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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位看上去年长的女子大方笑道:“公子,请坐。”谢傅坐了下来:“唐突了。”终因不熟,谢傅也无混熟的打算,坐下便闭目养神起来。因为没了眼神交接,二位女子眼神大胆起来,开始肆无忌惮的打量谢傅,紧接着彼此相觑,无声掩嘴偷笑起来。男人聚在一起,少不了谈论酒跟女人,女人聚在一起,少不了谈论珠宝美装和男人。而谢傅无论形象还是气质都值得女人一谈,二个女人还互相使着眼神,似乎相互调侃。尽管无声,谢傅也知二个女子在编排调侃自己,人之常情倒也不觉得对方无礼,如果换做他和易杭坐在这里,前面坐着一名美貌娘子,也会这般。嘴上笑道:“两位小娘子请继续,就当我不存在好了。”年长那位接话:“你像块木头杵在这里,怎么当你不存在。”谢傅睁开笑道:“那就把我当做块木头。”两个女子扑哧一笑,年长许些那位笑道:“木头会说话,那我还是头一回见。”“这样啊,既然当不成木头,成了扰人,那我便不打扰了。”谢傅说着便起身准备离开。双八年华的少女朝年长那位使了个眼色,年长那位便开始喊住:“公子请留步。”“小娘子有何吩咐?”“公子请回坐。”谢傅重新坐下,年长那位便问:“公子怎么称呼?”“我姓谢。”“谢公子。”谢傅点头:“娘子又如何称呼?”“我姓萧。”谢傅淡淡瞥了她的衣装一眼,身穿劲裙,头扎长辫,腰揣长剑,这是江南不是长安,佩剑的女子可不多见:“萧小姐。”这么姓萧的女子似乎发觉到谢傅目光落在她腰间的佩剑,笑着询问:“是因为我身揣佩剑,谢公子方才匆匆要离开吗?”这话可不少言外之意,公子本来是过来亲近的,见我身有佩剑,觉得我不好惹,方才要走。谢傅哈的一笑:“我已有妻室,两位小娘子大可放心。”萧小姐咯的一笑:“这么坦白的男人还真是少见。”“莫不成萧小姐以前遇到的都是不坦白的男人。”萧小姐哧的一笑:“就没有见过坦白的男人,不过见了我这剑都变坦白了。”说着指尖一推,亮出一截兵锋来:“谢公子,我这剑锋利否?”双八年华少女轻声:“晴芸,你别吓到这位公子。”谢傅哈的一笑:“多谢小娘子照顾,鄙人没这么容易被吓到。”萧小姐笑道:“谢公子一直没有询问人家名字,是否有点无礼。”谢傅看向这名少女,正式询问:“冒昧请问小娘子芳名。”萧小姐代为接话:“芳名可不能告诉你。”谢傅笑道:“那我就斗胆叫一声碧玉小姐。”两女神色怪异,萧小姐冷声:“你到底是谁?”谢傅反倒疑惑:“何出此言?”“那你为何知道碧玉名字?”谢傅哈的一笑:“那可真的凑巧。”“直接叫出芳名来,哪来的凑巧!”谢傅笑道:“这位小姐正值双八,岂不是碧玉年华,两女闻言一笑,萧小姐道:“那还真的凑巧。”谢傅哦的一声:“这位小姐芳名叫……”萧小姐打断:“这闺名也不可让你乱叫,她姓……”少女起身行礼:“奴家姓王。”谢傅见她一派书香气质,又知书达礼,印象大好,直到此刻才开口说话,想来是有教养的大家闺秀,便起身行了一礼:“那我便假熟的叫一声王小姐。”萧小姐道:“谢公子,别忘了你是有家室的人,今日只是偶遇也不是相亲。”说到相亲,少女立即脸红羞涩,应是家教颇严,平时少与男子接触。“萧小姐,老开这玩笑不好,王小姐有礼,我岂能无礼。”“是,晴芸,你别老开这个玩笑。”谢傅爽朗一笑:“我倒无所谓,只是要累王小姐尴尬不好意思。”“你倒是很在意碧玉的?”“这是当然,像王小姐这般美丽优雅,知书识礼的女子,何人见了不心悦,何人见了不喜欢。”