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绷紧的弦

　　魔术师们、英灵们对于魔力的感知能力都是有限的。但那天灾一般的碰撞，灭世一般的威能，即使是机缘巧合下拥有了一丝魔力的初学者都能清晰地体会，并为此而震撼、颤栗。西方爱因兹贝伦森林中那剧烈的爆炸，恐怖的压迫感，早已让整个冬木市陷入了躁乱，居民们怀疑着惊恐着，难道又有天然气爆炸或者电站被雷击？最近的冬木也太多灾多难了吧，这次又是哪里？！而知情者都为此缄默。苍崎橙子都是抽完了半根烟才惊叹地摇了摇头，道：“他们打他们的，你们切磋你们的。”她此时所处的位置是昨晚那用做战场过的港口，原本这里已被封锁，但在苍崎橙子面前只是几个简单的催眠就能通行无阻。在她眼里，既然这里都被打烂了，那再用做战场便很合适，至于教会又要用什么样的理由向普通人解释，那就不关她的事了。而她当然不止是自己来这里。除了英灵枪兵迪卢木多，在她对面还立着黑方的御主和枪兵，巴泽特与库·丘林。这是昨晚进行的约战，只不过还没开始就被意外惊扰，但苍崎橙子今夜没有参与核心战局的兴趣，即使那边打出花来也不感兴趣。对面的巴泽特则仰着脸望着森林方向，半晌，才看向自己的偶像先祖库·丘林，小声道：“如果我们要和英雄王战斗，该怎么办？”“怎么办？”库·丘林笑着摇摇头：“我的建议是等死。”“……哎？怎么这样？就算你不行，我也可以试着去击倒他的御主，怎么能轻言放弃？”“那个魔术协会到底给了你这白痴丫头什么报酬，值得你拼命吗？”库·丘林叹了口气，又道：“算了，还不一定有机会对上，你还要无视眼前的对手多久？”“啊…抱歉！”回神的巴泽特连忙对苍崎橙子半鞠躬，道：“非常抱歉，苍崎橙子前辈，那么就按照之前约定好的，Lancer和Lancer比试，然后我向您请教魔术……”苍崎橙子一怔，把手里的烟屁股扔掉，道：“前面的确实是约好的，但后半段？我怎么不记得你有说过要向我请教魔术？”“……没有吗？”巴泽特略微思索，再次歉意道：“抱歉，橙子前辈，您的名字在我们这些封印指定执行人里如雷贯耳，我一直把您当做假想的封印对象……哦不是，就是……请您指教！橙子前辈！”苍崎橙子默默地看了巴泽特一会儿，嘴角升起玩味的笑意。这份笑意随着她摘掉眼镜瞬间消失，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从戴眼镜的知心大姐姐秒便高冷御姐，冷冷地盯着巴泽特：“这样吗？”“既然不怕死，那就来吧。”……一对御主和从者开启战斗，另一边，卫宫切嗣也在准备行动。他提着一柄比起十年前早已更新换代的狙击枪，正在通过使魔确定目标的位置，寻找狙击点。第二个黑方berserker阿周那的出现，其的强大与英雄王的真正力量确实惊人，但经历过风雨的卫宫切嗣只是短暂的愣神，就制定好了今晚的行动计划。赫拉克勒斯该登场了！先前不肯让赫拉克勒斯露面，一是为隐藏力量，二是顾虑他所了解的英雄王脾性——在卫宫切嗣看来，英雄王根本不会被规则、阵营约束，发现赫拉克勒斯并对其力量感兴趣，直接杀过来都有可能。而现在出现了阿周那，英雄王已在激战，就可以少一分担心了。他的目标则是潘特尔兄弟。或者精确一点，是潘特尔兄弟中的兄长，黑方Rider阿喀琉斯的御主夏比库·潘特尔！不管这两人是不是被谁算计，是不是成为了谁的棋子，他们此刻拥有的力量都有些强大了，如果阿周那死在英雄王手中还好，可若没有，那会足以影响圣杯大战走向。而在夏比库外，阿周那的御主迪姆莱特卫宫切嗣反而不想动，因为他想要的最好结果是阿喀琉斯退场，而阿周那制衡英雄王。