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二章 父爱无声

　　只是见到林远的第一面，李靖就感受到了一股难言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是面对自然，面对万物，却唯独不像是在面对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他自己也是修炼者，自然很清楚这种感觉代表着什么。洪荒世界的炼气士，讲究的是一个契合天道，在提升生命品质的同时，也是以圣人至境为目标。而这个圣人至境，就是将自身真灵融合于天道之中，以达到身即道的效果。鸿钧道祖就是这条道，并且已经达到了这个境界。当然，对于普通的炼气士而言，暂时还不清楚这种境界，更多的是在一个境界了解后续两三个境界的情况。但对于高手的认知却是十分清楚的。因为他们的修炼本身就是对天地，对天道的亲近与融合，像林远这种几乎完全融合于天地之间，让人无法察觉的状态，至少比起李靖来要高上好几个大境界，至少也是大罗金仙，甚至是准圣境界的存在。要知道阐教来人，也只不过来了一个太乙金仙境界的申公豹而已。可现在呢？“哪吒还真的是运势逆天，随便在外边玩，都能遇到一个至少是大罗金仙境界的老师，真是得天之幸！”李靖心头大定，原本他还在为哪吒的教育问题发愁，可现在是一点儿也不愁了。瞄了一眼身边的金吒和木吒两人，李靖心头甚至浮起一股让他们二人也试着拜师林远的想法。但只是想了想就放弃了。他已经答应了申公豹，让对方三日后来带走金吒和木吒二们前往昆仑山拜师，如果现在反悔的话，那可就是完全得罪了阐教。那可是圣人教派！如果得罪了对方，那肯定是很严重的事情，或许人皇帝辛可以压住阐教，但他一个小小的城塘关守将，那是根本没有这个本事，也没有这个底蕴。总不能因此，就把这件事给捅到朝歌城中去吧？真要如此，那他让两个儿子拜师阐教的事情就瞒不住了，就算事后是自己反悔才导致阐教报复，可依然也会遭受清算的。而且，哪吒的这个师傅虽然实力不错，但却不清楚跟脚。如果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散人修士，那也还是比不上阐教的，因为散人修士一般都是没有未来的。没有圣人作为底蕴，在未来的路就已经被限制了。不过表面上，李靖还是把态度摆得很是到位，让人挑不出半点儿错来，更是直接邀请林远进入屋内。哪吒最初还是十分震惊的。他不是没有见过李靖对谁有这种态度，无论是朝歌来使，还是东海龙宫来龙，李靖的态度都是如此的热情而谦卑。但那是对外人，现在李靖的这种态度是对自己的师傅，这让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得到过父亲关爱的哪吒十分得意。“哼哼！你再怎么不喜欢我，还不是对我的师傅如此重视？四舍五入，不就是对小爷我如此重视？嘿嘿嘿嘿！”精神胜利法在哪吒这里，那是十分的有效果。看着林远和李靖朝府内走去，苏妲己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他才清醒过来，愤怒地瞪着苏妲己道：“不许拍我的脑袋，要是长不高的话，你赔吗？”“我可以陪你坐会儿。”苏妲己笑意盈盈道。哪吒冷笑几声，“当小爷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呢，不就是看着师傅关心我，对我好，所以你生气了嘛，觉得我把师傅从你身边抢走了。不过这又有什么呢，你自己连一个人都守不住，还能怪得了谁？”苏妲己失笑道：“你这小屁孩懂得倒是挺多的，可惜，想用这样拙劣的激将法？很抱歉，我可是不会上当的，这种小孩子的手段，还是收起来吧，免得惹人笑话。”说完，苏妲己也朝里走了过去。哪吒气得咬牙切齿，可他哪里知道，苏妲己的心里远没有表现出来得那般平静，“这个小屁孩太惹人厌了，不行，得找个机会把他赶走才行，否则林大哥的目光都不全都在我身上了。”对于林远，她有一种远超常人的依赖，这种依赖也在不断的相处之中，开始变质。进入府中，李靖心中有些尴尬。因为对哪吒那所谓的师傅的质疑，让他根本没有做出相应的安排，以至于现在根本就是平常的生活状态，根本拿不出足够的态度来接待一位大罗金仙以上的存在。他的心中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就应该提前做一些准备的。不过他的态度十分诚恳，“此次是我等准备不足，还请仙长恕罪，待到哪吒拜师之日，我等必定会送上丰富的拜师之礼！或许对仙长而言不算什么，但绝对是我等能拿出的所有！”听到这话，哪吒忍不住一怔，随即又撇撇嘴，心中嘀咕道：“还拿出所有呢，这话也就骗骗其他人，当小爷我不知道你最不喜欢的就是我吗？”哪吒根本就不相信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父亲，会为了自己的一次拜师礼就拿出所有，这根本就不可能。“好，那贫道便拭目以待了。”林远答应了下来。李靖顿时兴奋不已，亲自招呼着林远暂时在李府住了下来，也是府中规格最高的客房，或者说是院落。就这，他也担心林远生气，觉得他们李家亏待了。好在林远并不在乎这些外物，倒也是轻松地这里住了这下来，而留在这个院子里的也只有哪吒，以及林远带过来的苏妲己。其余人，全都被李靖提醒，不允许在没有林远同意的情况下靠近这里，免得惹怒了林远，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林大哥，这李家也就是一小小的城塘关总兵而已，根本没有什么收藏，你不会真的对李靖的收藏感兴趣吧？”苏妲己有些疑惑。在她的认知中，林远不应该是这样的人才对。如果真的是如此，当初林远只要开口，一心想要取代人皇的苏护绝对愿意倾整个冀州之力来讨好林远。而一个大州，一方大诸侯的收藏，可比一个小小的城塘关守将的收藏要丰厚得多，也要吸引人得多。