谢傅大大方方说来,让人听了并没有感到丝毫唐突,两人见他爽朗自若,心里也感觉自然自在。萧小姐笑道:“我看你对我也没有多相敬,莫非是因为我不够美丽优雅,不够知书识礼。”“也不是,萧小姐身上有股江湖儿女的飒爽之风,我若过于拘谨,反而又显得无礼,人与人之间对不上眼,那便自持莫扰,如故便如友。”这萧小姐也是个性格开朗的人,赞道:“好个如故便如友,我便交你这个朋友。”谢傅笑道:“那我可要问一句,萧小姐可有婚配?”“我也待字闺中哩,怎么,你已有家室,难道还想纳妾不成?”谢傅哈哈一笑:“萧小姐,莫非认为我眼拙不成,我看小姐风度应是出身大户吧,既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岂有成为别人妻妾的道理。”“哦,你不敢想。”“鄙人不敢奢想。”“算你识相,那你问我可有婚配又是什么意思?”“若萧小姐已有夫君,那鄙人可就有勾搭有夫之妇嫌隙,这友可就交不成了。”那王小姐听到这里,掩嘴偷笑起来。萧小姐笑道:“这么说我成了勾搭有妇之夫咯。”谢傅一愣,没想到被反将一军,王小姐终于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萧小姐笑道:“跟你开玩笑的,人海茫茫难得认识,饮杯水酒吧。”女儿家家开口就饮酒,看来平时也有好酒之风。这萧小姐扫向茶案,这才发觉案上没有酒水,便是连酒杯也没备。谢傅笑道:“这玄澹斋既非酒楼也非青楼,可不是饮酒的地方。”萧小姐大大咧咧站起:“王公子,那找间酒楼。”谢傅可无心撇下伊蓝与一个刚刚认识的女子把酒言欢,笑道:“茶三酒四,刚好三人,饮茶就好。”萧小姐道:“咦……饮茶有什么意思,还是找间酒楼饮酒好。”王小姐暗暗拉了萧小姐的衣角,给她使了个眼色,萧小姐这才后知后觉,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刚好谢傅这时说道:“有没有意思,不如试一试。”萧小姐便顺着台阶:“那我就试一试,没意思我可要罚你哦,坏我好心情。”谢傅淡道:“没意思认罚。”萧小姐得意的给了王小姐一个眼神,谢傅看在眼里当没看见,只是心中莞尔,他又有什么好算计的,若说算计他财,两人明显是富家小姐,若说算计他貌,两人均生得美貌又有家世,被人算计还差不多。萧小姐招手让一名女侍过来,询问:“一壶茶多少银子?”女侍笑应:“进门是客,分文不需,小姐尽管吩咐就是。”“那来一壶茶吧。”“小姐请稍候。”谢傅开口:“慢着,这玄澹斋可有茶具?”女侍一讶:“公子雅人,我这就为公子送来茶具。”萧小姐疑惑:“茶具?”谢傅笑道:“容我卖个关子,萧小姐一会便知。”很快女侍便端来一方案,案上陈列茶具,颇为复杂。两女虽然大户人家,却也没见过饮茶这么讲究的,茶从吃而来,“饮”字还未广泛流行,任何文化都需要时间沉淀,这个时间需要数年甚至数代。文化需要推广,后蔚然成风,终发扬传承,谢傅见两女疑惑,便有此心,特地对着女侍笑道:“娘子可否介绍一番。”女侍将茶具一一置于茶案上,顺便介绍起来:“这是茶铫,这是火筴、这是则、这是水方、这是茶盏……”谢傅特地问道:“这水方之水看着特别,可有什么讲究?”女侍笑道:“公子,你猜?”谢傅端起水方轻嗅一口:“这江南好水有七。”萧小姐好奇:“哪七水。”谢傅笑应:“一是南零水,二惠山石水,三是虎丘石水,四是丹阳水,五是大明石水,六是吴淞江水,七是淮水。”女侍道:“正是这七水之一,公子可知是哪一水。”“扬州就有名泉名水,岂有弃近而取远之理,无非是南零水和大明石水,这南零水瀖濩晶莹无定物,这水细嗅之下有梅竹之香,应该大明石水。”