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落脚与购物

　　最重要的落脚点有了消息，岳文轩又向王大爷打听了周围几个村子的情况，以及乡村集市的信息。距离县城很远的这些小乡村，同样也有物品购买或者交换的需求，这就有了乡村集市的出现。乡村集市有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地点，一般每个乡镇至少会有一个固定的集市。距离甜水村最近的一个集市地点就在东面五里的陈集镇，每逢开集的时间，岳文轩可以去那个集市上赶集，购买物资或者出售物品会非常方便。这样的乡村集市上，特殊的紧俏物品可能买不到，但普通的生活用品，基本上都有。陈集镇是附近的一个大镇，镇上有几家售卖日常用品的商铺，如果是购买普通的日常用品，平常时间也能买到。岳文轩一家逃难至此，除了锅碗瓢盆之外，就连晚上睡觉的被褥都没有，如果选择在本地暂住，需要购买的日常用品，实在是太多了。他打听到的这些信息很重要，今天之内就能用得上。再次对王大爷郑重感谢之后，岳文轩非常坚决的把所有鱼获都留给了王大爷一家，拉着岳芳清的手，同王大爷一家人挥手告别。眼看着自己的媳妇被她的家人带走，只有十二岁的王栓柱顿时不乐意了，大声喊道：“芳清姐，你怎么走了？你不给我当媳妇了吗？”“拴住，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我四叔来接我了，我得走了。你保重自己，以后好好孝敬你爹妈爷奶！”岳芳清说完这些话，感受到四叔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几天，拴住对我挺好的，他们一家人也都对我不错，我吃了好几顿饱饭呢。”岳文轩闻言很欣慰。王大爷一家没有委屈岳芳清，他大侄女也就不会留下心灵的伤痛，这比什么都重要。“王大爷一家都是良善人，以后有机会的话，咱们还得好好谢谢人家。”老太太和大嫂也是这么认为的，对于王大娘一家人，她们要感恩。所以，岳文轩要把所有鱼获都留给对方，她们两个并没有出言阻止，哪怕这些鱼对他们一家非常重要。“芳清，看你的样子，这几天应该没有受委屈吧？”尽管心里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桉，但岳文轩还是问过之后才放心。“没受委屈，这几天过得挺好，每天都能吃一顿饱饭。拴住和他的家人，知道我和家人分别后，心里肯定很难过，都想着法儿的哄我开心。他们一家都是难得的好人。”对于王大娘这一家人，岳芳清心中也是心存感激。“没受委屈就好，我真担心你这几天会吃苦，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四叔这一辈子心里都不会安宁。”对于所有人来说，这都是不幸当中的万幸。“我命好，没受什么委屈，就算受点委屈，我的命也算是不错了，至少买我的是正经人家。”这一路上，岳芳清看惯了卖儿卖女的惨状，已经十五岁的她，对这些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次被卖，两位长辈也是征求过她意见的，岳芳清是个明事理的孩子，知道这是无奈之举，也就答应了。被卖几天之后，家人竟然又返回来把她赎回，这才是真的意外之喜。尽管跟着家人一起去逃荒，最终还是会难免饿死，但就算如此，她也还是愿意和家人待在一块儿，不想和亲人分别。几人一直往南走，快到山脚下的时候，又找人问了问路，很顺利的找到了三家村。可能是为了方便种地，三家村的位置有点偏僻，远离其他村庄，就建在山脚下的一个斜坡上。在这个斜坡的周围，还能看到几亩荒芜的田地。这里确实太偏僻了点，好在两个月之前还有人居住，有一条不算宽的土路直通这几处土房子。斜坡上是一片面积不算大的平地，总共建了五栋土坯房。全家人下了车，每一栋房子都打开看了看。这几家人是逃难离开的，锅碗瓢盆和衣衫被褥自然不会有，但一些简单笨重的物品却留了下来。比如一些破桌子、烂椅子、破橱柜子，这些都还在。尤其让老太太太高兴的是：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还放着一架完好的石碾，以及两个略有破损的大缸。这三件物品都被稻草埋了起来，应该是主人家期盼着有朝一日还能回来继续使用。中间的那一处四间土坯房，明显比其他几处房子建的更加结实一些，岳文轩直接选择了这一处房子作为家人的暂居之地。这栋房子有两间屋都盘着大炕，岳文轩检查了一下，都是完好的，正好够一家人居住。确定在这一处房子暂住下来，岳文轩对老太太说道：“奶，你们先收拾屋子，天黑之前尽量多捡点木柴。我去逮几条鱼，如果时间充裕，我再去换点盐巴和其他的日用品。”“你一个人去行吗？还是让石头跟你一块儿去吧，收拾屋子有我们这些人就行了。”老太太不太放心让岳文轩一个人出去。“我一个大小伙子能出什么问题，你们放心好了。反倒是你们这里，我不太放心。咱们刚刚来这里，也不知道周围都有些什么人，还是让石头留下来，万一出点什么事儿，有他在也能应付过去。”岳文轩说的确实有道理，尽管老太太还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出去，却也只能这样安排。从三家村出来，岳文轩并没有去河边逮鱼，他的空间中已经有了不少存货，足够他卖上一笔钱了。他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去陈集镇把这些鱼卖掉。他一个人走在路上，速度很快，走到陈集镇，太阳刚到正当头。他的左右手中，各自拎着六条用枝条穿鳃的大鱼，还没等他走到陈集镇，就已经有路人主动上前搭讪，同他商谈出售的价格。陆续卖出几条之后，他已经大致掌握了几种主要商品在当地的市场价格。