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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间。五道人影疾行如飞。墨筱发来传音信简,什么都没说,仅有一句话,凤灵镇有变。于天师的传音信简颇为神奇,当墨筱寻找于野之时,在百里方圆之内祭出玉简,便可依循神识印记找到他本人,并发出事先封存的传音。这是弥补修士的神识不足的一道法术,也是两地联络的一个便利手段。却不知道为什么,墨筱仅仅留下一句话,使得事态突然紧急起来。于野与四位师兄即刻动身。而凤灵镇远在百里之外,若有不测,鞭长莫及,又不敢心存侥幸,唯有祭出御风符全力赶路。一个时辰之后,前方的山脚下出现一座小镇。舆图所示,那便是凤灵镇于野放慢脚步。冷尘却是不由分说,带着卞继直奔镇子而去。于野索性停了下来。梁乔与姜蒲跟在他的身后,均是心领神会的样子。“由冷师兄先行探路,此计甚是稳妥!”“若遇不测,便于你我脱身……”于野冲着远处张望片刻,继续抬脚往前。梁乔与姜蒲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急忙阻拦道——“于师弟,为何轻涉险地?”“凤灵镇距天鸣山仅有三百里,乃是仙门同道的聚散之地,朱雀门或已设下关卡,这般贸然前往,绝非明智之举啊!”“冷师兄与墨师叔交情深厚,他行事急切在所难免,你我岂能莽撞呢,留在此地接应便可!”“于师弟三思……”于野加快了脚步。霍林山重逢之后,梁乔、姜蒲便与他形影不离。或许这两位师兄已打定主意,跟着于师弟不吃亏,却依然秉性难改,稍有凶险,便想着逃命,片刻之后,三人已走在一条街道之上。街道上行人稀少,临街店铺的凉棚下倒是坐着成群的修士。那应该都是参加天鸣法筵的仙门弟子,如今已踏上返程,恰好途经凤灵镇,便在此停脚歇息。却没有见到冷尘与卞继。炽烈的日光下,于野与梁乔、姜蒲穿过街道往前走去。街道两旁,一道道神识横扫而来。于野左右张望,神色坦然。梁乔与姜蒲却是面带杀气,摆出随时与人拼命的架势。一家酒肆门前坐着几位修士,也在打量着街上走过的三人。其中一位壮实的男子看向于野,惊讶道:“师父,他……”“啪——”男子的脑袋挨了一巴掌。他的师父拉着师弟背对街道而坐,传音骂道:“再敢多嘴,打断你的狗腿!”男子吓得一缩脑袋,急忙背过身去。街道上,于野的脚下一缓。他身旁的梁乔察觉有异,如临大敌道:“啊,有状况……?”于野冲着酒肆投去一瞥,传音道:“走——”他拂袖一甩,不紧不慢的抬脚往前。转眼走到街道的尽头,他突然蹿起来疾行而去。梁乔错愕不已,与姜蒲随后追赶……仟千仦哾与此同时,酒肆中有人自言自语道:“于某已仁至义尽,切莫连累我师徒啊……”镇子往西十余里,有个山谷。谷口处,一位老者与一位壮汉尚自徘徊不定。便于此时,三道人影从镇子的方向疾驰而来。老者与壮汉举手示意。正是冷尘与卞继。于野与梁乔、姜蒲到了近前。谷口的草丛中躺着一具死尸,看服饰与相貌,竟是卢正。他腰腹的血迹未干,显然是刚死不久。“哎呀……”“这是……”梁乔、姜蒲均是大吃一惊。于野似乎早有所料,皱着眉头不吭声。冷尘抬手一指,分说道:“我与卞师弟寻至此处,发现卢正师弟的遗骸,却并未见到墨筱与其他同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卞继跟着说道:“卢正与朴仝、尘起、车菊昨日便已抵达凤灵镇,不想他今日遇难,只怕墨师叔与其他同门的处境堪忧,各位……”梁乔与姜蒲打量着死尸,禁不住后退几步。“不用多想,定是朱雀门所为。”“哎呀,你我已经暴露了身份,快快逃离此地……”于野忽然出声道:“朱雀门已颁发诛杀令,诛杀玄凤国境内所有的云川仙门弟子。卢正师兄与车菊师姐或不知情,故而今日遭到追杀,据说已逃往凤灵谷。追杀之人,应为朱雀门的两位筑基前辈与六位炼气弟子。”不仅是冷尘、卞继的脸色大变,梁乔与姜蒲也禁不住倒抽一口寒气。“小师弟所言当真?”“这前因后果……你怎会知晓?”“诛杀所有的云川仙门弟子?你我没有泄露身份啊……”“诛杀令?天呐,死定了……”于野看着地上的死尸,以及惊慌失措的四位师兄,也不由得心力交瘁,顿时陷入深深的无奈之中。昨日设下两个相会之地,便是有所顾虑。果不其然,今日还是出现了意外。他倒是不怕泄露身份,只是没想到泄露的如此之快。前脚刚刚逃出凤翔谷啊,转眼之间再次踏入困境。