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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下意识疑惑的回眸,在视线接触到他双眸的一瞬,李君武顿感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掌猛然攥住。目光所视,是一双没有眼白的黑眸,丝缕烟气散逸着不详,与她曾见过的牧糯一般无二。一股冷意自脊梁骨窜起,李君武红唇微张,但在她话语出口之前,许元已然率先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朝着下方府衙猛地一掷!咻——突然传来的巨力让李君武一时愣神,耳旁的风声呼啸,望着那天空中愈来愈远身影,她的目光逐渐带上了不可置信:“长长天”在她的视野所及,他的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四肢溃散成血雾。兴许身体崩碎所带来的剧痛,他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不自觉眯了眯。但这只是一个开始。四肢转瞬即逝,紧接着是躯干,最终是头颅。在他彻底消失之前,李君武蓦地发现那双漆黑的眼眸看向了她,他的声音响起心底,似是嘱咐,似是命令:“记住,赌局未定。”话落,许元最后一缕血肉也崩碎了。取而代之的,残留在原地一团血雾,证明着他曾经的存在。戎装女子轰隆坠地,在府衙之内掀起一阵烟尘,除此之外便再无了任何声息。寂静的肃杀,瞬时在城内蔓延。天夜默默注视着他崩解死亡的过程,没有任何言语,也没有任何的举动。直到,心底那带着颤音的女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他失..失败了】天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揶揄道:“直到临死消散都没看上你一眼。”听到这带着玩笑的声音,天衍没有在意内容,反而松了口气,冷声道:【你有心思开玩笑,便说明他还活着】那家伙总是喜欢冒险,喜欢兵行险着,喜欢将自己生命立于危墙之下,无论幻境还是现实。但每一次他都能化险为夷,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天衍心颤着想着,但这一抹希冀却直接被天夜那冰冷的话语粉碎:“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怀疑万年前的断代是不是把衍天石碑也给打坏了。”【什么意思】“连许元是生是死都看不出来的人,居然和我同为‘天衍’。”说到这,天夜轻叹一声,幽幽说道:“天衍,“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他都已经死了。”“你感受到了”山崖倾塌,地形几乎改变,入目所及满目疮痍,城外持续了大半天的战斗骤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天苑立于虚空之上,展开道域之中,无数与她无二的虚影若隐若现,让人看不清真假。凤九轩持剑立于黄土地面,其脚下无数丈许粗细的剑痕蔓延至视野尽头。对视一瞬,天苑侧眸瞥了一眼那笼罩在灰幕之下的镇西府城,淡金美眸不含任何感情:“许长天的死,没能影响到你的剑心,看来是我错了,万年劫难并非许长天”凤九轩手中无名剑锋泛着寒光,神色淡漠:“那次刺杀,是你指使的。”天苑不明白对方此言何意,道:“是。”“既如此,你应知晓长天曾死过一次。”“这样么。”天苑心中了然,金眸清丽绝伦,泛着丝丝光晕:“你认为许长天还能活过来”“.”