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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派人向史思明报告常山城生变的不是别人,正是卢磐桓本人,李光弼一转眼珠,已知其理,对卢磐桓道:“史思明不可能知道常山已落入我军掌中,估摸着几个时辰前城中团练兵起义之时,你唯恐弹压不住,就派人向史思明通禀城中起了叛乱,你又唯恐史思明不发援军,才极尽夸张,假传常山城已失的消息。”卢磐桓嘿嘿笑了两声,道:“也不算假传,这不是真的失守了么……”李光弼看着眼前这个膏粱子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也不理他,自顾分析道:“史思明可没这么好骗,他知道城中燕军的兵力,三千团练兵未必能拿下城池,若安思义带走的三百曳落河回城,平息城中之乱更非难事,只是常山不容有失,他为人谨慎,还是会派一支快骑前来探查的。”卢磐桓谄媚道:“是,是,李将军说的有理。”李光弼捻须道:“这一切都是基于史思明不知道我们已经到了常山城……打退他的先锋并不难,但先锋骑兵一旦受挫,史思明必然亲率大军来攻,能否抵御住这第二次进攻,才是我军能否在常山站稳脚跟的关键所在。”身边众人听了都点头称是,这时唐军已经缴了一千胡儿的军械,何千年也已说降了那百余曳落河,李光弼命将他们的武器全部分发给团练兵,以扩充其军力。就地将北营改为牢城营,关押一千胡儿,曳落河则迁往西营,另派重兵看管,卢磐桓与何千年却留在军中听用。何千年对于夺下常山城立了大功,而为什么留下卢磐桓,江朔却大惑不解,李光弼笑道:“磐郎怎么说也是范阳卢氏的子弟,就算要押解回京请罪,也得先向卢家族长禀明缘由,况且他这人百无一用,却通些文墨,留在军中做个掌书记也是好的。”卢磐桓丝毫不以为耻,连声称是,那副恬不知耻的模样,令江朔忍不住心生厌恶。李光弼对张奉璋道:“奉璋,事急从权,我现下就写表举荐你为我军中裨将,率领这三千团练兵并你本部人马,助我守城。张奉璋却不敢领命,看向江朔,毕竟江朔这个江湖盟主、漕帮帮主还是白身,张奉璋却做了裨将,似乎不合江湖尊卑之道,江朔已看出他心中顾虑,道:“张大哥,我虽蒙江湖弟兄们看得起,推为少主,但我素无宦游之志,只愿做个游侠,奉璋你却不同,看得出你颇有将才,如今朝廷正在用人之际,望你切勿推辞。”张奉璋这才领命,李光弼哈哈大笑,道:“奉璋、溯之随我到常山东门去看看如何布阵迎敌。留下一众军士收拾残局,李光弼与江朔等人径直走到东城门,此刻守城的胡人早就或死或降,四城均为唐军何团练兵所控制,李光弼登上城头向东眺望,此刻日已向晚,夕阳将常山城的影子拉得极长,常山城在河北大地上的投影显得比真实的城池更高大了十倍百倍。卢磐桓在一旁献媚,指着北面道:“北方有大河名滹沱河,土门关的太平河从太行山而来,亦汇入此河,此刻大河已然解冻,河水不深却奇寒难渡,大河北岸便是恒州常山郡治所真定城。”江朔这才知道原来常山郡的治所不在常山城而在真定。其实在秦汉之际,常山郡的治所确实在常山城,三百五十多年前,北魏皇帝拓跋珪登上常山城头,北望滹沱河北岸有一处军事堡垒“安乐垒”,因嘉其名,又因其在河之阳可避水患,便将郡城迁到此,便是如今的真定城。如今常山和真定城地位互换,真定成了河北巨冲,常山则成了河前要塞,因为常山城扼守着井陉口,燕军和义军在此城展开激烈的争夺,一河之隔的真定城反而太平无事。此刻卢磐桓指着东面道:“正东六十里就是藁城,饶阳则在二百多里之外,藁城城小,又处于四战之地,无险可守。”江朔心道难怪颜杲卿起义之后,会来占领常山,最后也是在常山兵败被俘。卢磐桓又指着东南道:“城南林地之后便是赵州栾城。”李光弼看着那片平原上难得的林地出神,卢磐桓献策道:“史思明为了快速增援,一定派的是骑兵,不如伏兵林内,待骑兵通过大路时,半路击之,使其首尾难顾……”李光弼道:“我已知之,不早了,磐郎你回去休息吧。”说着他一使眼色,手下亲兵便上前要“护送”卢磐桓“回府”,卢磐桓讨了个没趣,只得讪讪而退。