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九章 音波、妄象

　　随着青凰与眠皇相继脱离出世界残片，佛不度也很快出现，他的身上有着几道细密的血线。他所处的世界，乃是一方音波世界，整个世界中摆放着无数的乐器，全部都在自行演奏。世界的前主人大概是想以乐入道，通过无数的乐器演奏，来推演出大道天音。佛不度一进入那个世界，就发出一声暴躁的喝吼，直接破坏了和谐的演奏。随后无数乐器发出高低不同的音波，一些能毁坏肉身，一些能夺人心志，总之针对的非常全面。可是，佛不度灵台蒙昧，那些靡靡之音根本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困扰，外加他肉身无双，那些想要摧毁他肉身的音波，打在他身上也是不痛不痒。总之，佛不度在那个世界中进行了彻底的破坏，一窍不通神通外加顽嚚法则让他变成了一块又臭又硬的顽石，然后这块顽石还拿着一柄凶气腾腾的铁越对着所有能发出声音的乐器一通猛砸。最后，佛不度在世界的中心，一座通天的巨峰前停下了脚步。山峰之上飘荡着奇特的音色，听闻到这种声音，佛不度灵台的蒙昧迷雾都被清扫掉了不少，原本混沌无神的眼眸都有了片刻的清醒。“迷途者，吾乃此界音灵，听吾地籁，摆脱束缚。”自山峰上传来一阵宏大的话语，随后朴拙抱素的音乐响彻世界。佛不度就这么呆呆地站立着，任由那些声音钻入他体内。随后，一窍不通神通跟顽嚚法则相继解除。此刻的佛不度就如同卸下了铠甲的士兵，迷茫而疲惫。山峰之巅，一名面貌模糊的雾气人形轮廓正持着一只埙徐徐吹奏，想来这便是世界中的音灵。“哼，敢毁我众多乐器，待我寻得你的神魂，一音斩落，再将你的尸身制成护卫，替我镇守此方世界千年万年。”音灵虽然心中想着恶毒的计划，但嘴上的埙是一刻也不敢停，要是让对方摆脱出目前的状态，它可没把握再让佛不度陷入迷茫。拙朴的音色混合着山风，飘荡在这方世界中，所有残存的乐器也都在音灵的指引下加入其中，共同编织迷惑佛不度的大道天音。音符化作一串串光线，自佛不度的七窍钻入他的体内，开始搜索被蒙昧迷雾所遮盖的神魂。在音灵锲而不舍的搜寻下，那团沉睡于蒙昧深处的庞大神魂终被寻到。“哼，总算给我找着了，受死吧！”音灵握着埙，吹出了一个短促的音符。刹那，原本还一片祥和的音色世界变得杀机四伏，钻入佛不度体内的音符更是化作雪亮森然的大刀，直直斩向他的神魂头颅。大刀落下，只是切开了梼杌的表皮，便再难存进分毫。千钧一发之际，处于沉睡的梼杌神魂猛然睁开眸子，恐怖的气血喷涌，“什么杂碎敢扰我沉眠？”音符化成的大刀直接在梼杌的喝问下炸碎，井然有序的乐曲戛然中止，蒙昧迷雾再度笼罩梼杌神魂。梼杌怒吼，但在蒙昧迷雾中，它的眼神最终还是变得空洞，最后陷入沉睡。“妈呀，吓死老子了。”音灵被梼杌吼了一声，手上的埙都差点拿不稳。得益于此，佛不度从乐曲的蛊惑中摆脱出来，他抬钺劈斩，血光汹汹，直接崩碎了眼前山峰中的众多乐器。“冥顽不灵，入迷途不知返，当罚！”山峰上传来一道威严无比的责骂。霎时，铁马金戈声起，巨大的音波切割云层，自山顶斩落。佛不度面无表情，一窍不通神通开，顽嚚法则启，他只身迎上音波，手中铁钺砸出，硬撼音波。片刻僵持，最后只听一声弦断，音波刀刃溃散，佛不度从容拾级往山峰上攀去。坐在山顶的音灵彻底慌了，它的前主人在它诞生不久后便遇上了欧阳天，其结果自然是落败被杀，而这个世界也被欧阳天吸纳。它虽然能够掌控这个世界，但对各类音系杀招是一窍不通，此刻面对佛不度，它根本没有反制的办法。“停下你的脚步，迷途者。”“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壮士。”“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兄弟。”“哥，我求你了。”音灵从一开始的高高在上，到最后的低声下气都没能阻止佛不度停下脚步，他只是一具无神智的咒术依凭，将会毁灭一切阻挡在他道路上的敌人。面对油盐不进的佛不度，音灵的火气也上来了，泥捏的菩萨还有三分气，它音灵怎么说也掌控一个小世界，大不了跟佛不度拼了。“音域绞杀！”音灵抬手一按，牛皮哄哄地喊出了一个临时想到的招式名。整个世界的乐器随音灵的心意开始狂乱演奏，各种尖锐嘈杂的声音向着世界中心的山峰汇聚而来。一时间，无数音波如凌厉刀锋，向着攀登中的佛不度斩去。“铛铛铛！”佛不度脚步不停，视那些音波如无物。事实上，那些音波也的确很难给佛不度造成伤害，他的神通法则全部都侧重于防御，两者相叠加，几乎就是完美防御。“跟你拼了。”音灵举起手中的埙，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吹奏。