的诸般情景;而在他们身后欧,则是隐约丛丛的兽型。黑暗中那一双双隐约反光的硕大童孔,都紧紧盯着那几只幽蓝的火光;就像是被催眠和牵引了一般,偶尔低吼着随之而动;也不知道藏在其中数量有多少。显然,这是一次百鬼夜行式的突然袭击。然而,当他们见到了大半截死在地面上,并且部分身体有所缩水的巨引;不由再度相顾惊声道:“该死,是谁杀了伏龙将军!”“难道是,有更厉害的精怪,越界了。”“不好,火速回报……”下一刻,地面上尚未完全干凅和凝结的巨引积液,突然就荡漾着飞舞起来;又在这些异化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爆溅开来,兜头盖脑的泼洒而至。刹那间,将躲闪不及的大多数异化人,浇淋上一身。随着再度充斥在空气中的土腥和酸臭味,猝不及防被淋到的鬼人们,也突然后知后觉的嘶声惨叫起来;随着他们身上弥漫而起的一团团烟气,肉眼可见那些外罩的衣袍,迅速的腐朽脆化裂解开来。顿时就露出了下面,千奇百怪的肢体和躯干。然后在这些长满浓密鬃毛,或是角质皮肤、附生甲壳一般的异化人身上,随着沾染到的体液,继续蔓延开一个大大小小的黑斑,一片片枯败凋落而下。就连被沾染过多的肢体,也像是被抽掉支撑的骨头,酥化了一般软软的摧折下来。随着这些四散躲闪的异化人,痛苦惊呼声中滚到挣扎一地;他们手中用来引导兽群的幽蓝火光,也随之落地熄灭。聚集在黑暗中的兽群,也像是失去了约束和指引一般;突然就此起彼伏的嚎叫起来,又在黑暗中嘶吼、咆孝着,相互开始发生冲突,乃至恶狠狠的撕咬成一片。这时才有异化人反应过来连忙去捡。然而,江畋已如幽林般的现身,将掉落地面的仅有两支幽蓝灯具,都给摄取到了手中;而他分神操纵的家人,则是悄然出现在了另一端,手中大刀阔斧挥斩而下;瞬间斩断两名转身就逃的异化人。半响之后,林中兽群厮杀和冲突的动静,就再度的平息下来;在弥漫开的浓重血腥味中,一部分兽群已然逃散开来。而剩下的部分兽类,则是重新被江畋手中引燃的幽蓝火光,所吸引着反向而行。就沿着它们汇聚、穿行过林地,所制造出的大片明显痕迹,长驱直入来到了莽林深处的一片开阔地带。然而,面对这片仅有数百步宽的开阔地,这些兽群却是有些低声吼叫着,开始纷纷止步不前。随即江畋也注意到,这片弧形的开阔地上,赫然大片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只有干燥灰褐色沙土和砾石,以及依稀白色的骸骨碎片。简直与周围林深草密、藤萝纠结的情景,形成了某种鲜明的对照。他不由似有所感,难道是其中有什么危险的存在,让其他的活物无法靠近和存在么。然而,一道道或新或旧的车澈,就这么纵横交错的穿过地面延伸入内。下一刻,江畋伸手摄来一只异化的野兽。那是一支头上长角、鬃毛如刺的硕大野猪;就这么凌空宛如炮弹一般的,被江畋挥掷而出砸在了对面的丛林中;下一刻,就传出了沉闷的撞击和嚎叫声,然后是一片淅淅索索撞断枝叶的奔逃践踏。随即江畋就见一个硕大的带角猪首,从另一端荆条密布的丛林中探出头来;然而,下一刻这只异化野猪的动作却变得迟缓下来,同时叫的越发激烈起来;就像是被拌缠在浓密的荆条中难以脱身了。然而江畋却注意到,它宛如麋鹿一般的叉角,已经被某种力量摧折了大半;而全身上下也是血粼粼的体无完肤,只能在荆从中嚎叫的越来越无力,最终将荆从染红了一大片后,颓然脱力失去生息。然后江畋亲眼所见,正在慢慢死去的野猪身上,荆条似乎在慢慢的一点点收紧;还有丝丝缕缕宛如须根一般的存在,不知何时已经探入厚实角质皮下的伤口中,将它的血液一股股的导向了地面上。眼前的这一幕也再度验证了江畋的猜想;这显然是一片针对活物及其凶险的放血丛林。而在来自甲人的另一种灰白视野中,江畋则是见到另一种景象,那是树丛枝干间一簇簇宛如活体一般的光斑?其中一些靠的近的,甚至可以看见宛如人形一般的亮斑,只是在躯干以外的四肢延伸部分,呈现出了宛如根须、枝叶一般的脉络。然后这些光斑,又随着那只异化野猪的死透,逐步消退暗澹下去。就宛如真正的树木一般,只剩下风穿林中。枝摇叶动的沙沙作响声。江畋也不由深吸了一口气,显然这就是一片活着的树林;只是不知道,其中是受到活化而成的树人,还是人类异化而成的大树。下一刻,他取出了一小块蜃石,光是放在空气中隐约散发的气息,就让身后的兽群不由自主的躁动起来;而后,他点燃了这块蜃石,又将其带着一道烟迹,远远的抛进了前方活化的放血树丛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