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6：哥只是来看看你

　　随着老太监钱公公打开院门，宇道玄缓缓走进了小院。一进入院中，宇道玄才发现这小院的空间比从外面观测的还要小。因为四面围墙太厚，足有三尺，直接占去了院中的小半面积，剩下的空间比一间屋子也大不了多少。而且在小院上方的丈余处还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铁丝网，使得本就狭小的空间显得更加逼仄局促。宇道玄见状神情一沉，心中忧虑更甚。被长期囚禁在这样的地方，就算没病没伤，吃喝管饱，精神上的压抑也足以把人逼疯。想到这里，宇极宙脚步不禁加快，向着前方的小屋走去。小屋的房门并没有锁，宇道玄一推就开，只是屋内没有半点灯火，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宇道玄见状一抬手，掌心便浮现出一个小小光球，升起到了半空中，照亮了屋中的景象。只见屋内是一个单间，空间比外面的庭院还要狭小，布置也十分简陋，仅有一桌一椅、一张床、和一个马桶。一个人背对着门口蜷缩在床上，旁边桌上摆放一碗剩饭，周围乱七八糟摆放着一堆的书籍，还有不少散落在地上。屋内弥漫着一股异味，也不知道是马桶没盖好，还是那碗剩饭变质了。宇道玄扫了那些书本一眼，发现大多都是些道德经典和圣朝律法。如此安排大概是想让被囚禁在此的人通过读书反省自身，悔罪思过，顺便打发时间。而宇道玄的举动也惊动了床上那人。他一下就爬起身来，披着被单锁缩进了床角，身体不住的微微颤抖，惊恐的尖声喝道：“谁！？”此人一动，宇道玄也看清了他的相貌，顿时童孔一颤，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只见其身形枯瘦如柴，眼窝深陷，颧骨高凸，满脸褶皱，一头杂乱的头发半黑半白，浑浊的眼中布满血丝和黄疸，浑身透露着浓浓的暮气，一副行将就木之态。宇道玄第一眼看到这人的感觉就是陌生，只觉根本没见过对方。但对方那声尖锐却又有些耳熟的声音又如同雷击，让宇道玄一下想起了对方的身份。这个人就是他的四弟，宇明空！只是想起对方的身份后，宇道玄心中更加惊憾，怎么也没想到宇明空竟会变成这个样子。虽然被押入废社的皇室成员要被废去修为，宇明空的实际年龄也只比他小十几岁，已经近百，被废去修为后身体肯定会衰老。但宇明空曾经毕竟是天人境的高手，就算修为被废，基本的肉身强度还在。哪怕会衰老，也不该衰老得如此剧烈。宇明空的惨状实在是出乎了宇道玄的预料，令他根本无法把眼前这个苍老腐朽，半人半鬼的迟暮老人和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气宇轩昂的英俊皇子联系在一起。而宇明空一看到站在门口的宇道玄也是如遭雷击，惊恐的神情瞬间凝固在了脸上，愣愣的看着宇道玄呆滞不语。一时间，兄弟两人就这么沉默对视着，房间内一下陷入了四寂。过了好一会儿，宇明空才使劲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也不是在做梦后，才颤巍巍的小心问道：“大哥？”宇道玄闻言一下回过神来，也来不及细思宇明空为何会变成这样，脸上满是无法压抑的痛心之色，轻声应道：“四弟，是我。”“嗡~！”宇道玄声音虽轻，但在宇明空耳中不啻于九天惊雷，又如闪电撕裂黑暗，更似希望之光打破了他心的无边绝望。霎时间，宇明空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汹涌激荡的情感，声嘶力竭的大叫一声，“大哥啊！”声音未落，宇明空便豁然起身，连滚带爬的来到了宇道玄身前，一把紧紧抱住了他，就好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随之眼睛夺眶而出，嚎啕大哭了起来，这些时日以来群所受的所有委屈、痛苦、还有绝望都随着泪水肆意流淌。