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还算安全

　　阳进镇车站。小哀打扮得像是个普通村花，季星帮她拎着大包小包行礼等车，周边偶尔还会有认识的人招呼。“小哀啊，这是要出门？”“李哀？这是？”小哀都从容地回应。作为一名天才女生物学家，智商高到吓人，季星从不担心小哀会暴露秘密，她又不是柯南，动不动嘴里就吐出点能露馅的东西，有时能气得人想把他打死。小哀的演技同样也不需担心，有过躲避组织追捕经历的她非常善于伪装，毕竟装小孩子都可以。火车的汽笛声遥遥传来，视线尽头逐渐能看到一节车头。季星终究还是问了她一句：“上车了可就不好反悔了，小哀。”上了车，就意味着李哀这个人会出现在许胜男的面前，会跟随李禾前往金辉城‘打拼’，不能莫名其妙消失，那会坑到季星。前方的一切变成未知，如果季星身份暴露，等待她的可能又是如当年一般的被追捕生活。而不上车，季星还可以假托李哀不跟他进城，还有后悔余地，还可以安稳地在柯学世界继续她的生活，只当在这边探视了下季星。小哀当然能够听懂，她只抬眼看看季星，小声说：“你当初为什么不怕死来着？”季星一怔，不由一笑。自己很勇是一方面。更关键当然因为在柯学世界死亡也不会真正死亡，无论是服用a药还是和组织火并，都有此前提。这么快就发现了关键，不愧是你。虽然万一死一次会很疼，但只是这样，再问小哀，就跟侮辱她侮辱两人之间的感情一样了，季星甩甩包裹：“来了，走了。”列车缓缓进站停靠。熟悉的身影从车上先跳下来，四处张望寻找，很快摆手：“李禾！这边这边，过来！”许胜男的身材就带着威慑力，等车的人群自动就分开了路。季星带着小哀快走过去：“胜男姐，麻烦了。”“小事。”许胜男的目光早已看向小哀，上下打量，微点着头。小哀的身高不差，足有172，但在许胜男面前当然还是矮了一个头，显得非常瘦小。她带着三分恰到好处地鼓起勇气：“胜男姐，你好，我是李哀。”许胜男一下子笑了：“小妹妹长得真漂亮，好，你叫我一声姐，以后在金辉城，姐就护着你，就算李禾这小子敢欺负你，你也跟姐说。”说着，她又看向季星：“你傻站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妹妹行礼拿上去啊，13排3号，你坐那里。”季星一怔，无言上车，小哀的眼睛则一下笑成弯月牙，许胜男轻搂下她的肩膀送她上车，笑道：“笑起来更好看了，李禾这小子……”她把季星安排成了单独座，自己和小哀坐到了一起，问小哀一些问题。当然不是盘问，而是好奇。听到小哀说她18岁时，许胜男稍稍斜了季星一眼。听到小哀说前年家里就只剩她一个人时，又稍稍瞪了季星一眼，也不知什么意思。列车缓缓驶动时，俩人已不知道怎么聊得非常熟络了，许胜男的大笑不时回响，小哀也抿着笑意。“好了，我得去看一圈车上有没有问题。”许胜男站起来对季星道：“你看你紧张的样子，过来坐吧。”“胜男姐辛苦。”“少来。”季星过去坐到小哀旁边，对她微微挑了下眉：“都聊什么了？”小哀笑道：“你没听到？胜男姐真热情，是个好人。”季星将食指放在嘴边：“嘘——她耳朵很灵的，应该能听见。”“听到怎么了？！”列车的咣当声也掩盖不下许胜男的大嗓门，刚走到这节车尾的她喊道：“我妹妹夸我呢，你不满意？！”全车厢的目光都看过来，季星立刻举起双手示意投降。等大家目光收回，他才小声对小哀道：“真是的，以前胜男姐可照顾我了，这怎么一见到你，我这个地位就直线下滑了？算了，这也挺好。睡一觉吧，小哀，昨晚你睡得很少，我也基本没睡，睡一觉就到金辉城了。”小哀虚眯着眼睛看季星，你这个坏心肠的妖魔，话里全是细节。前半段会让许胜男感觉亲近。后半段……可以让季星顺利地贴身保护自己的安全。‘昨晚？’远处，用刚练出来的那点灵力增强耳朵，八卦偷听的许胜男一怔：‘睡得很少？’她嘬了一下牙花子，这不好再听下去了，再听可能要付费。她前往下一节车厢：‘还说是妹妹，谁家的妹妹会……看来得多照顾着点这小姑娘了，小姑娘也确实挺乖，挺讨人喜欢的，和李禾挺配。’乖巧的小姑娘倚在季星肩膀，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而随着列车的驶动，这份笑容渐渐归于平缓。‘全是细节啊，到底有多熟练。’