凤九轩冷然而视。“这次与上次不同。”天苑陈述着一个事实:“如今他尸骨无存,又何谈复生”“.”凤九轩沉默了少许,将三尺无名剑平举至眼前,透过其上寒芒盯着上空的白裙倩影,缓缓吐出了四个字:“我相信他。”躺在府衙的坑洞之中,李君武一双美眸空洞的盯着他曾站立过的空间。周遭一片寂静,在寂静中,李君武神色恍惚。她不理解为什么那种祸害会死。不理解为什么那家伙在死前居然还能那么平静。为了给她希望,不要伤心真是个白痴。她可是李君武,怎么可能因为他而伤心,怎么可能会意气用事。当初家里老头子可是与她说过,重要之人离世之时,人第一时间是察觉不到悲伤的,在生活的习惯性唤起对方名字,才会蓦然发现永别已至。想起,哦,原来那个祸害已经不在了。他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嬉笑开玩笑。他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一起玩闹。他的一切都已然定格在了记忆中。李君武紧咬贝齿,依旧注视着他曾站立过的虚空。她不理解他话语中赌局。虽然和他比她真的很笨,虽然她确实需要学很多东西才能追上他,但是但是有一个道理她却还是清楚的。人死灯灭,何谈未定李君武缓缓从脚下的坑洞中站起了身,手中长戟泛起了阵阵神光。属于军阵骇人气息开始在她周身汇聚,一个巨大的源炁漩涡逐渐以府衙为中心形成!但也就在这时,“停下!幸好老子有先见之明,临死前就知道你这娘们要他妈瞎搞。”许元略带嫌弃的低骂忽地响起在了她的耳畔。李君武四处张望,却什么都没能看见。而许元的絮叨声还在传来:“别乱看,你听到这声音的时候,我大概已经死了,你体内源炁浓度超过一定层级便会触发我这残音。”念叨到这,许元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无奈:“唉,这都什么事啊,为了拦下你这白痴,我连我家天衍都没时间搭理,事后若是让她知道了绝对要生闷气。”“.”李君武。“不过她那边有天夜在,应该不会发生什么过激之事。”“总之,我虽然现在确实是死了,但其实还没死透.啧,具体解释起来有点复杂,反正你留在府衙里看戏就行。“还有,我只留了这一道传音,你再敢乱搞小心我之后活过来搞你。”“.”李君武。许元的声音消散,随之散去的还有李君武意欲凝聚的庞大军阵漩涡。有些呆呆立在原地,半晌过后,李君武才从他的声音中回神,握着长戟缓缓吐出了两个字:“.哦,好。”撇了撇嘴,虽然疑惑与担忧依旧充斥在心间,但有了这份传音李君武算是冷静了些许,下意识瞥了一眼,东城方向的金眸少女。天夜有所察觉,直接顺着目光望来。对视一瞬,李君武眼中带着莫名笑意。那个平胸女人没收到传音。天夜则有些好笑的勾了勾红唇,然后对着体内的天衍戏谑道:“他临死前连看都不看你一眼,但却对那郡主留了很多话,看来越是倾心的人,便越是不会被珍惜,呵呵”【.】天衍委屈,但无话反驳。天夜见状还想补刀,但府衙上空变故已然再起。许元所化作血雾浓稠至极,让人看不清内部之物,不过天夜却一息能够感觉到那血雾之中正在孕育着某种东西。只是可惜,那东西尚未诞生,一道快若迅雷的残影便已然抵临了其面前。白帝。静默了一整天的他再度出手了。“轰————”肉眼可见的白色冲击波急速扩散,使得那片血雾瞬间消散。而在这震荡的中心,一名留着长发的俊秀少年以单手接住了白帝的拳锋。不过仔细看去,有无数黑色丝绸缠绕在白帝的臂膀,迟滞了这一拳的威能。牧糯睁开了眼睛。祂的眸子不在漆黑,黑白分明得那般清澈,犹如一面映照世间万物的镜子。祂看着眼前的杀父仇人,开口道:“白帝,我们可以谈谈。”“.”天衍“.”天夜。远处闻言的金瞳少女面露了一抹古怪。这话,她们怎么感觉这话有点熟悉作为活了上千载的大妖,白帝的眼力同样看出了这阴鬼小子的变化,沉默了一瞬,道:“我以为赢得人会是许长天。”