像他手中这些三斤以上的大鱼，根据种类的不同，每斤的价格大致在十五到二十五元法币。而现在的米面又是什么价格呢？每斤的价格大约在七八块钱法币！法币的贬值速度简直是触目惊心。三七年的时候，一百元法币还能买两头大牛，如今在旱灾严重的当地，竟然连二十斤米都买不到。糜烂到此种程度的货币政策，别说是普通老百姓了，就算是中产阶级也承受不住。走近陈集镇之前，尽管没有秤，岳文轩就已经以不同的价格，卖掉了十几条鱼。在这个战乱的年月，物价飞涨，又恰逢旱灾，凡是能吃的东西，价格更是扶摇直上。别说岳文轩售卖的是难得的活鱼，就算是难以下咽的麦麸、米糠之类，也有的是人抢购。所以，他售卖的速度很快。卖掉这些鱼，他手中有了将近一千元法币。身上带着一千元法币，岳文轩在镇子中转了一遭，先买了一些轻便的油盐酱醋，又买了生活必需的衣服、被褥、水桶，以及两口大铁锅等。生活用品虽然也有涨价，但涨价的幅度并不高，买完这些东西，他手中还剩了三百多法币。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这些东西都收到空间里，他又买了卖鱼的秤、扁担和一对儿挑筐。等他再次从小树林里出来，挑筐里已经放满了活蹦乱跳的活鱼。这么多大鱼，他原本准备直接卖到收购活鱼的店铺中，没想到走在路上便被急于购买吃食的镇民们团团围住。用了不到一个小时，整整两筐活鱼便售卖一空。他总共卖出三百多斤鱼，收入近七千元法币。有了这么大一笔钱，日常用的东西，他都可以一次买齐了。又新买了两个挑筐，在镇子里买齐了近期需要的米面肉菜等物品，岳文轩挑在肩上，大步流星地向镇外走去。原本他已经做好了被人打劫的准备，不知道是他出售的速度太快，还没有被人盯上，还是这个小镇上村民淳朴，总之他平平安安的走出了陈集镇的范围。把东西都放到空间里，他一边大步流星的往回赶，一边拿出刚买的肉包子，大口的吃了起来。连续两个多月处于极度的饥饿中，他这副身体实在是亏空的厉害，对于食物有着强烈的渴求。连续吃了五个肉包子下肚，他担心消化不了，改成吃素包子，又连续吃了十五个素包子，才终于有了饱腹感。虽然还没饱，但他已经不敢再吃。来到三家村附近，他在空间中重新整理了一下要带回家的物品，全部放在挑筐中，就这么挑着往回走。岳文轩的身影出现的那一刻，一直都在家门口向远处眺望的几个孩子，顿时大呼小叫着向他这边跑了过来。岳家石听到声音，也快速的向岳文轩这边迎了过来。他身高腿长，最先跑到岳文轩的近前，看到四叔挑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他震惊的问道：“四叔，你这是从哪买来的这么多东西？是卖鱼的钱买的吗？”“这次运气好，逮了十四条大鱼，我都拿到陈集镇上卖了。现在的鱼价挺贵的，也是我运气好，遇到一个急需买鱼的有钱人，三十一斤卖掉的。你知道我卖了多少钱吗？足足卖了一千三百八十元！把鱼卖掉之后，我就买了这些东西。”“怎么会这么贵，难道这里特别缺鱼吃？”岳家石简直无法想象鱼怎么会这么贵。“不只是鱼贵，凡是吃的东西都贵，现在的大米白面要七八块钱一斤。今年旱灾这么严重，过段时间，凡是吃的东西肯定还会更贵。”岳文轩稍稍夸大了一下卖鱼的价格。岳家石接过挑筐，挑在自己的肩上，一边和岳文轩说着话，一边向家里走去。几个孩子也跑了过来，兴奋的问东问西。岳文轩掏出一把糖来，每人都分了几块。几个孩子都太长时间没有吃糖了，剥了一颗糖放进嘴里，都幸福地眯起了眼睛。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钟，早上吃的那点东西早就已经消化殆尽，岳家石的肚子早就已经饿的咕噜响，看到几个孩子吃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几个人上了坡，老太太和大嫂早就已经在门口翘首以盼。看到孙子安然无恙的归来，老太太的一颗心总算是放到了肚子里。一颗心安稳之后，这才把注意力放到两个挑筐上。“我的娘嘞！出去一趟怎么买回来这么多东西？”虽然不知道挑筐里都放了点什么，仅是上面摆放的被褥，就已经让老太太震惊了。岳文轩把刚才对岳家石说的那些话，再次讲述了一遍。大嫂震惊的说道：“怎么现在的粮价都这么高了？这么高的价格，普通老百姓哪里买得起？”“家里没有存粮，又买不起高价粮的，那就只剩下一条路，就是跟咱们一样去逃荒。那些家里有余钱的，暂时还能勉强度日，什么时候坚持不住了，那也得另谋生路。”听了孙子的话，老太太叹息道：“这是什么世道，咱们普通老百姓真的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咱们家应该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先前这些苦难的日子应该算是过去了。”岳文轩早就已经想好了解释的理由，“这一路上要么没有水，要么水里没发现有鱼，我跟老师学的逮鱼的本事，一直都没用上。当然了，也怪我自己，根本不知道老师教的秘方竟然这么有用，以前我从来都没有实践过。用这个秘方逮鱼，如果水里鱼多的话，真的就跟捡钱一样。”“我说你怎么突然间有了逮鱼的本事了，原来是跟老师学的秘方。回头要是还有机会遇到你这位老师，可得好好谢谢人家，这可真是救了咱们全家人的命了。”老太太本以为岳文轩今早逮到这么多鱼，只是偶尔运气好，现在知道有逮鱼的秘方，心里顿时踏实了很多。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有一技之长最重要了，走遍天下都不怕。孙子手里握着这个秘方，不管将来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只要有水的地方，只要水里有鱼，以后全家人应该都不怕挨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