……火车停停走走，况且了大半天时间，在近傍晚时抵达金辉城。许胜男本是打算将保护季星时住的院子钥匙交给季星的，但有偷听到的那段话，感觉也没必要，便直接对季星说：“你自己带着小哀妹妹转转吧，我得先去公会一趟。”“胜男姐你忙。”季星应道：“哦对了，前些天我琢磨着，想弄个发明，明天、后天开始准备吧，有些东西可能需要胜男姐帮忙。”许胜男眼神一亮：“赚钱吗？”“如果能成功，肯定赚，而且会比太阳灶多得多。”季星说。许胜男顿时给季星一个妥了的手势，迈大步离开，小哀则亦步亦趋地跟着季星出了车站。“也和阳进差不多啊这里。”小哀道：“街道和建筑。”到处是平房瓦舍，楼房难见，有也大多是三四层那种，经历过现代的繁华，来这里肯定要适应。“咱们先吃点东西吧。”季星点点头说：“想吃什么？小哀。”“嗯……糖醋鱼？”在柯学世界就跟着季星一家多次去往中国旅游的她很习惯中华美食，而妖魔大陆这边的食谱饮食也和那大差不差，于是两人就去吃了一顿鱼。之后季星又带她前往李禾棋牌室，简单逛了圈，算是领会一下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才带她回家。一如既往地遇到了棋摊和越臭越好的许大爷，没等他问，季星就先挥了挥手：“这我妹妹小哀。”“许大爷，您好。”小哀问候。“哎，哎。”许大爷招呼着，目送两人走远，滴咕道：“李禾这小子竟然还有个妹妹？”对面大爷白了他一眼：“什么妹妹？俩人哪里有一点像了？这姑娘真好看，你闺女啊，没戏了。”“嘿，你怎么总想着撮合我家胜男和他？胜男没那个心思。”“我是怕你闺女祸害我儿子。”“老刘你……等等，我马呢？！”……另一边，季星小哀已经到家。“这院子我租的，比较一般，先凑合着住两天，再找个好房子。”此时夜已全黑，小哀借着屋里昏黄的灯光打量其内，道：“和‘我家’也差不太多嘛。”“我没有垃圾堆里捡的书。”“你这里就是垃圾堆。”两人小斗句嘴，笑了笑，季星正色道：“怎么了，小哀？感觉你在车上和许胜男聊过之后，就变得隐约有些不开心了，有什么心事？”小哀观察四周，季星道：“如果有人偷听，我会提醒你的。”“……嗯。你很累吧，季星？”小哀看向他，神色间微有些难过，道：“和其他人相处时要时时刻刻伪装，不能表露真实的性格，要斟酌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明明自己也是人类，明明自己毫无坏心，却要用伪装的相貌伪装的性格来示人，来‘蒙骗’别人。这种感觉我没有体会，但能想象到，你应该很辛苦。你要变成人，大概不单是对食人脑的抗拒，也是想要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想卸掉让你疲惫的伪装……我一定会帮你的，放心！”季星与小哀对视，摇头一笑。“我叫你来是来扇情的吗？”小哀也摇头，刻意抿起一分恶趣味笑容：“还以为能看到你哭。”季星道：“不可能的，邪恶的妖魔没有眼泪。嗯，其实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这边还算安全，一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我只是习惯性地伪装一点，省去一些麻烦。你也不用害怕，有我保护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个世界安稳无事活到七八十的也大有人在，没那么多妖魔，没那么多意外的。”话音刚落，他的眼神就忽然一变，转头看了眼家门，无言地将右手缓缓扣在了自己的脸上。小哀一怔，随他目光看去。屋内安静了一分钟。哒哒哒——院门被敲响的声音突然传来。小哀恍然，捂着嘴低低地笑了起来，目光问季星：这就是安全？季星的手头疼地顺了遍自己的脸，瞪小哀：还笑呢？不知道怕？小哀扬头：你搞不定？刚带我进家，难道就会让我遇险？季星叹了口气。两人无声地交流着，院门又被哒哒敲响一次：“李禾！不在吗？”季星给小哀个眼神，转身开门出去：“来了来了！是龚会长？这么晚了，您怎么会来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