听着宇明空的哭声，宇道玄顿感一阵心酸，眼中也满是心酸，一边轻轻拍着宇明空的背，一边扶着他又来到床边坐下。哭了好一会儿，宇明空才稍稍平静了一些，总算松开了宇道玄，但仍是激动无比，身体不断的哆嗦着。宇道玄见状不禁一叹，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着什么。他本来想先寒暄一下，问问宇明空这些日子过得如何，但一看宇明空这幅鬼样子，就知道这话不用问了。而宇明空的思路也理顺了过来，连忙激动的问道：“大哥，你不是一直在执掌原道界吗？怎么忽然来这里了！？”见宇明空言语清晰，精神还算正常，宇道玄微微松了口气，也调整好心情，笑道：“如今终庆节将尽，五界共赏举办在即，父皇召我回来，一同协办此事。”宇明空神情一怔，目光恍忽的看向墙上的小窗和窗外的夜色，喃喃自语道：“五界共赏？已经过了一年了么……”宇道玄见状心中又是一阵不忍，不禁长叹一声，忽然有些明白宇明空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被关押在这样地方无疑是备受煎熬，度日如年。外界虽然只过了一年，但对于宇明空而言却是痛苦漫长得无法计算。而更可悲的是，比之寻常人，宇明空所承受的痛苦更加巨大。因为他曾经是尊贵无比的皇子，是高高在上的天人境强者，结果一夜之间修为被废，跌落凡尘，更沦为罪人，囚禁至此，这巨大的落差世间又有几人承受得了？若非有这巨大的打击，只是单纯的精神压抑，宇明空又岂会短短一年就变成这幅模样？虽然宇道玄不知道宇明空这些日子到底是如何度过的，但也不难猜出几分，心中更是为这个兄弟感到难受。不过宇明空倒是很快便回过神来，又无比激动的看着宇道玄，颤抖着问道：“大哥，你之所以来看我，莫不是父皇他……”言语间，宇明空咽了口口水，目光中满怀希冀却又小心翼翼，“打算放我出去了？”“呃？”闻听此言，宇道玄顿时愣住了，随之便明白了宇明空的想法。废社这地方正常情况下是不允许无关人等进来的，只有相关旨意传下，负责执行的人才可进入。这时候宇道玄忽然来看宇明空，难怪宇明空会有所误会，认为宇道玄是有事来找他。而除了放他出去，又有什么事情值得宇道玄这个大皇子亲自跑一趟？一念想通后，宇道玄看着宇明空那期待的神情，忽然间便有些后悔了。他十分理解宇明空此刻的心情，也明白给一个绝望的人希望后，再把这希望掐灭又是多么残忍。只是宇道玄更明白自己必须残忍，这件事一定要如实回答。因为，无论宇极宙再怎么看重他，他现在也只是一个臣子，宇极宙才是决定宇明空命运的那个人。他不能，也没权力代替宇极宙擅自做主，放宇明空出去。不然的话，他很可能就要来和宇明空作伴了。而宇道玄更不能说谎来骗宇明空，哪怕是用善意的谎言安慰也不行。不然谎言一旦揭破，他最后没能放出宇明空，那他们连兄弟都没得做了。一时间，宇道玄进退两难，不知如何回应，心中总算明白宇极宙之前听到自己来探望宇明空的请求时，一开始并不同意的原因了。因为此举纯粹就是好心办坏事，吃力不讨好啊！而看着宇道玄沉默不语，宇明空顿时心神一震，激动之情瞬间消散，眼中的期待化为了惊恐。他也不傻，自然明白宇道玄的沉默意味着什么了。只是他不愿意相信，也无法接受自己的猜测。因为，他实在不想是再在这鬼地方多待一秒了！宇明空一把抓住了宇道玄的肩膀，近乎嘶吼着问道：“大哥，你说话啊！父皇让你来看我，是不是让你当我出去的！？”眼见此状，宇道玄面露不忍之色，不过犹豫了一下后，还是选择了实话说实说，叹息道：“四弟，你误会了。”“不是父皇让我来看你，而是我自己要来看你。父皇起初并不同意，是我一番劝说下才点答应头的。”“而我这次来见你……就只是想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