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归家与再聚

　　三人下了火车，又辗转换乘了两次公交车，来到家门口已经是傍晚时分。跟在岳文轩的身后来到大门外，一想到马上要见到他的父母，顾冰雪的心情就不由得紧张起来。为了避免父母担心，岳文轩并没有和家里通信，家里人自然不知道他们三个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返回，一点准备都没有。岳锦江吃过晚饭，闲着没事儿，正在院子里收拾东西，听到门口传来动静，抬头一看，入眼的竟是儿子一行三人，顿时又惊又喜。“突然间就回来了，怎么也不知道提前给个信儿？”岳锦江脸上带着笑，嘴上却埋怨道。“这不是为了给你们一个惊喜。”需要交代的事情太多，一句话两句话的也说不清楚，岳文轩只能先应付一下。听到外面的声音，岳文轩的妈妈和弟弟妹妹也跑了出来。两个孩子看到哥哥姐姐回家，开心的又蹦又跳，分别拉着哥哥姐姐的手不放。郭彩云的目光在儿子和女儿身上扫过之后，落到了顾冰雪的身上。她快步迎上前去，拉着顾冰雪的手说道：“小雪也回来了，这一路上还好吧，有没有累着？”“一点都不累，这一路上挺顺利，我们都有座位，几个小时说着话就到家了。”看到婆婆一脸慈和的笑容，顾冰雪的紧张心情顿时缓解了很多。“那就好，你们肯定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给你们做。”岳文轩插话道：“妈，不着急做饭，我们在车上吃了点东西，咱们先说会儿话，晚上时间长，等会儿再做也不晚。”分别这么长时间，再次看到儿子和女儿，郭彩云有很多心里话想要和儿女倾诉，也就听从了岳文轩的建业，拉着顾冰雪的手进了屋。郭彩云指挥小儿子和小女儿洗水杯倒水，她拉着顾冰雪的手坐下，语气温和的问道：“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和你爸本来打算请假去一趟，但正赶上年底，厂子里太忙，批不下假来，也就没去成，让你受委屈了。”“不委屈，你和我爸不是还给我寄了红包，那可是一百块钱的大红包。别说我心里没委屈，就算有委屈，看到这个大红包，心里肯定也得是美滋滋的。”和冰霜比起来，郭彩云更加喜欢妹妹冰雪。冰雪比她姐姐更活泼，说话也中听，身上透着一股子亲近劲儿，就是让人喜欢。听着婆媳二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岳锦江这才开口问儿子：“怎么突然这个时候回来了，还是三个人一起回来的，应该不好请假吧？”“不是请假，这次我们三个回来之后就不走了。”听到这句话，就连眼神一直黏在儿媳妇身上的郭彩云，也收回了视线，目光紧紧盯着儿子，想听他的解释。“到底怎么回事？知青想要回城可是难如登天，你们怎么就能回来？”岳锦江的脸上露出担忧之色，生怕出了什么事。“今年不是开始招收工农兵大学生嘛，我收到了南开大学的入学通知书，八月底入学。”这个惊喜有点太大，岳锦江夫妻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了。小弟小妹也很高兴，岳文华的眼中更是露出崇拜之色，高兴的说道：“还是哥你厉害，连鼎鼎大名的南开大学都能考上，以后我也要向你学习，争取成为一名大学生。”小弟有这样的雄心，岳文轩当然要鼓励，“好，以后你要是能考上大学，我一定给你一个大大的奖励。”“那我想要一块手表，行吗？”机会难得，岳文华马上提出自己的要求。“可以，哥答应了。”岳文华顿时高兴的又蹦又跳，期待着自己戴上手表的那一天。“以后你就是大学生了，当然能回城，那她们两个呢？”岳锦江继续追问。“我不放心她们两个单独待在村里，就花了点小钱，托了一个可靠的朋友，给她们两个搞到了病情严重的医院诊断证明。所以她们两个是因病返城，手续齐全，没什么问题，你尽管放心好了。”“还是你鬼主意多，竟然连这样的办法都能想得出。回来也好，小雪和红缨都长得太好，待在村子里确实难以让人放心。”只要有返城的手续，岳锦江也就不担心了。岳文轩神情严肃的说道：“我们三个一起回城，有点太扎眼了，咱们必须得低调一点，有人问起来，简单说一下就好，不要说的太多。另外，我和小雪结婚的事，暂时也不方便对外宣扬，邻居们知道这件事吗？”岳文轩本来没打算上大学，自然不会特意叮嘱家里人不要对外宣扬。“我们也不知道你们这么快就能回城，担心有闲言碎语，也就没对人提起过这件事。”岳锦江隐晦的说道。邻居们都知道顾冰霜是岳文轩的前妻，现在岳文轩又娶了她的妹妹，要是宣扬出去，肯定会被人议论，所以顾家和岳家都默契的没有对外提及。“既然邻居们不知道，那暂时还得先隐瞒一段时间。”“为什么要隐瞒？”郭彩云不解的问道。“我这不是上大学了嘛，为了不被审核卡住，我在资料上填的是未婚。我上的是进修班，只需要学习一年时间就能分配工作。等我分配了新单位，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只要不是保密单位，申请结婚，应该能通过审核。”岳文轩简单解释了一下。不需要岳文轩解释的太详细，大家就都能清楚是怎么回事，自然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顾冰雪不好意思的说道：“都是我拖累了文轩哥，不然的话，也不需要顾忌这些。”郭彩云拍了拍她的手，语气温柔的安慰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文轩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媳妇儿，那是他的福分。