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五千天兵

　　星火城是林远的根基。如果是建立星火城之前，林远可以选择独善其身，做那逍遥一世仙，但既然他走上了这条路，便没有后退的可能。林远以星火城为根基，踏上人皇之路，若是星火城被毁，那他所有的一切也将会被牵累，大罗道果化为乌有。哪吒是真心为林远着急。林远笑道：“不用担心，不是已经有人来替咱们收拾烂摊子了嘛。”哪吒一头雾水，下意识地看向天空，只见那如同天塌了一般的海水之中，却开始不断有龙穿梭游走。随着这些龙族的游走，这些海水下坠的趋势终于止住，最后更是缓缓往着南海而去，只有一条五爪金龙留在原地，最后化作一位身着华服的老者，头上还有着两只大大的犄角。不是别人，正是南海龙王！他一出现，便急忙按下云头，来到众人身前，躬身行礼道：“小龙拜见燃灯佛祖，拜见林远道长，拜见托塔天王，拜见三太子，拜见……”老者的真身威武霸气，但现出人形之后，却显得卑微如尘土。林远眼眸闪烁，突然想起了人间天子那一声真龙天子的称呼。如果是在普通无仙的世界，哪怕是武侠世界，称上一声真龙天子也没什么问题，甚至会拉高皇帝的位格，获得民众的崇拜与认可。可在这西游世界？所谓真龙的确存在，但却不再是高高在上，哪怕名义上是四海之主，可实际上呢，看看西游中天庭举行大宴时上的是什么菜吧。龙肝凤髓！所谓真龙，也不过是天庭这等超级势力中的一盘菜而已，随时可以端上餐桌，宴请宾客。那被称为真龙天子的人间帝王呢？在这个世界中，大唐皇朝依然鼎盛，四夷臣服，境内甚至连妖怪都没有一只，如此盛世，李世民却同样以真龙天子自居。如果林远没记错的话，周武王以周代商时，自愿放弃了人皇位格，但却也只是自称天子，向天称臣而已。那这真龙二字，又是从何而来？这一个量劫的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佛们，在打落人皇位格之后还不满足，更是将人族直接定义为了神佛们桌案上的一盘美味佳肴？林远微眯起双眼，可那股浓烈的杀意与愤怒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眼神有些奇怪，南海龙王的身子弯得更深了，止不住地解释道：“还望道长知晓，小龙法力低微，无力阻止海水被人掠走，只能一路尾随，见到海水失控这才上前，还望道长恕罪！”他心里那叫一个苦啊！掠走南海海水的人是羽翼仙，自身就是大罗金仙实力，更有一个身为未来佛祖的燃灯佛祖作为师傅。这样强大的背景，哪里是如今的龙族可以招惹的？就像当年孙悟空大闹东海龙宫，的确是各方势力的算计，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东海龙宫，更不包括整个龙族。如今的龙族只遵循一个原则：低调！低调！再低调！闹东海龙宫时的孙悟空才什么实力，不过是初入太乙罢了，对于东海龙宫而言，简直就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但天庭和佛门的命令之下，东海龙宫还不是得陪着一起演戏，不但将龙王的脸皮扔在地上让孙悟空踩，更是连定海神针都送了出去。龙族，真的是卑微到了尘土之中！现在更是处于风暴的正中心，你一位走人皇之路的道人，把那羽翼仙斩了，不去针对燃灯佛祖，反而来折腾自己这样一只卑微可怜的南海龙王，也太欺负人了！南海龙王心里那叫一个委屈，但却不敢表露分毫。没办法。现在的龙族经不起折腾了，哪怕他也有着大罗的实力，但面对同样是大罗初期的林远，也必须得低下高贵的头颅。林远摆摆手，“龙王不必自责，这件事与你无关。只要以后风调雨顺就行，正好你我两家挨得比较近，以后可以多交流交流。”“是是是，小龙知晓。既然无事，那小龙便告退了。”南海龙王松了口气，感觉到了林远是真的没有针对自己，但他也不想继续在这儿待下去，这么多大佬，而且还都是可以碾压自己的大佬，简直太考验心理素质了。偏偏这么多年下来，他的心理素质是真的不好啊。林远点点头，也没有强留南海龙王，毕竟他刚才可没有瞎说，南海距离星火城比较近，星火城要发展农业、运输之类的，还需要南海龙王的配合与支持。南海龙王松了口气，又向燃灯、李靖请辞并得到应许后，就匆忙离开，看那模样，是真的担心被留下来。李靖冷哼一声。这个南海龙王简直可恶，把他排到了林远之后，要不是燃灯在面前没有说什么，他肯定要好好跟这南海龙王说道说道。也是此时，林远的目光再度看了过来，充满着厌恶。这个李靖出生人族，却已经彻底沦为了佛门的走狗，看似做着降妖除魔的工作，实际上却是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出生，一切的一切，都在为佛门奔走。李靖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地又往燃灯身后躲了躲。燃灯眼中闪过失望之色，随即说道：“贫僧将带劣徒离开，不知施主可还有什么事情？”这时，众人惊疑的目光则是齐齐转向了燃灯。拜托！你的徒弟才刚刚被弄死，尸体都还在旁边摆着呢，你没有出手帮忙不说，连徒弟的尸体都没有提下个字，这是要干嘛？那羽翼仙刚才跳得如此欢脱，现在看来，真的是可怜至极。林远却很清楚燃灯的选择，他看了眼李靖，“他可以走，但他的五千天兵得留下来。”“这……”李靖明显不愿意，这五千天兵可是他的亲卫，投入了他几乎所有的资源，也是他在天庭立足的根本之一。虽然比不直玲珑宝塔，但也排在了第二位。现在玲珑宝塔没了，燃灯佛祖不愿意给他新的厉害的法宝，让这五千亲卫成为了他最后的底牌。这要是留了下来？