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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重锦长出了一口气,颇有些埋怨意味的说道:“老是整这些让人心跳加快的把戏。”他刚才真觉得陈锦瑟要无了。倒不是说多关心。是属实猝不及防。原以为陈锦瑟拿捏对方两人很容易,结果忽然差点翻船,论谁也很难内心平静如水。游玄知的想法也大同小异。他是真的关心自家师弟。但这么搞确实让人受不了。因为根据目前陈锦瑟脱困的表现,显然之前没有施展全力。他觉得师弟已经不是疯玩的问题,实在是有些太自大了,万一哪天真翻了船可咋办?事实上,陈锦瑟是很认真的,并非纯粹在玩。没有全力以赴,仅是因为藏着底牌,而除底牌之外,他确实已经把能用的力量都用出来了。不曾亲身经历的游玄知无法深刻明白李浮生和梁良的能耐。这两人虽然境界比陈锦瑟差了一筹,但李浮生的手段以及梁良的默契配合,最终展现出来的力量,不说比大部分澡雪巅峰修士还强,绝对更难应付。陈锦瑟不得不由衷称赞一句。梁良自身已具备越境一战的能力,但仅此而已。李浮生的手段诡谲,而若没有梁良的配合,也达不到此般效果。说一句天作之合也不为过。陈锦瑟敲了敲脑壳,看着对面李浮生问道:“你攻击神魂的手段是什么?”李浮生正满脸遗憾,闻听此言,笑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陈锦瑟说道:“虽然明白这一点,可还是忍不住想问,毕竟攻击神魂的手段很多,但只能以强针对弱,弱者也没能力影响强者的神魂,但阁下不仅以弱胜强,还无法防备,真是匪夷所思。”李浮生说道:“我也是没学到家,否则就不仅只是影响了。”陈锦瑟挑眉道:“这是你们山泽的法门?”李浮生摇头道:“这是我家的法门。”陈锦瑟问道:“你家是?”李浮生说道:“我家是我家,你哪这么多话!”陈锦瑟失笑道:“我也有被指责话多的一日啊。”游玄知忽然喊道:“师弟,人跑了!”陈锦瑟一愣,回眸却见梁良已快跑没影了。紧接着欧绒就追了上去。陈重锦急着喊道:“回来!”别管陈锦瑟之前有没有认真,他不觉得凭欧绒的能力可以打得过梁良。虽然离都的时候,他对陶惜、欧绒寄予厚望,再不济想着能给他挣些面子,但事实是,不论在苦檀遇到的渐离者,还是乌啼城里这俩山泽的成员,都不在正常范畴。陶惜两人还需成长,没到挣面子的时候,或者说地点不对。哪怕是正经的天才,陶惜、欧绒也绝不逊色,可谁让眼前一个个冒出来的都是怪物呢。欧绒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止步回来。梁良彻底跑没影。陈锦瑟面色古怪看向李浮生,说道:“我以为你俩默契无间,是极其重要的伙伴,没想到他就这么丢下你跑了。”李浮生耸肩。陈锦瑟微微蹙眉,似有恍然道:“你俩的相处模式本就如此?倒是有趣,但你又当如何?想另寻机会逃跑,是没可能了。”游玄知和陶惜已然站好位置,堵住李浮生的去路。李浮生笑着说道:“我要走,那可太容易了,攻击神魂的手段你防不住,别的人就更难了,弱一些的甚至会要命,哪怕是一瞬,我或许伤不了你,要跑的话,你也没机会拦。”陈锦瑟哑然。这是实话。如果纯粹想逃。纵然他瞬间就能摆脱,也够李浮生离开这条街了。何况此地乃乌啼城,很容易找到帮手,他追上去也未必能留下李浮生。哪怕是一堆弱者,多帮李浮生争取一息时间,就跑出不知多远了。再者说,像李浮生说的那样,他是能抗住攻击神魂的手段,师兄游玄知虽会被影响重一些,但不会致命,而陈重锦可就危险了。这么一想,他就算能拦也没法拦。李浮生是走定了。换作旁人,陈锦瑟都可以不在乎。