在道家学说中，埙有着独特的地位，其声朴拙抱素，是仅次的地籁之音，久闻可交感天地。此时，音灵吹奏埙，世界开始震动，无形的地籁之音逐渐凝聚为两柄散发着恐怖威势的音刃。就在佛不度踏上山顶之时，音灵结束了吹奏，一柄纯白音刃自天顶斩落，此为音。佛不度看也不看，单手挥钺，稳稳抗住。他脚下的山石瞬间爆碎，在音恐怖的力道灌注下，佛不度脚下的山体都隐隐有碎裂的风险。斩首，地籁缠身！自山体内，又有一柄漆黑的音刃瞬息斩向佛不度。如带刺藤条般的地籁音一圈圈缠绕上佛不度的身躯，想要消解对方的神通法则。头顶音不断施加力量，佛不度单手肌肉贲起，一条条如蚯蚓般粗细的血管浮现，其中流动着带有仙力的黑色血液。“嗤！”缠在佛不度体表的地籁音成功破开神通法则，在佛不度体表留下数道细密的血痕。“怎么样，都怪你要逼我，在我的杀手锏下死……”音灵话还没说完就惊恐地发现佛不度正一寸寸磕偏音，让其斩在肩头，消磨割断地籁音。“哥，万事好商量，之前是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愿做你胯下……啊不，是座下吹埙童子，没事给大哥你吹个小曲解解闷。”音灵瞬间怂了，直接卑微地磕头求饶。“轰！”剧烈的轰响声传彻音波世界，佛不度成功化解天地双籁。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向音灵，随手像拎鸡仔般提起音灵，只要杀了它，这个世界就会瓦解。佛不度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动手，准备扼断音灵脖子。最后时刻，音灵心一横，化身为灵体，带着残破的世界，直直撞入佛不度体内。没错，为了活命，音灵舍弃掉了自身承载的音波法则，主动去接纳佛不度体内的顽嚚法则。只要成为佛不度的小世界，那它就能获得活下去的资格。佛不度的前身梼杌，其是在死后被梦魂炼化的，理所应当的，梼杌的小世界也没有被继承下来。音灵这波操作算是歪打正着，缺乏小世界的顽嚚法则瞬间就找到了容器，一股脑灌入到音灵体内。更换法则的过程按理说不会太快，但音灵意外地没有什么难度就跟顽嚚法则融合了，两者的相性出乎意料的匹配。“呼，总算活下来了。”音灵扶扶心口，同时观察起这个新入主体内的法则。顽嚚，泛意为愚妄奸诈，音灵对标入座了一下，它发现自己的确是这样的一个存在。……“这是哪？”霆蛇环顾四周，一切都是那么的昏暗朦胧。“没关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我有他就足够了。”霆蛇如此想着，下意识伸手摸向脖颈。然后她的手抓空了，那个挂在她脖颈上的熟悉的流云钟……不见了！面无表情的霆蛇瞬间就慌乱了起来，她释放雷光，想要照亮四周。雷光闪烁间，霆蛇却只看到了一名手脚尽断的少女丑陋地趴伏在地上，一点点挪动身子，向着一具已经发烂发臭的尸体靠近，随后张开嘴，一点点啃食对方。“啊！！！”霆蛇尖叫，这是她最不堪的回忆，是她第一次被背叛，在生死线挣扎求生的回忆。越是恐惧，越是想要回避，那些记忆就越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姐姐，傲然，为什么？为什么要舍下我？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为什么要杀了我？”霆蛇抱着头，痛苦地嘶嚎打滚。“因为你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雷家守护兽永远只能有一头。”雷傲然幽幽答道。“妹妹，姐姐一个人在下面好孤单，你下来陪我好不好，让我们想以前一样……”雷蛇双手搭在霆蛇的香肩上，在她耳边低语。“想以前一样……”霆蛇眼中有了一丝迷茫，曾经种种美好的回忆浮现而出。一起修炼，一起参悟，一起嘻笑打闹……就在霆蛇刚要同意雷蛇的回答时，源自于灵魂上的阴咒刻印光华大作，无与伦比的剧痛直接作用于霆蛇的灵魂。“啊！！！”霆蛇痛苦地到底抽搐，同时一声钟鸣震响。“醒来，不要被迷惑了心智。”流云钟器灵大喊，“啧，怎么又陷进去了，这该死的妄象世界。”没错，霆蛇被传送到的正是一个基于恐心法则为底子的妄象世界，它会不断挖掘生灵心中最阴暗恐惧的部分，并将其放大，直到最后让对方的心防不攻自破，从而战胜对手。器灵并非是常规生命体，所以他可以不受妄象世界的影响。但霆蛇就不行了，她的内心阴暗实在太大了，以至于她一进入这个世界，就轻易被恐心拖入的妄象之中。“真是上辈子欠你这个小娘皮的。”流云钟器灵恨铁不成钢地撞入了霆蛇的识海中，准备助她摆脱妄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