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回府2

　　“你会和雯儿好好相处吗？”这是十三的神来一问啊。就凭我占了那一位想要的福晋之位，只怕人家也没那心情跟我好好相处。
　　“这话十三爷不该跟奴婢说，横竖人家进门比我早，您该问问侧福晋能不能跟奴婢好好相处。”我淡淡的回着十三的话。说到这儿，我基本确定了瓜尔佳氏肯定把今天在她院子里的事告诉了十三，还是添油加醋的版本。
　　一路再无别的话回到了府里。额娘和管家早都在门口候着了。见十三跟我一起下车，额娘面上一喜，忙上前请安。实三虚扶了额娘一把，“夫人不必多礼。”
　　额娘请十三进府喝杯茶，十三拒绝了，转头对我小声说：“一应的礼都过了，现在你便安心等着出嫁吧。”说完向额娘行礼后离开了。
　　跟着额娘进了府，回到了离开好几个月的小院子，本来还以为出嫁前都回不来了。没想到自己还能回来住些日子，老康还不错，没把我留到出嫁前一天才回来。
　　额娘也跟我一起来了。丫鬟服侍她坐下，我跪下请安，额娘忙扶起我，眼泪就下来了。
　　“皇上指婚的圣旨从塞上传来，额娘跟你阿玛都吓了一跳。后来回京了，想问问你怎么回事，但是跟着回宫了，我又是外命妇，没有奉诏是不能进宫的，你阿妈也见不到你。直到前几天，内务府送来了定礼，你阿玛进宫谢恩，皇上说了准你回家待嫁。”
　　听着额娘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我不由握住她的手，“皇上是在塞上指婚的，同时还有九爷、十二爷一起指了婚。回京后又赶上太后回宫，女儿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估计是因为十三爷侧福晋生了长子，皇上才想起来让我回来了。”
　　我把猜测说给额娘听，额娘被我握着的手一紧，道：“额娘也知道今天是十三爷庶长子洗三，只是你一回来就给忘了。”顿了顿又道：“按说民间绝对不会有正室还没进门生下嫡子就让侧室生子的事儿，但是皇家不计较这些，娶妻纳妾本就为传宗接代、开枝散叶。额娘只是想到你刚进门就要当娘，怕你委屈了。”
　　我看着眼前雍容的妇人，一心为我着想。只是她不知道眼前的我并不是她原来的女儿了，若是知道自己原装的女儿早都不在这个世界上该是有多伤心。
　　我忙安慰她，“额娘放心，虽说十三爷庶长女、庶长子都有了，也没什么委屈的，再怎么说那两个孩子也要叫我一声额娘的。”
　　其实我也有点郁闷，倒不是为了这个，是为了封建社会的嫡庶制度。侧室、妾侍生的孩子是庶出不说，除非是特别得宠的可以把孩子养在身边。比如四四，他出生的时候，德妃还只是贵人，又不是很得宠，所以四四只能让当时还是皇贵妃的孝懿仁皇后抚养；后来晋了嫔，生下来的十四才能养在跟前，所以德妃才会那么偏着十四。得宠如密贵人，十五、十六、十八都是她生的，因为是汉人，她位份不高，但是因为受宠，所以孩子都由自己养。这府里也一样，姨娘生的庶女不计在内，但是唯一一个庶子关柱自出生就一直养在额娘这儿。
　　晚上老马下任回家，吩咐今晚全家一起吃饭。虽说是一起，但还是老马和额娘、我和关柱在一个桌上吃饭，其他女儿和自己的姨娘们另外一张桌子吃饭。
　　因为我已经是发了明旨的准福晋，饭厅里见到那些姨娘和庶妹的时候，无不尽恭维之话。尤其是曾在额娘院里见过一面的那个侍妾，也就是关柱的亲妈，话里话外无不暗示她儿子。本来我不愿理她，毕竟我跟她并无交集，只是她太聒噪了，我终于忍不住了。
　　“姨娘这是什么话，弟弟有额娘照看，有先生，甚至阿玛也在亲自教导学问，一切自有阿玛和额娘调停，您只是他的姨娘。”
　　“可他到底是我生的啊。”
　　“住口！”老马也忍不住开口训斥了。“关柱如何，自有我与夫人，哪有你这妇人指手画脚。琦珞日后是皇家媳妇，你这无知妇人还敢胡乱攀扯。”
　　关柱在老马身边劝道：“阿玛息怒。”
　　我走到关柱前问道：“关柱，你可会怪我对你姨娘这么说话？”
　　关柱望着我，小脸上挂着憨憨的笑容，“不会，是姨娘自己错了。”看了额娘一眼道：“额娘很好。”满眼的孺慕之情不是假装的。