牧糯因为祂而起的整座鬼城,语气淡然胜雪,理所当然:“他是上天给予我的养分,即便谋算再多,也注定会被吾吞噬。”“将许长天吞噬过后,你变了很多。”白帝盯着少年那双清澈眼眸:“原先的你,必然会报这弑父之仇。”牧糯沉默了一瞬,轻声道:“因果关系吾现在能理清楚,父亲的死非你所愿。”白帝审视着对方展露的气息,眼沉似水:“但你承了龙念的果。”牧糯颔首,没有否认:“龙念确实让我知晓了很多东西,但许长天与导致这一切的大炎宗门才是吾与你真正的仇人,我们可以合作。”白帝不置可否,但也没有继续动手,等着对方接下来的话语。牧糯见状微微一笑,指了指下方的鬼城:“以古渊的立场来看,应当没有理由拒绝吾这等战力的加入,而吾也需要古渊的庇护来躲避人族的追杀。”白帝依旧没有说话。这等空口白牙之言,不存在任何互信的基础。牧糯似是也知这个道理,将目光锁定在了与那许长天关系密切的二女身上:“吾承诺过许长天,会在他面前亲手杀死一切与他关系密切之人,你看这个投名状足够么”杀死天衍,与宗门结仇。杀死郡主,与皇朝结仇。白帝沉吟片刻,凌空后退数步,让开了道路:“你确实变了很多,提醒你一句,她们都很强,尤其是那个圣女。”牧糯略微抬手,朝着下方城池:“吾知晓此事,但这两个女人调用力量都需要燃命,只需要拖住即可。”话落,瞬时之间,无数黑气在鬼城内凝聚,大地颤动,天地仿若倒悬,一座座鬼魅的巨大石碑拔地而起,在城内幸存的百姓武徒间引起阵阵恐慌的惊叫。做完这些,牧糯瞥了一眼身侧的白帝,补充建议道:“为了避免意外,不若来帮把手你们古渊也希望看到大炎国力被削弱吧。”白帝立于一旁,龙眸竖瞳毫无情绪波动:“我会视情况出手,若你依旧和先前一般不堪一击,我会协助他们出手杀了你。”牧糯闻言轻轻摇了摇头:“你倒是一点都不遮掩。”“双方对等才是合作,你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是么这种合作方式,吾倒是并不讨厌。”话落,无声。牧糯看向了远处的金瞳少女。天夜则回以闲淡轻佻的目光。令人窒息的杀意在静谧中悄然汇聚,在其即将到达爆点之时“呵呵.”牧糯忽然发出了一声轻笑:“瞧吾这记性,都快忘记对那许长天的承诺了。”说着,牧糯指尖轻点。一道身着锦衣华服的俊美青年急速的在这晦涩的空间中凝聚。望着天空上的这一幕,李君武的心跳不自觉的开始加速,快得让她下意识用力按住了胸口。长.长天。转瞬间,形体凝实。于生灵死域之间,许元再度重临世界。垂眸瞥了一眼自己的身体,许元确认与预想中无二后,便抬眸对上了那双清澈无双的眼睛,挑了挑眉,笑道:“嚯,你眼睛居然”“噤。”牧糯吐出一个字后,许元的声音与动作便戛然而止。祂没有去看那令人厌恶的脸庞,撇过脸后,冷然含笑说道:“许长天,吾不想听到你的声音,唤你出来只是让你亲眼看着自己亲近之人”“作为这生灵死域的拥有者,你这小鬼果然能控制这些复生之人,不过可惜了,对我无效。”“.”牧糯。蓦地回首,眼眸瞪大。祂感觉对于许长天的控制在以一种快若闪电的速度衰弱。下意识想要抹去对方存在,但这个念头刚从牧糯脑海中升起,那种窒息般的低喃声便潮涌向了他的脑海。不可接触。有一层不可言的韵场,环绕住了许长天,强行迟滞了祂对他的控制。但二人的链接依旧存在,这是单方面的中断对上他的视线,许元眼瞳之中燃起了一缕血芒。他活动了一下身子骨,歪着脑袋,揉着脖颈,带着清淡的笑意:“很意外“我先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那东西对你而言是诅咒,但对于我,它是馈赠。”话落,一阵阵黑白相间墨韵以他为中心扩散开去,犹如太极八卦旋转汇聚。在这个过程中,那原本仅有融身的气息开始节节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