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旅途记事二十六：“最后的停笔者”

　　言归正传。宋康：“一会我们分为三组音，第一组单音，连续弹五个，没有间隔，只弹一遍。”“第二组音程，连续弹五个，无间隔，只弹一遍”“第三组和弦，连续弹五个，每组和弦之间间隔一秒，弹两遍。”“每组题目之前弹两遍标准音，听明白了吗？”众孩：“听明白了。”刘子涵只觉眼晕，大家为什么都这么淡定...李安：“抱歉宋老师，我想问问每组题目的作答时间是？”宋康：“每组题目结束之后会给大家留出一分钟的作答修改时间，和弦听辨结束一分钟后，收卷。”这已经比他大学里考练耳的要求高出数倍了，他还真有点期待这些孩子们一会儿会给出怎样的表现。除了他以外，谁又能给出一份满分的答卷。他这么想当然不是觉得自己是在欺负孩子们，听音这个东西，会者并不难，如果再加上天赋的加成，谁欺负谁，恐怕还不一定呢。反正要是把小学时期的他，和这些孩子放到一起比听力，他估计自己连大口呼吸都不敢。-泳池的另一边，傅宇没想到自己竟会看到自己的老师来参加最后一环的比拼。老师不是一直都反对自己游泳吗？整个下水的热身过程中，老师也没和他说一句话，但是他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老师那里。这让他错过了另外一个泳道上那个疾驰的身影。王小虎入水之前就做了一套专业的热身动作，入水简单做了几个动作就游了两下，五十米泳道是他最熟悉的，他已经找到感觉了。停手让身体漂浮在水面上，跟在他身后女教练笑问他：“学了几年了。”王小虎脸上水一抹，脚下悠闲的踩着水，嘴上酷酷的说道：“四年。”说着他看向另一边的滚筒现场，隔着同名的充气筒，他能看见大家在教练的指导下都踩得有模有样。可以。确实可以，每个队伍都把滚筒踩到了对岸。多人踩滚筒，其实就看配合，力使到一处，左右频率一致不打架，然后稳定向前就可以。平时大家玩，觉得难，关键是把这个东西当玩了。现在可不同，在每个孩子心里，它已经上升到了竞技，所以从态度上，大家就不一样了。有不太想争第一的人，但没有想当吊车尾的人。拿出大战当前的态度，配合教练的指导，大家正在飞速地成长着。十分钟的时间一晃而过。“集合！”随着一声召集，六组队员来到滚筒赛场前，教练们把六个滚筒归位。听力测试需要的座椅纸笔也已经准备好。袁小鱼再次重申了每一环竞赛的细则，并提出听音测试结束后，会给三组额外增加三秒的提前出发时间，因为三组少一人。对于这一点，其他各组绝没有意见，但是三组的孩子却集体说不需要。袁小鱼见状便没再说什么，“好，各就各位。”一声令下，群员动了起来。刘子谦苗恒瑞七名参加听力的测试来到桌前坐下。傅宇豆豆刘笃毅等人前往泳道做最后的准备。剩下的人集体钻进各组的水上滚烫做安全防护准备工作。每个人的动作都非常利索，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现场看起来仅仅有台。只是看台上的家长们接着发现一个问题，怎么第五泳道没有人？几个要游泳的孩子也没有发现。李安发现的时候直接看向五组的滚筒，眉头一皱，王小虎不就在滚筒里面吗。也不知道这帮小东西怎么商量的。陆续所有人都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规则里也确实没有说一个人不能同时参加两个项目。规则里只说听音人数不能大于二，踩滚筒人数不能超过五。人家贝多芬小队也没有在活动人数上违反规则。“小星，他能行吗？”刘子涵还是有点担心。唐小星想了想，点了点头。她虽然一点也不了解王小虎是不是擅长运动和游泳，但是她注意到王小虎有腹肌，所以她以此推断王小虎没有问题。就算王小虎没有腹肌，她也觉得王小虎可以，她就是愿意相信王小虎，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她从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同学。蛮有趣。宋康来到钢琴前：“各就各位。”现场一瞬安静到什么都听不见。唐小星收回思绪，拿起笔注意力来到了钢琴前。同一时刻，一排七人除了刘子歌，每个人的表情都凝重起来。听音测试就要来了。“第一组，单音。”“标准音。”“当—”“当—”宋康连续两次弹下两个小字一组的la音。接着。