也不是说对陈重锦有什么深厚感情,归根结底是四皇子的身份。他再疯都很难拿这事开玩笑。何况他又不是真疯子。他是有理智的疯。想到这里,陈锦瑟自己反倒一愣。我咋就是疯子了?那是神都的权贵子弟眼里的他,他怎么也把自己当疯子看呢?陈锦瑟赶紧把这念头甩出去。咱是温文尔雅的正人君子!李浮生没有借着陈锦瑟走神跑掉,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满脸微笑。陈锦瑟无奈,朝着游玄知和陶惜挥了挥手。游玄知没说什么,慢慢后撤。陶惜看向陈重锦。陈重锦微微皱眉,从他们的话里,李浮生的攻击神魂的手段似乎不同寻常,以他心里陈锦瑟的性格,漫说占据优势,哪怕不占优势,也未必愿意妥协。现在有这种表现,更能证明某些问题。他仅仅是片刻犹豫,便朝着陶惜点点头。陶惜见此,也退开距离。李浮生笑着摆手道:“那么,回见。”他堂而皇之的离开了此地。陈重锦看着走来的陈锦瑟,面色凝重问道:“很难缠?”陈锦瑟说道:“我是无所谓,但他那一招使出来,在座的无人幸免,最好的结果是晃晃神,其次意识模糊,短时间任人宰割,严重的确有可能直接丧命,以四哥的实力......”话说到这里,陈重锦就明白了。他抬手擦汗,说道:“原以为锦瑟是在玩,不曾认真,看来刚才的战斗比目睹的更凶险啊。”陈锦瑟笑道:“也还好。”正待陈重锦要再说些什么。耳畔忽有轰隆巨响。有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就砸在距他们不远的十丈地。紧接着又是两道身影随之而来。一人持刀。一人持剑。陈重锦心想,好熟悉的画面......但这次持刀持剑的是一男一女。他们是井三三以及张瑶。从天而降砸落在地的当然就是顾老。张瑶抓到机会以气动山河,强控顾老,井三三不留余力的疯狂挥刀,势必想一举重创敌人,不说实际效果,表面来看,顾老的确没来得及反击,被打得如断了线的风筝抛飞出去很远。他们更是乘胜追击。虽然顾老并未穿着青玄署的服饰,陈重锦也不认得张瑶,但井三三他肯定认识的。现在这种情况,他当然不能再动笼络乌啼城的心思,准确地说,要尽力撇清与井三三的关系,他很庆幸当初在鱼渊学府因横生意外而没有真正做什么。而同样注意到陈重锦的井三三,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喊道:“殿下助我!”能被称为殿下的只有一个。所以陈锦瑟他们都将目光投向陈重锦。陈重锦面色一沉。自得知旨意,要来乌啼城的时候,他就清楚,井三三很难会‘守口如瓶’,但相比不来乌啼城,来了也更能证明他问心无愧。若有机会的话,他是想着能把井三三给解决掉。却也知道这事并非那么简单。毕竟井三三是澡雪巅峰修士。要说悄摸着放走井三三,以来保证对方不会破罐子破摔,陈重锦认为反而更有隐患。他是只与井三三有联系,不意味着井三三没有与乌啼城里其他人说过。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放走吧?他有这个想法,也没这个能力啊。至少他与井三三的联系是通过扳指,并没有摆在明面上的事实。相比起来,陈符荼借此发难才是最麻烦的。好在陈重锦懂得取舍。没有犹豫不决仍抱着侥幸想法。在离都前,他就很干脆的把自己与井三三的事告诉了陛下。只要陛下不怪,那么就没人治得了他。虽然存在风险,但他认为这是大事化小的最佳方案。现在井三三一见面,就明目张胆喊话,也算是陈重锦的意料之中。事情的由头就出自井三三,所以陈锦瑟等人都已知道井三三长什么样。这突如其来的喊话,使他们给出的第一反应是懵。陈重锦则必须得做出解释。他没有刻意瞒着什么。因为他此时也需要得到陈锦瑟以及游玄知的更多信任。