　　我不禁伸手摸摸他的小脸，这么聪明可爱的小子，究竟为了什么事被老四给关了禁闭了呢？
　　关柱任我摸着，忽又问道：“姐姐，额娘说姐姐以后不能经常回来，那弟弟可以去看姐姐吗？姐夫会不会烦？”
　　这两个问题可是把我给难住了，还是老马帮我回答了，“若是想你姐姐了，就给她写信，让你姐姐来接你，只是有一样……”
　　老马话还没说完，关柱已经接上了，“儿子会把功课做好再去的。”乖巧的样子引得老马笑了出来，关柱也笑嘻嘻的偷偷对着我做鬼脸。
　　一顿饭虽然多了个不和谐的插曲，但还是算其乐融融的。
　　饭后，老马打发额娘带着关柱和其他都回去了。而我则跟着他去了书房。小厮们送上茶也退下了。
　　老马端着茶，看着我，“这段日子，阿玛称病，已经和太子疏远了。”
　　我坐在他下首，道：“阿玛为了咱们这个家，委屈了。”
　　老马摆手，“上次听了你的话，又分析了眼下，才发觉自己当真是当局者迷啊，居然这么敏感的诗句还想着去招上面不待见，果真是老了。”
　　听着老马这话，我忙站起来道：“阿玛说哪里话，您不是也说了是‘当局者迷’嘛，您可不能老，弟弟可还需要您教导呢。”我还是庆幸老马听了我的话，没有执意让我去和太子攀交情。
　　他哈哈笑着，“以后就是皇家的人了，阿玛知道你不能顾着家里，咱们也不能常常来往。你自己要小心，阿哥府里的后院可不比咱们家清净。”
　　这可是句实话，大大的实话。估计所有成年的皇子，后院最平静的就是老八了，因为他只娶了妍琪一个，虽然也只是暂时的。
　　回到自己的院子，还在回想老马的话。他如今也想通了，远离了太子，也不再站队，只是好好守着兆佳一门。他的话就是：现在我也一把年纪了，自然要好好躲躲清闲，至于关柱，以后还是去考考科举，咱们家现在不求富贵，只求一家子平平安安的。其实这也是我所求的，从一开始知道我回去无望后，我就一心求平安，不然也不会跟老马提醒时局。现在更是，皇子福晋，原本就已经接近漩涡的中心，老康八成也不许我逃开。我可不想应付以后的局面还得分身盯着老马，那不得累死我。
　　现在起我可就正式进入待嫁状态了。额娘把自己压箱底的嫁妆都给我了，又开了库房寻了不少的好东西，都给我送了来。院子里进驻了十几个绣娘，忙着帮我绣里衣、中衣、被套、枕套，好在嫁衣是不用我操心的，内务府一早送来了嫡福晋品级的成亲吉服、霞帔、领约、朝珠朝冠、一应俱全。
　　这天大早，额娘来看我枕套绣的怎样？开什么玩笑，我除了会两针十字绣，压根儿就不会绣花的。不过额娘也没说什么，只叮嘱了好歹找个边儿缝两针，就当自己绣的，别让人家说我横针不抓竖线不拿的。
　　额娘看我意思意思缝了个边子的枕套，十分的无奈，只是不忍斥责我，只是说了我两句，然后让末儿把我收拾利索，说是要带我去试衣服。
　　呃、衣服。我看了看自己的衣柜一眼，里面的衣服已经放不下了。额娘点了下我的额头，“傻丫头，那些衣服是你出嫁前的，怎么能带去；再说，成了婚，就要穿有团花团福的衣服，才显得庄重。”
　　敢情这些衣服不仅是因为旧了，并且是不够庄重。
　　临出门，额娘被来客留住了，只能让我自己去。
　　终于能自己上街了，好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啊。而且旁边出了末儿没有别人。我兴奋啊，悄悄掀开车帘子一角看着街市，感觉自己俩眼珠子都不够用了。
　　马车停在了一家绣坊门口。额娘说因为时间紧，家里的绣娘只能把贴身的衣物还有床上用品绣好，至于衣服，只能交给外边的绣坊了。
　　“霓裳阁”好霸气的名字。里面的设计装饰也是奢华。末儿报上兵部尚书的名号，立刻就有小丫鬟带着我走到一个里间。
　　黄花梨木的桌椅，青白釉双耳三足香炉，焚着上好的沉香，紫檀木边框、唐寅仕女的屏风。
　　真不知道霓裳阁的老板是哪一位，简直就是土豪中的黄金土豪嘛。这一屋子的摆设可乘不少银子呢。那个香炉我在博物馆见过，元代的，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古董，这老板就敢摆出来，看得我好想揣怀里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