你们俩刚刚结婚，他就能赶上上大学的好事，我看这说不定就是你带给他的福气。”“我也这么觉得，我看小雪姐就是个旺夫命。”岳红缨也在一旁凑趣道。郭彩云虽然也在工厂上班，但他不像岳锦江那么关心时事，听了儿子的话，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岳锦江一向对时事很关心，对一些细节也了解的很清楚，忍不住出言问道：“工农兵大学生的学制是两年到三年，进修班的学制是一年，但考入进修班的条件是有八年以上的工作实践，你的条件应该不符合吧？”“我是被南开大学的外语系英语专业招收的，招生老师专门对我进行了英语面试，觉得我的水平很高，如果学习两三年，那纯粹是浪费时间，所以答应我等我报到之后把我转到进修班。”这样一说，岳锦江也就信了，点头说道：“你上学的时候，科科成绩都挺好，英语也一直都是第一，你们这个招生老师不错，还挺会变通的。”把最重要的事情说明白，其他的一些小事也就无关紧要了，以后可以抽出时间来慢慢聊。郭彩云担心几个孩子这段时间没吃好，赶紧开始张罗晚饭。岳文轩走了之后，总会时不时的寄回家一些野味和菜干，没有他在旁边督促，一向会过日子的郭彩云，轻易舍不得动用。终于盼到几个孩子回了家，她干脆把家底都翻了出来，风干兔、风干水鸭子、风干鱼，都被她拿了出来，今天的晚饭注定了会无比的丰盛。尽管一家人已经吃过了晚饭，但面对一桌子丰盛的美食，就没有不嘴馋的，就连两个大人也不例外。在岳文轩的招呼之下，一家人又跟着美美的吃了一顿。吃过晚饭之后，郭彩云问大儿子：“你们回来，你顾叔知道吗？”“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你这可有点失礼了，也怪我和你爸，竟然忘了问，吃饭之前应该把他们喊过来就好了。”岳文轩看了看时间，都已经是晚上十点钟，现在过去的话有点太晚了，不好这个时候去打扰，只能说道：“这个时候去的话有点太晚了，我和小雪明天一早过去。”郭彩云想了想说道：“你们刚回来，难免要解释一下原因，在大杂院里人多嘴杂的，也不方便说话。我看还是我明早去一趟吧，把你顾叔请过来一块儿吃顿早饭，顺便把小景航给你抱过来。”顾家在岳家原来的大杂院住着，肯定不愿意被人议论。想到这一点，岳文轩也觉得这样安排不错，也就答应了。现在刚刚进入七月份，天亮的早，郭彩云早早就把顾茂秋喊了过来。这一路上，郭彩云早就已经把三个人回来的原因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顾茂秋，顾茂秋当然为几个孩子感到高兴。进了家门，再次看到岳文轩，顾茂秋的心情有点复杂。岳文轩再次成了他的女婿，但情况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尽管他的心里一直对岳文轩有好感，此时此刻的心情还是有点酸涩和怨怼。毕竟已经是几世为人，再次见到前岳父，一般人难免会有些尴尬，但岳文轩却很是从容。他先是把小景航一把抱了过来，逗弄了几句之后，便开始热情的和岳父聊天。顾茂秋的目光一直都在小女儿的身上，看到她满面红光，已经完全不付刚离开家时的那一副憔悴样子，这才放下心来。他耐着性子和岳文轩聊了几句，然后就不再搭理他，只顾着和女儿说话，眼里也只有这一个人。直到郭彩云做好早饭，父女二人这才结束了聊天。吃过早饭，顾茂秋先是看了看岳文轩，然后对女儿说道：“小雪，在文轩安排工作之前，你不方便一直在这面住着，时间长了会被人议论。你是怎么想的？”顾冰雪早已经考虑好这个问题，“爸，你晚上下了班先来我这边一趟，我收拾一下东西和你一块儿回去。我如今这个情况估计很难找到工作，正好可以在家里带一带小景航，你和我姐安心上班，以后就不用担心孩子的事了。”“这样也好。白天没事，你也可以把景航抱到这边来，但有外人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和文轩保持距离，不要被人说了闲话。”顾茂秋这么说并没有刻意针对岳文轩的意思，但岳文轩的心里却有点羞愧。他都已经和顾冰雪结婚了，在外人面前却还要注意避嫌，这算什么事？活了几辈子，这还是他头一回干这种没担当的事情。但没办法，只能这么办，他并不后悔提前和顾冰雪结婚。就算他有考大学的计划，肯定也要这么做。提前在大河村结了婚，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不管是岳家也好还是顾家也好，都已经接受了这件事，不会再生什么波折。他可不想等到分配工作之后再结婚，这么长的时间里，谁知道会出点什么事。好好陪着儿子玩儿了一一整天，第二天开始，孩子就暂时交给了冰雪和红缨。他已经回城，而且还是以大学生的身份回城，当然要和以前的朋友们和领导们都见见面。赶在中午下班之前，他首先去了化工厂。进了厂子，他首先去拜访了赵老师的爱人调度科的金文翔科长。得知他竟然考上了南开大学，金科长非常开心，两人聊了好半天才放他离开。岳文轩紧接着去了技术科。他的突然出现让李法胜和周朴华又是意外又是惊喜，马上就要到中午了，岳文轩没和两人多聊，把技术科的滕科长一并喊上，带上几人去饭店聚餐。路上听金科长和他说话，其他几人才知道岳文轩竟然考上了大学，等到九月份，他就是南开大学的在读大学生了。李法胜和周朴华一人架着他的一个胳膊，就地审问道：“赶紧老实交代，你怎么突然摇身一变就成南开大学的大学生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你老实说是不是抓住了哪个领导的把柄，还是给领导行贿了？”金科长和滕海川也不阻拦，反而停下脚步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