要说忠诚二字，李靖相信他们在最初的时候，的确还会对自己保持忠诚，但时间一久，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五千亲卫天兵，可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正统地从人间飞升上来的人族仙人。他们的根基全都在人族，如果现在人族出现了一位人皇，将要一统人间，成就人皇道统，那这些人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还用想吗？“师傅，他们是弟子的亲卫，同样也是弟子的手足兄弟，不能作为代价留在这里。”李靖直接向燃灯求情。他相信，只要燃灯开口，林远肯定会答应。可他却忘记了，他的师兄羽翼仙就死在了燃灯面前，燃灯也没有说哪怕一个字，所以面对李靖的请求，燃灯只是问了一句话：“你愿意留在这里吗？”李靖一时语塞。在那五千亲卫期待的眼神中，默默地低下了头颅。这五千亲卫的确是精锐，哪怕被林远打败后，也依然有着极高的士气，更是在李靖的带领下，随时准备对林远发起攻击。可李靖现在的举动，却让这高昂的士气瞬间归零。燃灯走了，李靖也走了，只留下了这五千亲卫，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地站在原地。林远的目光扫过众人，淡淡道：“李靖的实力不错，只可惜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出身，甘愿沦为佛门走狗。你们呢？如果你们愿意，可以成为星火城的居民，毕竟你们只是收录天庭免策之中，并没有封神榜的真灵束缚。如果还愿意为人族而战，也可以拿起武器，与我们一起，向所有人族的敌人挥刀！”林远的发言并不算多么优秀，但胜在一个字：诚！林远以诚心待人，也是真心地期待着这些人能够重新回到人族的立场上，而不是成为天庭的利刃。不知过了多久，依然是一片沉默。哪吒小声说道：“没用的，他们跟随李靖已经有很久了，就算是时间最短的也有两千多年时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因为你的一句话，就反了李靖，成为你身边的战士？哪吒想说这句话，但话却没有能够说出口，因为已经有一名天兵站了出来，问道：“大人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人族吗？”林远笑道：“不用叫我大人，我叫林远。至于我所做的一切，大家可以亲眼看着，如果是为了一己之私，诸位想走，又或者是想对我挥剑，都由你们。”在他说话的时候，万魂幡自己动了起来。淡淡的星光洒落场中，让场面变得梦幻无比，也让那五千天兵感受到了来自于同族的温暖。终于，那名天兵单膝下跪。接下来，越来越多的天兵单膝下跪，向林远献上了自己的忠诚。……“师傅，接下来怎么办？现在我在天庭之中，已经没有了话语权了。”李靖满脸苦涩，趁着没人的功夫，终于能提上几句。燃灯看也不看他，只是淡淡说道：“一切随心，万事随缘。”一切随心？万事随缘？这不就是说什么都不要做，直接躺平嘛。李靖哪里愿意，他已经享受过了权力和力量带来的好处，怎么愿意就这样放弃，去做一个无权无势的空头天王、空头元帅？他还想再说，可燃灯那平静而冷漠的眼神，让他全身一个激灵。他想起来了，想起了那个为自己仗义执言的羽翼仙，想起了那被留在星火城外的羽翼仙的尸首。他想起来了，在封神大战时阐教十二金仙所做的一切。于是，他低下了脑袋，掩饰住自己的苦涩，否则他很担心，自己会成为燃灯选择的第二个替死鬼，就像……羽翼仙一样。燃灯知道李靖看穿了，但他也不介意。此番与李靖的关系，让他不得不入劫，但他主动舍弃了一个大罗金仙级别的羽翼仙，尽管将李靖带了出来，但也算是斩断了这份劫引。接下来，只要他待在灵山之中修行，不问世事，那便可以立于大劫之外，除非整个佛门都被拉入大劫之中，成为人皇崛起的踏脚石。但这可能吗？佛门不是属于如来的，而是属于那两位圣人的。就算圣人无法入洪荒，也有须菩提祖师坐镇天下，只要如来敢赌上整个佛门，一向超然于物外的须菩提祖师自然会介入。但还有一点。“此次回灵山，你便在为师身边修行吧，非大劫已过不得离开。”是保护吗？是，但却可以参考羽翼仙，或许这一劫李靖可以通过这种方式避过去，但下劫，却有可能成为第二个羽翼仙。李靖猛地抬头，有心想要拒绝，但看着燃灯那冷漠的眼神，只能点点头，“是，师傅！”至少，可以多活一个量劫。……李靖的五千亲卫天兵，就这样留在了星火城，但他们的忠诚问题，却很让余元等人担心，林远直接将他们交给了闻仲。闻仲好歹也是大商三朝元老、太师，带兵无数，比起李靖来只强不弱。至于说扭转这五千天兵的信念问题，的确不能只凭他们的一次效忠就定下性来，而是需要真正的融合。抚摸着万魂幡，上边的星光也在给予林远回应。林远笑了起来，只要有万魂幡在，那便可以汇聚万千人族于一体，更何况是天兵这种只处于天庭最底层的存在？想想吧。曾经在人间也是强横无比、威压一世的存在，结果飞升之后，却只能做一个听从所有仙佛命令的大头兵，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就算是要拼命，为人族拼命，也比为那些高高在上，视人族为韭菜的漫天神佛们拼命要有意义得多。当然，还必须让他们看到胜利的希望，否则这种半路加入的，凭什么为你拼命？林远刚处理好这五千天兵的事情，孙悟空就找上了门来，而且一脸的闷闷不乐，让林远感觉很奇怪，直到孙悟空吐出一个名字：“那只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