何千年知道李光弼是要分派军务,识时务地叉手告辞,李光弼却拦住他,笑着道:“我叫磐郎先走,实是不愿再听他自作聪明的言论,何将军尽可留下,为本帅出谋划策。”说着李光弼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众人听了皆叉手称善,李光弼又细细分派了任务,这才叫众人早些回营休息,迎接明早的恶战。次日清晨,史思明的援军果然到了,却出人意料的是,一支一万多人的步军。江朔与张奉璋立在李光光弼身边,张奉璋赞道:“果然不出李将军所料,来的真的是步军。”李光弼见江朔不解,便向他解释道:“饶阳距常山不过两百余里地,卢磐桓向史思明传信在正午前,若史思明派幽燕骑兵来援,何须等到现在,昨夜便到了,但史思明为人谨慎,敌情不明绝不会冒险,况且常山城中恐怕密探也不在少数,恐怕史思明早就知道我军到了常山,甚至连我军的底细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因此一定会派步军稳步推进,而将骑兵当作后备。”江朔叹道:“李将军果然思虑周到。”这时就见燕军在城下列阵,何千年道:“这支燕军胡汉杂处,但将曳落河与其他胡人杂糅其中,指望汉人临阵倒戈是不可能了,曳落河这样分散,我也无法劝降。”李光弼道:“无妨,正要和彼等以堂堂之阵对决!”江朔一惊,心道:“贼兵势大,除去这一万多人,怕各地援军还有很多,李光弼却只有手上这点兵力,就算算上还未到达战场的骑兵,兵力总归有限,与燕军正面对决恐怕不智。他不及说话,只见李光弼一声令下,城头鼓角齐鸣,东门开放,五千朔方步军于城前列阵,燕军唯恐唐军龟缩城内,利用常山坚城死守,没想到唐军居然开城布阵,不禁大喜。燕军立刻也排成严密的步军方阵准备与唐军一决雌雄。不消片刻双方真的都排成了堂堂之阵,双方军队皆击鼓而进,仿若回到了春秋时的步军阵战,只是燕军大踏步前进,唐军前进的速度却极慢,看起来似畏缩不前一般,燕军士气更盛,高呼着向唐军冲去。忽然城头冒出五百弓弩手,正是张奉璋所率领的五百团练兵,他们皆换装了曳落河的臂张弩,此刻往空举弩,齐射出弩箭,弩机原本应该平射,但他们往空射击,箭矢飞行的距离更长,正落入燕军阵中,顿时传来一片惨叫声。虽然有不少燕军中箭,但他们丝毫不退却,反而高呼着向前冲得更急,步军只需接阵,缠斗在一起,那城头的弓弩就毫无用处了,况且不过五百把弩箭,对于万人冲锋而言,数量太少了。眼看燕军即将冲到唐军面前,突然烟尘大起,冲在最前面的燕军纷纷摔倒,原来是李光弼命人连夜挖的壕沟,再以积雪掩盖,燕军不知,疾冲之下不少人跌入了壕沟。但燕军人多,竟然生生踏着同伴的身体,填平壕沟,继续向唐军冲来。就在此时,城头居然击点,唐军五千步兵开始踏着点音,向后缓缓退却,燕军始终暴露在城头弩箭的箭雨之下,见唐军步军居然后退,从来没见过这样打仗的,一个个愤怒欲狂,向唐军猛冲过来,双方终于撞到一起。唐军首排刀盾,后排长枪,还夹杂着弩手,如一只刺猬一般纯取守势,燕军则不畏伤亡,以刀、锤之类的武器猛冲唐军的军阵,这样的战斗,就看谁先把对方阵型冲垮,而燕军的数量是唐军的一倍还多,显然占据了优势。江朔不禁皱眉,心想,这样打法,真还不如缩在城内和燕军对射呢,再看李光弼面色如常,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似乎丝毫不担心战场上的不利局面。就在两军缠斗之际,江朔忽见南北两侧各有一千弩手列队走来,竟是李光弼带来的太原弩兵!太原府乃李唐龙兴之地,被称为北都,与东西二都不同,北都太原很长时间都要直面北方游牧民族的入寇,因此太原兵也是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劲旅,这些太原弩兵的准头比城头的团练兵可是强太多了。他们一直走到距离叛军不过百步的距离上,才开始发射弩箭,如此近的距离,面对拥挤在一起的燕军,只怕想要射偏比射中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