“当—”“当—”“当—”“当—”“当—”第一组题目就是五个单音。李安和几个孩子们在第一个升dol响起就动笔写，到最后一个音响完，包括刘子涵在内，每个人眼前的纸上都清清楚楚的写着五个音。如果此刻有摄像机来分别拍摄，七张答卷上的写法各有不同，但是指向的都是同五个音。没有一个例外。随后整整一分钟的作答时间里，每个人都安静地等待着下一组题目的到来。宋康知道，就凭五个单音想难住刘子涵都不可能。这只是个开胃菜。一分钟后。宋康：“第二题，音程。”“标准音。”“当—”“当—”两个标准音弹完，宋康直接双指齐下，以同组升re向上构建出了一个大六度。这一刻，苗恒瑞自信地动笔了，马昊更自信地动笔了，刘子涵皱着眉头动笔了。唐小星，车琳，刘子谦，李安，这四人没有动笔。“当—”接着宋康继续弹响下一组音程。这次他弹了一组大七度音程。动笔的依旧动笔，没动笔的依旧没动笔。“当—”第三个组音紧跟响起，这次宋康在上一个七度的根音基础上，向上构建了小二度。一声极不和弦音响顿时打穿了马昊的防线。小胖子一瞬竟然不确定自己听到的是什么，两声前后响起，他以为自己听到了一个九度的复音程，可就在下一秒。“当—”宋康接着以升fa向上构建了一足三全音。可马昊已经被脑海里的各种音响效果打乱，以至于最后一个组他平时非常擅长听的小六度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听出来。就这么地，题目结束。一分钟作答时间开始。李安提笔写下：大六、大七、大二、增四、小六一气呵成，写完他就立马将目光给到几个孩子身上。唐小星几乎比李安还快了一秒。接着是刘子谦。三十秒转眼过去，此时还有四个人没有完成。刘子涵皱着眉。马昊咬着笔头看起来有些痛苦。苗恒瑞神色略有些紧张。倒是车琳就像是在写作业，一笔一画地不急不躁。又是十秒过后，小车停手。随后苗恒瑞马昊先后停下，刘子涵快疯了，最后在纸上随便写了一笔，反正一会交的是小星的。事实证明她的听音可能还不如王小虎。这边的气氛其实并不紧张，但是在周围的目光中，这里就像是一个无声的战场。滚筒里得到孩子们和老师为七人心里喊着加油，泳道那边的老师也在为七个人喊着加油，只是他们离得有点远，琴声传到这里已经不清晰了。“第三题，和弦听辨。”重头戏终于来了。刘子谦轻吐一口，犹豫片刻，这次他也拿起了笔。“当—”“当—”两遍标准音过后，宋康按下第一组和弦。“当—”很明显这是一个三和弦，和弦中的无限扩张与不和谐让人很容易作出判断。这是一个增三和弦的第二转位。第一道题目总是让人可以轻易写下答案，但是每个人都可以，比如此刻的刘子涵。苗恒瑞知道现在动笔会影响听后面的题，但是没办法，他现在能确保做对一个是一个。刘子谦的想法也是如此，不过他有特别的记和弦方式，一个字母加一个转位标记就ok了。“当—”“当—”宋康连续弹下第二组和弦以及第三组和弦。前者艰深且带着点黑暗的气息。后者倒是明朗一片。马昊还苦苦思考着第二个和弦到底是减小七和弦还是减减七和弦，这边刘子涵已经放弃了。太难了。李安在听完第三个和弦的一瞬间快速将三个答案写出。紧接着第四个与第五个和弦再次到来。让他无暇顾及几个孩子的状态。直到此刻，唐小星和车琳两人依旧没有动笔。李安写完答案抬头的一瞬，宋康开始了第二遍题目的演奏。“当—”“当—”“当—”“当—”“当—”五个音响，带着五种不同的情绪，像是五个终生，静悄悄地砸在每个人的心头。场外的所有人不由地变得更加紧张，因为听音测试马上就结束，谁将第一个出发？就在一分钟后。镜头回到考场。就在宋康弹完最后一个和弦。唐小星、车琳，二人同时拿起笔。一个表情还是那般带着点羞涩，一个表情还是那般淡定。但她们手下的速度，都快到令人看不清。渐渐地，刘子谦停手了，苗恒瑞停手了，马昊停手了，刘子涵停手了。第一遍题干听完就已经停手的李安默默地看着几个孩子，最后目光落到了唐小星和小车之间，和此刻现场所有人一样。两位女孩，一个长发，一个短发，成为全场最为注目的焦点。两位在第一遍题干聆听中都没有动手的女孩，同时动手，那么谁将率先停手？五秒后，咔，一声扣笔帽的清脆声音响起。最后的倒计时还剩42秒，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加静谧。所有人静静地望着最后那道动笔的身影。有人想到了，有人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