——使魔无法靠拢太近的卫宫切嗣并不知道阿周那的情况。“伊莉雅，准备好了吗？”登上一栋16层大楼天台，架好狙击枪的卫宫切嗣通过电话与女儿联系：“有没有成功锁定目标？”“嗯！”电话对面传来清脆可爱的女孩声音：“放心吧，切嗣，伊莉雅能做好的。反倒是你要注意安全，我有最强的berserker。”“好。”卫宫切嗣轻应：“不要挂电话，等我的提示。”“好~”卫宫切嗣将狙击枪口瞄准远方车流不多的郊区辅路，等待时机。……距离他的瞄准点几公里，潘特尔兄弟正驱车靠近西方森林。此时两兄弟都有些迟疑不定，且痛并快乐着。因为就连远坂凛都被吉尔伽美什抽取魔力抽得有些难受，迪姆莱特就更是感觉浑身的魔术回路在咯吱作响，好像要报废。还好作为身经百战的中年魔术师，他暂时还撑得住，而快乐自然也是因为这一点——新berserker阿周那真的扛住了英雄王的攻击！那种天灾般的力量恐怖慑人，但其中有一个属于己方就太让人高兴了……哪怕阿周那表现古怪，也大约值得他们试着争取了，令咒和魔力的连接可是做不得假的！之所以现在还没召回阿周那，是因为他们想看看其在英雄王面前还能带来什么样的惊喜，甚至有没有机会战而胜之……令咒用在关键的时候，才算恩威并施。“不能大意，迪姆莱特，那家伙给我的感觉说不定真的能做出杀死御主的事。”驱车间，作为兄弟间大脑的夏比库还不忘提醒。“我知道，不能吝惜令咒，留一枚就好了。”迪姆莱特点头道：“大哥你也让Rider多警惕。”“嗯。”“停车！master！小心！”刚提到阿喀琉斯，阿喀琉斯就忽然现形于后座做出警示。夏比库反应迅速，在刺耳的急刹声后，车子停在了十几米外，并不用询问原因，他们就快速打开车门，一左一右地跳车闪避！嘭——下一刻一柄仿佛凭空出现的巨大石斧便碾在车上，恢宏的火光之中，他们改装过的防弹车如同玩具一般直接爆碎！冲击被阿喀琉斯格挡，他一手抱起一个，迅速拉开几十米距离，再抬头警惕来袭者，却是一愣。“不、不是吧？”潘特尔兄弟站回地面，也看到了对面那高超两米的巨大身影，黝黑的面容在夜色下更具压迫力！“红方从者？！”“没见过的，是狂战士？”“这家伙是谁？”“赫拉克勒斯……”阿喀琉斯牙花发酸地吐出这个名字。“……谁？”不是没有听清，而是此情此景属实有些荒诞。阿喀琉斯其实不弱的，作为后脚跟举世闻名的希腊英雄，如果昨夜不是面对英雄王，不应该表现得左右支绌，显得很水。要知道他在希腊神话中可是被称为仅次于赫拉克勒斯的英雄啊！对，仅次于赫拉克勒斯。然后现在就来了是吧？！而在同时，远方高楼楼顶，卫宫切嗣抓住了这一瞬的时机！趁着阿喀琉斯直面赫拉克勒斯的荒诞紧张感，利用刚刚碎车逼迫带来的合适狙击角度，借用消音的狙击子弹，足以一发致命！准星已锁定夏比库，扳机亦即将扣响，曾身经百战万战的卫宫切嗣这一瞬间却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没有片刻耽搁。或者说身体的本能更早行动。全身的魔力聚集，卫宫切嗣瞬间发动了卫宫家世代研究、通过魔术刻印传承下来的时间魔术。“固有时御制，三倍！”在体内完成小型的固有结界，通过加速血液流速、血红蛋白燃烧速度等方式，让自身的体术达到常态所不可能达到之程度，周边的空间相对他来说好似暂停。而后快速向侧方翻滚。啪——子弹击中身后墙体的声音中，卫宫切嗣躲在掩体后，轻摸右侧脸颊，被弹风割裂的伤口流出鲜血。“差一点就被爆头了，狙击手吗？”卫宫切嗣轻喃：“方向是七点钟的那栋楼？在我把其他人作为猎物的时候，自己也不知不觉称为了别人的猎物啊，有高手。”