其实谢傅在大明寺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常饮大明石水饱腹,已经熟悉无比,一嗅便知,哪用着细辨,说这么多也只不过给眼前两位女子普及。“正是大明石水,公子定是品茶高手。”萧小姐却说道:“真的假的,嗅一下便知道是哪个地方的水,你们两个一伙的吧,故意在我们两个面前演这一出戏。”女侍忙道:“绝无此事,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位公子,连这位公子姓什么都不知道。”谢傅笑道:“萧小姐,你不信?”萧小姐摇头:“我不信!”谢傅笑道:“我这鼻子很灵。”“哦,多灵呢?”“额,往萧小姐身上一嗅,就知道萧小姐何方人氏什么出身?”萧小姐大感兴趣:“哦,那我倒要试一试。”旁边的王小姐拉了拉萧小姐的衣袖,暗示她不要上当,免得白白被人占了便宜。萧小姐拍了拍腰间佩剑:“他要是敢趁机占我便宜,就别怪我的宝剑不客气了。”谢傅谈笑风生:“萧小姐,这可不是待友之道。”“你为了占我便宜,哄弄诓骗难道就是待友之道。”“实在冤枉。”“冤枉不冤枉,我只看结果,嗅来。”萧小姐说着便把玉手伸了过去。谢傅笑道:“谁说要嗅手。”“那嗅哪里?”“如果我说裙底呢?”萧小姐脸色一窘,她虽性格飒爽,可有哪个男子敢对她说这种话,王小姐羞涩已经脸色涨红,原来是个登徒子,刚才隐藏的蛮深的。见谢傅笑笑,一脸得意,萧小姐冷笑:“我知道你是因为被我识破所以怕了,故意刁难我,可你也太小看我了。”说着站了起来,霸气说道:“钻进来嗅,不过如果嗅不出来,我可就要割下你的鼻子。”王小姐心中暗忖,晴芸可真是什么都敢做,这要是传出去……谢傅笑道:“我只是说如果,又没说真的如此。”“不成,钻进来嗅!敢调戏轻薄我,你的鼻子我要定了,除非你向我求饶。”萧小姐一脸得意,料定谢傅不敢这么做,会向他服软。“恭敬不如从命。”谢傅站了起来,刚刚靠近,萧小姐就往后一跳,手按在剑柄上,冷声责斥:“你还真敢钻,嫌命长了!”笑话,她的裙底岂能随随便便让一个男人钻。谢傅却微微眯眼,竖起聆听起她腰间佩戴玉玦轻轻碰撞的声响,心中暗忖,果然如此。嘴上哈哈笑道:“早知道你们女人喜欢耍赖了。”萧小姐脸色尴尬,嘴硬道:“谁耍赖了,本小姐的裙底你敢钻吗!”谢傅笑道:“不必钻了,我已经嗅出来了。”萧小姐疑惑:“你都没钻,怎么就嗅出来了?”谢傅淡笑:“也许萧小姐你身上味大。”王小姐知道不该笑,却忍不住嗤的笑了出来。萧小姐却恼羞成怒,直接拔出剑来:“你再说一句!”谢傅好笑:“说不过怎么动起手来。”王小姐有眼力,见对方镇定自若,料定对方不简单,若是普通公子见了晴芸剑锋寒气早就吓得脸色苍白,上前低声劝阻:“晴芸,这是玄澹斋。”萧小姐也有心收剑,只是一时找不到台阶下,谢傅笑道:“我在朋友面前,总是口不择言,是我不对,这样吧,我若说中你的出身,你就不要见怪好吗?”这话极为悦耳又是主动示弱,哼的一声收剑入鞘,算是默许。王小姐又再缓和气氛,笑道:“好,只要谢公子能说中,自不是糊弄诓骗。”谢傅笑道:“萧小姐是兰陵萧氏的,梁武帝后人吧。”两人表情一讶,萧小姐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来扬州一年,虽然萧晴芸三字在扬州城大名鼎鼎,可对于她出身兰陵萧氏却知之甚少。”谢傅笑道:“自然是嗅出来的。”“胡说,你定是听说过我的名头,刚好又对家父来历有所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