一旦朱雀门高人赶来,他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活命。倘若就此离去,或能逃出玄凤国。而墨筱等人,必死无疑!于野无暇多想,咬了咬牙,道:“各位师兄,你我唯有在朱雀门的金丹前辈赶来之前找到墨师叔,否则她与几位同门休想逃脱此劫!”梁乔与姜蒲的眼光飘忽,皆沉默不语。关键时刻,冷尘倒是不含糊,他胡须一甩,举手道:“便依小师弟所言!”卞继稍作迟疑,也豁出去般的挺了挺胸膛,沉声道:“同门有难,岂能袖手盘管。如何行事,我听于师弟的吩咐!”于野翻手拿出八张符箓。“此乃破甲符,兼具隐身、土遁之能,对付筑基高人,或有用处!”他将破甲符分给冷尘与卞继,却也没有忘了梁乔与姜蒲。接着又询问了相关事宜,得知冷尘尚存两张剑符,便分出一张交给卞继。稍作交代之后,焚烧了卢正的遗骸。随着他抬手一挥,三人穿过谷口而去。梁乔与姜蒲看着各自手上的两张破甲符,神色迟疑不定。……“砰、砰——”山谷深处,不时发出沉闷的响声。倘若循着响声看去,还有阵法光芒在闪烁。此时,山谷深处的一片山洼里,躺着两具死尸。死尸的不远处,站着六位修士,分别是两位中年男子与四位壮汉,皆身着赤色道袍,应为朱雀门弟子无疑。而便在六人的环绕之间,罩着一团阵法光芒。仅有五六丈方圆的阵法之中,隐约可见一群人影,显然已无路可逃,正凭借阵法苦苦挣扎。“砰、砰——”沉闷的响声再次响起,阵法已是摇摇欲倾。六位朱雀门弟子并未急着攻破阵法,反而停了下来,待响声消失,这才催动飞剑继续又一轮的攻势。阵法之外是有条不紊,阵法之内却是乱作一团。“阵法撑不了许久……”“师叔,你速速离去,否则晚矣……”“朱雀门弟子欲擒故纵,必有强援到来,不若撤去阵法,各自逃生……”“尘起所言有理,此处的阵法不足以抵挡强攻,倘若朱雀门金丹高人到来,唯有束手待毙……”“住口!”阵法之中,众人意见不一朴仝与尘起急着冲出阵法,各自逃命。车菊惦记墨筱的安危,催促她丢下弟子独自离去。墨筱虽然急声呵斥,却也无计可施。唯有白芷脸色苍白,抿着唇角低头不语。她总算知道了天鸣山之行的真相。于野带着四位师兄挑战朱雀仙门,最终不仅毁了天鸣法筵,毁了护山大阵,而且一把火烧了凤翔谷。难怪他鬼鬼祟祟忙碌了一个多月,竟然干了这么一桩大事。而他自始至终都在隐瞒实情,他并未将她白芷视为同乡知己。如今倒好,他闯下的大祸竟然由同门顶罪。今日跟着师叔抵达凤灵镇,获悉朱雀门弟子追杀车菊与几位师兄。于是便随墨师叔前去解救,怎奈敌强我弱,墨师叔被迫祭出阵法,虽然救下众人,却也困在此地难以脱身。而与其这般等死,不如各自逃生。白芷想到此处,不由得看向身旁的尘起。不管这位师兄的为人如何,至少他懂得怎样活下来。却听墨师叔说道:“各位稍安勿躁,我已发出传音信简,且待于野赶来,便可除掉强敌逃离此地!”“呵呵!”朴仝苦笑一声,道:“且不说于野他人在何处,即使赶来又能如何,难道朱雀门高人怕他一个炼气六层的小辈不成?”尘起深以为然,附和道:“于师弟火烧凤翔谷,闯下好大的祸端,朱雀门高人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他若赶来或能救了你我,冤有头、债有主……”墨筱脸色一沉,叱道:“于野乃奉命行事,尔等休得多言!”尘起不敢出声。朴仝依然焦躁不安,提醒道:“此地与天鸣山相距不过三百里,朱雀门的金丹高人随时将至。而这般耽搁下去,后果可想而知。”墨筱沉吟不语。她又何尝不知道情形危急,她也想着突围而去,却难以救出四位弟子,如今只能凭借阵法拖延一时。她期待于野能够赶来,与她联手摆脱困境。而一旦期待落空,代价便是五个人的性命。朴仝接着抱怨道:“师叔莫要期望过高,倘若于野有事耽搁,或途中受阻,你我唯有等死……”“轰、轰——”朱雀门弟子再次发动攻势,阵法剧烈摇晃起来,震荡的气机令人难以忍受,只能加持法诀勉强支撑。而支撑的愈发持久,愈像是在作茧自缚。随着时机的渐渐消失,生死已是迫在眉睫。墨筱暗吁了口气,便要撤去阵法。身为长辈,她已尽心尽力。既然朴仝与尘起急于突围,姑且一试吧。最终谁能活下来,还是那句话,听天由命!恰于此时,阵外突然闪过一道耀眼的光芒,紧接着血肉横飞,并响起一声惨叫。金丹剑符?墨筱精神一振,扬声喝道:“御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