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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第一天朝会,要议的事情自然是很多的,在极为煎熬的过程中,一直到下午接近傍晚,德庆殿的议事才算结束。阑皇帝陛下用手撑着脑袋,坐在龙椅上,很是疲惫的挥了挥手:“好了,今天的议事就到这里,其余的事情,先上交中书,由几位宰相处置。”说完这句话,皇帝站了起来,背着手离开了德庆殿。文武百官跪送皇帝。等到众人爬起来,沉老爷才长松了一口气。这会儿,他觉得自己非常不好。天不亮就起床,开会开了差不多一整天,任谁都好不到哪里去。即便沉毅一直在摸鱼,也有些受不了。阑不过这次朝会,沉郎中还是学到了一些东西的。比如说,他看到站在附近的一个小老头,可以一边站着一边睡觉,而且站的非常稳,晃都不会晃。可以说是绝技了。再有就是,他看到不少人再袖子里藏东西,有时候偷偷摸摸的吃上一口。反正各有各的招。而没有什么经验的沉老爷,着实吃了不少苦头,等他跟着一众官员走出德庆殿的时候,只觉得腿都有点软了。张简跟在沉毅旁边,一把搀扶住他,笑着说道:“一看子恒你就没有什么经验,这年初年尾的朝会,最是拖沓,出门之前都得含参片才能撑得过去,大父以前上朝的时候,身上都是备着参片的。”阑“回头我给你送上一些。”沉毅微微摇头,有些无奈道:“我倒不是饿的,是站在那里太久了腿有点酸,一会儿就好了。”沉毅老爷毕竟年轻,走出德庆宫之后,没一会儿,就已经恢复了正常,这会儿兵部尚书姜简在大殿门口招呼了一声,让兵部的官员统统过去。沉毅看了一眼旁边的张简,笑着说道:“我们兵部那位尚书,与师兄同名,倒也巧了。”“同名了多了。”张简笑着说道:“这官宦人家,都喜欢给后人取一个简字,实际上又能简到哪里去?这建康城里,复杂得很呢。”两个人说了会话,沉毅就去姜尚书那里听“指示”去了。阑兵部五品以上的官员不多,没一会儿就在姜尚书面前聚齐,这位尚书看了看天色,捋着胡须说道:“诸位,今天天色太晚,便不必回兵部了,大家各回各家,明日再回衙门办差。”众人闻言,自然是齐声叫好。姜尚书又看了看沉毅,对着众人笑道:“这位,是咱们兵部武选司新任的郎中沉子恒,诸位也都认识认识,免得在衙门里见到了不认人。”其实兵部上下,尤其是这些个五品以上的官员,很少没有不认识沉毅的。毕竟除了兵部的三个堂官之外,也就只有沉老爷穿着绯色的官服,在兵部可以说是独一档的存在。【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兵部尚书介绍新人,兵部其他人自然纷纷对着沉毅行礼,沉毅也纷纷还礼,算是认识了一下自己的同事们。众人行礼之后,姜尚书笑呵呵的看着沉毅,伸手拍了拍沉毅的肩膀,开口笑道:“沉郎中,武选司是兵部最重要的职司,你要多上点心,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阑兵部这些五品以上的官员,除了沉毅之外,年纪最小的都比沉老爷大了一轮以上,这会儿见到沉毅这个武选司郎中,心里难免有些发酸,不过明面上大家都还维持着体面。沉老爷也很懂事,请这些兵部的同僚们去归云楼吃了顿饭。这顿饭,花了沉老爷不少银子。等到这顿饭吃完,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喝了个三四分醉意的沉毅,晃晃悠悠离开了归云楼,分辨了一下路径之后,上了自家的马车,对着驾车的蒋胜开口道:“去赵家。”蒋胜连忙点头,驾车带着沉毅,一路到了赵昌平府上。沉老爷在赵家已经是常客了,门房基本上都认识他,都不用通报,就进了赵家。进了赵家之后,见到了赵家人,沉毅才知道自己那位赵师伯,现在还不曾回来。阑应该还在户部“加班”。无奈之下,沉毅只能在赵家稍微等了一会儿,好在他的熟人赵蓟州赵二难得在家,能陪着沉毅聊聊天。不知不觉大半个时辰过去,赵尚书的轿子终于停在了赵家门口,沉毅与赵家人一起出去迎接,在前院见到了赵昌平,对着赵尚书拱手道:“师伯。”赵尚书看了沉毅一眼,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方才还跟易安谈起子恒,子恒果然来了。”沉老爷笑着说道:“看来师兄也在户部待到了现在。”“户部事情多…”他看了一眼沉毅。阑“年初的时候,难免忙一些。”沉老爷摸了摸鼻子,没有接话。他知道,赵昌平是在暗示兵部不忙。这也是实话,相比较其他衙门来说,大陈的兵部的确没有太多事情,像年初,兵部比较忙的职司也就是沉毅的武选司了,其他衙门虽然也有事,但是不会太急。所以姜尚书才会让兵部的人就地解散。赵尚书一边朝着家里走去,一边开口道:“到现在还没有吃,子恒陪我吃一些?”沉毅刚才在归云楼跟那些同僚应酬,也的确没有吃什么,闻言点了点头,陪着赵尚书在赵家一起吃了顿饭。阑吃完饭之后,沉老爷自然就跟着赵尚书一起进了赵家的书房。进了书房之后,沉毅拱了拱手,开口道:“今日朝堂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师伯见谅。”“都是各尽公职。”赵尚书喝了口茶,开口道:“没有得罪不得罪的说法。”他顿了顿之后,放下茶杯,看向沉毅,开口道:“不过老夫有一件事想知道。”沉毅微微低头道:“师伯问就是,小侄知无不言。”“陛下要钱做什么?”阑赵昌平放下手里的茶杯,开口道:“据老夫所知,陛下花钱俭省,每年花不了多少钱,内帑的钱,近几年每年都是有结余的。”他看着沉毅,问道:“市舶司的钱,户部虽然没有具体的数目,但是供养都司衙门之外,绝对还会剩下不少,这么多的钱,陛下拿来做什么?”沉老爷沉默了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师伯,有些事情小侄不说,您应该也可以猜的出来。”“陛下这几年来,其实都是在做同一件事情,他想要市舶司的钱,目的自然不难猜。”赵昌平点头。“那就是为了北边。”阑沉毅默默点头:“再没有旁的事情了。”赵尚书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如果是为了北伐,陛下大可不至于这样费周折,只要朝廷下了决心,户部断不会短了前线的钱粮。”“但是朝廷的决心,可不容易下。”沉毅正要继续说话,赵昌平对他摆了摆手,开口道:“不用站着,坐下来说话。”沉毅依言坐下,继续说道:“不止是户部,还有兵部需要点头,更重要的是,中书的几位宰相点头。”赵昌平闻言皱眉。“陛下难道想要越过朝廷?”阑“越过朝廷不至于。”沉毅老老实实的说道:“但是在我看来,陛下想要绝对的主导权。”他低声道:“意思就是,这场仗不能朝廷说不打就不打了。”“要他说不打了,才能不打。”赵尚书眉头皱的更深了。“那岂不是成了独夫?”沉毅咳嗽了一声,无奈道:“师伯,这种话还是不要说。”阑“犯忌讳的。”“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更无六耳。”赵尚书面色平静:“出得我口,入得你耳,怕什么?”“只怕隔墙有耳。”沉毅轻声道:“而且小侄看来…”“南渡已经六十多年了,大陈偏安南方的局势,也已经慢慢稳固了下来。”“在这种时候,想要把仗彻底打起来。”阑“有时候,也确实需要一个能下决心的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