“实不相瞒,在父皇给我争一争的机会前,我暗中其实已经在积攒力量。”他都得到夺嫡机会了,前面做了什么,目前来说,已然没那么重要。再者说,井三三的事情已告诉了自己父皇,别人怎么想,在陈重锦看来就更不重要。他不介意在某方面坦诚布公。何况单是陶惜、欧绒两人就足够说明问题。他不说,陈锦瑟二人也肯定早猜到了。果然,对于陈重锦的话,陈锦瑟以及游玄知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算是机缘巧合,在笼络人才的时候,结识了井三三。”“但直至今日,他并未明言归顺在我门下,而且一开始我也没有透露身份,甚至都没见过面,是以法器沟通,因此,更多是合作的关系。”“后续他猜到我的身份,就另说,而合作的过程,是我有什么事,可以交给他来做,他同样有权利拒绝,归根结底,并未有多深的交情。”“乌啼城有勾结山泽的举动,我此前决计不知,他现在喊话,无疑是挑拨离间。”陈锦瑟与游玄知对视一眼,没有表示别的什么,前者说道:“你们且退后点,我去帮那位老先生。”游玄知道:“我们也总得做点什么,哪能一直看戏。”陈锦瑟瞄了眼张瑶,说道:“那女子弱一些,师兄可以出手,但亦要小心。”陈重锦说道:“欧绒去帮游兄,陶惜在我身边护着就好。”陈锦瑟没有意见,提剑走向井三三。游玄知则与欧绒一道掠向张瑶。陶惜护着陈重锦往后撤。而在不知多高的高空。姜望俯瞰着乌啼城。也目睹了此处画面。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同样在高空俯瞰的还有张首辅的真性。只是两人并未在一处。且姜望所在的位置更高。姜望发现张首辅的时候,张首辅也感知到了姜望的存在。他转头抬眸。姜望飞落而至。张首辅笑道:“乌啼城里战况激烈,浔阳侯却在高处旁观,丝毫不帮忙,倒显得悠闲。”姜望道:“张首辅不也在旁观。”张首辅说道:“我是在寻觅那位副城主的踪迹。”姜望道:“那找到了么?”张首辅摇头说道:“对方藏很深啊,我想是依赖于她独有的阵术。”姜望想着,张首辅俯瞰乌啼城应是在他离开城主府之后,否则没道理看不见曾在城主府里短暂出现过的叶副城主,虽然他就在府里,也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叶副城主是从哪出现的。只能说,叶副城主的阵术,确实比想象的更厉害。叶副城主最擅阵术,几乎成了共识。毕竟正常逻辑下,理应如此。可实际来说,叶副城主的阵术还真算不上多厉害。甚至都比不上萧时年。萧时年是此道真传,具备天赋,叶副城主是纯粹跟着自家兄长学了个皮毛。她得借助外物,才能展现出比萧时年所学更强大的阵术。所以关键非是阵术,而是外在力量。张首辅忽而言道:“顾老貌似吃了大亏啊。”姜望回神,“谁?”张首辅示意下方。姜望皱眉道:“我刚才观他好像是青玄署的人,但青玄署里还有这号人?”张首辅简单解释一番。姜望恍然道:“原来是老一辈镇妖使,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啊,自身隐疾一大堆,还要跑出来打架,我真担心他死在这里。”张首辅错愕道:“可别乌鸦嘴。”姜望耸耸肩。此时有陈锦瑟的介入,帮忙拦住了井三三,顾老已渐渐缓过劲来。他脸色有些难看。初才的确算惊险。老了老了,险些阴沟里翻了船。虽然哪怕没有陈锦瑟,井三三的力量也难直接杀死顾老,但再受些伤的话,新伤加旧疾一冲,他的寿元必定缩减,原就没剩多少年可活,能晚死当然不想早死。他转眸瞧见陈重锦,微微一愣。观陈锦瑟能暂时应付得了井三三,他没有迟疑,抬脚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