可林远却是对之视而不见，更是没有丝毫放在心上，又怎么可能会对李靖的承诺感兴趣呢？林远还没有说话，哪吒就撇撇嘴道：“他可就只是说说而已，不可能真的倾其所有。毕竟我只是一个被他厌恶的儿子，有大哥和二哥在，他成天就想着怎么教训我，现在可能也只是想把我送走而已，太可恶了！”他这时才想明白，为什么李靖的态度转化这么快。果然！这个老家伙最讨厌的就是自己，还想着借此机会将自己送走！哪吒愤怒之余，也有着浓浓的悲伤，甚至是痛心。“我之所以答应下来，只是想看看李靖对哪吒的态度。如果他真的愿意拿出他所能拿出的所有，那说明他的心里肯定还有哪吒这个儿子。”听着林远的话，哪吒明显怔了一下，随即大声说道：“不可能的！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反我放在心里？这一次他肯定只是装模作样，只会拿出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就说是他的所有，绝对是这样！”苏妲己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让哪吒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不由得大声质问道：“你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苏妲己摇摇头，“那倒没有，只是我觉得某个人口不对心而已，哪吒，你说这个人会是谁呢？”哪吒顿时脸色难看，双手狠狠握紧成了拳头，死死地盯着苏妲己。看他的架势，只要给他一机会，他就能直接冲上去好好揍一顿苏妲己，可惜他没有这个机会，而且他也很清楚，他的实力远远比不上苏妲己。就这么冲上去，最后的结果也就是被对方给击败，然后就是无尽的奚落。而心底深处，让他自己也不愿意正视的一个原因是，他其实也在期待着，期待着李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毕竟。他这一世不是女娲圣人手中的灵珠子，而是李靖和殷夫人的三儿子，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在原本的历史上，哪吒被逼到绝境，也只不过是削肉还母，削骨还父而已，从来没有真正对李靖动过手。这样的一个小孩子，终究还是渴望父爱的。李靖此时也在跟殷夫人分享着这个好消息，“哪吒他遇到了一个好师傅，那道人的实力至少也是大罗金仙以上。虽然不清楚他有没有师门，但他的气息中正平和，明显是走的正统道门一脉，只要哪吒能拜他为师，那以后哪吒的未来就不需要太担心了。”殷夫人听完面色潮红，激动道：“老爷，你说的是真的吗？”“当然，为夫还能骗你不成？”李靖故作不满地回答道。“太好了，太好……咳咳咳咳！”殷夫人激动之余，忍不住咳嗽起来。她的身体太差了，哪怕是术法神通也难以医治，李靖心疼地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背，这样才能让她好受一些。“你好好休息，哪吒的事情我这个父亲的肯定会帮他办好，你就不用担心这件事了。”李靖给出了自己的承诺。待殷夫人恢复过来之后，她拉起李靖的手，恳求道：“老爷，既然你答应了那位仙长，要展示我们的诚意，那我们就一定要说到做到，不能有丝毫的马虎，否则会得罪对方的。”“放心好了，为夫这一点还是很清楚的。”李靖当然清楚这一点。他本身就是炼气士，而且是踏入了仙道的那一种，虽然并不清楚大罗金仙和准圣的手段，但也清楚自己是绝对没办法隐瞒对方的。既然答应了的事情，那就肯定会做到。“不过金吒和木吒那儿，我也需要准备一份拜师礼，这样一来需要的负担就大了。不过，肯定会准备好的。”两天的时间，李靖都在全心全意地准备着拜师礼。林远虽然表现出了极其高深的实力，但他没有展露背景和师门，李靖尽管答应了要倾其所有，也更多的是对哪吒的愧疚，以及父爱。所以在给金吒和木吒准备了一份十分丰厚的拜师礼之后，李靖便将所有的家底都整理了一下，除了留下一部分日常的必要开销之外，其余的还真就完全打包，准备交给林远。林远也一直在关注着这一切，连带着哪吒和苏妲己。“哪吒，你爹他是真的很在乎你啊，你平时是不是太淘气了，所以才会惹他这么生气，甚至是无法表露丝毫父爱？”苏妲己作为局外人，把一切看得很清楚。至少现在，李靖对哪吒的关心和爱护，就已经从侧面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如果是对一个自己不在乎，甚至是厌恶的孩子，又怎么可能倾尽家业，也要为对方准备这么一份厚重的拜师礼？如果是以往，哪吒肯定不会犹豫，直接就反怼回去。可现在？他目光复杂，通过林远的水镜之术观察着李靖的一举一动，他能够感觉得到，李靖对自己能够拜师林远肯定是十分开心的。这种开心……可是，如果他真的这么在乎自己，爱护自己，以前为什么一点儿都没有表露出来，以至于自己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呢？哪吒陷入了迷茫之中，然后本能地看向了林远。林远摇摇头，“清官难断家务事。哪吒，你家的事情需要你自己去决定。为师能帮你做的，就是让你有一双能够看透世办的事情。无论你做什么选择，为师都会支持你的。”和李靖那隐藏而无深的父爱相比，林远把自己的态度都表露无疑。哪吒感激地看了林远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林大哥，接下来是不是可以看到一出父慈子孝的场景了？那我可得好好记录下来，等会儿放给哪吒看看自己的糗态。”苏妲己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小狐狸。林远的话却给了她一个闷击，“这你可能要猜错了，哪吒去找的不是李靖，而是殷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