轻轻吐了口气，他拿起电话拨通：“伊莉雅，出现意外，你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让赫拉克勒斯多陪黑Rider玩一会儿，最好不要逼迫对方把黑berserker召回。”“切嗣！你没事吧……”“嗯，不用担心我。”卫宫切嗣道：“照我说的做，如果黑方的berserker回归，便立刻撤离！”……“好像到处都热闹起来了。”韦伯基地，狮子劫界离正躺坐在沙发上用牙签剔着牙齿，通过使魔观察各方，说出了如是话语。对面韦伯操控千里眼魔术切换角度观测，神情凝重地点头，同时用手摸了摸刚吃饱的肚子。那边亚瑟王和莫德雷德还没吃饭，仍处于激烈的厮杀中。征服王则在自斟自饮，询问收拾餐桌的季星会不会酿酒，对此的关注超过了对今晚战局的兴趣。韦伯却已能习惯地将其无视，立星饭，英雄冢，这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了，就连自己都不愿意不吃饭地开始工作，但他相信真的遇到状况，那几位还是会靠谱的。“认真的英雄王竟然强大到这种程度，说自己十年前是大意败北并不是为了颜面的强辩。”虽然即使如此，即使十年前英雄王也认真了，韦伯还是觉得童渊会取得胜利……强大难敌邪门。“至于与英雄王战斗的印度半神大英雄阿周那……有些不对。”不是实力不对劲，而是被召唤出来的方式、作用不对劲。昨夜迪姆莱特的berserker已被英雄王秒杀，退场，今天再次得到令咒再次召唤英灵，那就只能是教会在幕后操控这一切。教会给他令咒给他圣遗物，让他召唤出了强大的狂阶阿周那，结合白天与马里斯比利君主的谈话来看，这是教会切实的‘出招’。但‘出招’不应只是搅浑水。明明阿周那可以成为王牌的，却被抛给潘特尔兄弟做炮灰。能和英雄王战斗不代表能赢，无论如何都该是输的可能更大一些。那为什么要这么做？总不可能是为了叫出一个配合体现英雄王之伟力的合格对手吧？“真正的目标……是什么？”韦伯大脑高速运转，忽地悚然抬头，道：“狮子劫，你说圣杯系统还能召唤出更多英灵吗？”“更多？不会吧，算上这个新的berserker，这一次冬木圣杯大战可是足足登场了16位，说出去都十分惊人……”狮子劫回应着，若有所思地凝重起来：“极限了？”厨房中刷碗的季星回了下头，韦伯的小脑袋瓜真挺聪明，就连他都是饭吃到一半时才想到的、搅局者做这一切的真正目的。但没事，不必理会，成不了。不过……他的手掌勾动水花。刚开发的‘禁咒’魔术还不算成熟，今晚却或许要用上了。……监狱地下的魔术基地。法尔迪乌斯也在通过千里眼魔术观测外界，嘴角噙着笑意。时机大约成熟了。一根松弛的弦和一根绷紧的弦哪个容易断？即使找个初中生，也会给你‘绷紧的弦’这种答案。冬木市只有四条灵脉，圣杯只积累了60年量的灵力。启动圣杯大战、15英灵登场已算极限，第16名英灵，就是往圣杯上多压的那最后一根稻草！弦绷得太紧了。特别是能直接使用圣杯魔力的Ruler，阿斯特蕾亚还经历了一场激战，使用了许多魔力。阿周那和英雄王那种程度的激战，使用的也不全是他们御主的魔力！这种时候，只要轻轻给那么点外力，这根弦就噔的一声，断了！“好了，可以行动了。”他向使魔的另一端发起指示。给这根弦最后一点压力吧，让圣杯系统故障、断裂吧！多余的英灵将全部退场，留下的只会是有自我存续能力的！选择魔术师美狄亚夺取，可不是随意！“哈，会留下几个呢？让局势明朗清晰起来吧，魔术师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