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6.文华下乡与二子出生

　　看到大哥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方指导员解释道：“不是我对他有什么怀疑，恰恰相反，我觉得岳文轩行事稳重，值得信任。”“既然你也觉得他这个人不错，为什么还要这么说？”吕主任不解的问道。“尽管我只是和他吃了一顿饭，不足以了解他的品性如何，但这短短时间的接触，已经足以让我清醒的认识到，这是一个知识极其渊博并且行动能力极强的人。这样的一个人，千里迢迢的来农场探望他的岳母，你觉得他会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就连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冒然前来探亲吗？”吕主任觉得妹夫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怎么也得提前做点准备吧，就算换成是我，也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过来探亲。至少也得多方面动用一下关系，看看能不能在农场里找到一个可以说上话的人。不然的话，像你们这种特殊单位，我恐怕连门都进不来，那不白来了？”“这不就对了，就算换成是你都知道提前做点准备，你觉得岳文轩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吗？有人领着他去找你，看上去很巧合，但我觉得这应该就是他的选择。如果他在农场里没有其他关系，那么你就是他最好的选择，你想想现在的结果，他的目的是不是很好的达成了？”方指导员这种仿佛已经看透一切的样子，反而让吕主任有点不喜欢，故意说道：“就算不是巧合又怎么样，这重要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愿意和这样一个人交朋友，这就够了。”“你说的对，咱们确实没必要深究。我特意点明这件事，也只是想让你明白岳文轩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方指导员特意说这些，也是因为岳文轩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他对岳文轩并没有什么不好的看法。下午回去还有很远的一段路要走，不能走的太晚。四点多钟，顾冰雪就和妈妈分别，在方指导员夫妇的相送之下，一些人再次坐上了牛车，返回镇上这次来探亲，吕主任没少给妹妹带礼物，众人离开的时候，方指导员也给捎上了两条鹿腿，特意说明是送给岳文轩的礼物，让他走的时候带上。以前吕主任来看他，可不会带这么多东西，虽然这次带来的礼物表面上是以吕主任的名义赠送的，但方主任心中明白，这应该都是岳文轩带过来的谢礼。探亲这件事办的很圆满，已经没有必要继续在镇上停留，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岳文轩和顾冰雪也就告辞离开了。这次探亲之后，拜托了可靠的人照顾董主任，不但顾冰雪这个做女儿的真正放下心来，没能跟着一起前往农场探望的顾科长和顾冰霜，听说之后也不再担心。自此之后，众人寄往农场的信件和邮包都不在直接寄送到农场，而是直接寄去了吕主任家。这样一来，不但寄去的东西都能托吕主任给带过去，就连信件也是一样，以前不敢在信中说的话，现在也可以说了。以前担心有人检查信件内容，说话措辞都必须特别注意，现在就没有这么多避讳了。虽然还是不会说那些敏感的话题，但家里发生的一些事情以及一些心里话，都可以在信里倾诉一下。自从结婚之后，时间仿佛一下子就加快了很多，转眼间就到了七三年的夏天。对于岳家来说，今年有两件大事，一件是顾冰雪已经怀孕，眼看着再有几个月就要生产，另一件则是岳文华下乡的事。顾冰雪怀孕是一件喜事，她现在又没有工作，再加上平常保养的很好，只要耐心等待就好。岳文华下乡的事就很让人操心了，他自己在为这件事奔跑，家里的其他人也特别的关心。现在高中生毕业后下乡是大趋势，很少有人能够避免。按照政策，岳文华高中毕业之后当然也要下乡。上山下乡政策已经执行了好几年，城里的各家各户都已经习惯，家里没人想着要抵触这项政策，就连岳文华自己都没想着能留在城里工作，他现在最大的愿望是能在近郊插队，不要离家太远。如果岳文轩想提前给弟弟找个工作，原本是有这个能力的，但他考虑到文华的性格，并没打算插手这件事。文华的性格有点偏懒散，上进心不够强，如果能下乡插队磨练几年，这对他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考虑到这一点，岳文轩也就不打算干涉了。让文华在乡下磨练个两三年，如果性格能有所改变的话，他随时都能把他重新调回城里工作，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如果文华想去原籍插队的话，他自己就能办到，但想在近郊插队，那就有一定难度了。最终还是岳文轩出面，这才让他顺利达成了愿望。文华插队的村子离家不算远，还不到三十里地，只要有辆自行车，随时都能回家探望。确定好下乡的日期之后，全家人对这个结果都很满意，特意选了个日子庆祝。原本郭彩云想在家里自己做一桌，他被岳文轩给否决了，他提议去下馆子。去饭店吃，未必能有家里吃的痛快，但在饭店聚餐更有仪式感也更有欢乐的气氛，除了一向精打细算的郭彩云和岳锦江表示反对之外，家里的其他人都很支持这个决定。少数服从多数，趁着这个星期天休息，大家都有时间，岳文轩领着全家人来到了饭店。家里的条件越来越好，跟着大儿子一起生活了这两年，老两口也逐渐适应，如今已经很少在唠叨岳文轩花钱大手大脚。在包间里坐下之后，岳文轩首先拿起菜单来看了看，说道：“文华马上就要下乡了，今天算是正式给他送行，这么重要的日子，不能让他说我这个当大哥的小气，怎么也得点几个硬菜。以前文华从来都没吃过葱烧海参和秘制驼峰，正好菜单上有这两道菜，干脆就都点了，让文华尝一尝。”“还是大哥懂我，谢谢大哥。”岳文华还年轻，正是看中吃的时候，当然不会反对。不但岳文华没吃过这两道菜，老两口一样没吃过，岳文轩名义上是给文华点的，实际上是考虑的是两位老人。这两年的气氛还是有点紧张，经常下饭店会被看作铺张浪费，不够艰苦朴素，没有特别的理由，岳文轩也很少提议一家人下饭店吃饭。等过上两年气氛有所好转，他再有这样的提议，家里人应该就不会反对了。借着给文华送行的名义，岳文轩点了几个平常很少会吃的单价比较高的菜品，全家人都吃得很开心。看到爸妈高兴，吃完饭，岳文华趁机说道：“我插队的村子离家里不是很远，据说还不到三十里地，离家这么近，我肯定得经常回来看一看，不然的话，肯定会被街坊邻居骂我不孝顺。”还没等他继续往下说，岳锦江就开口骂道：“我是你老子，对你还不了解？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说的倒是好听，我看你这是打着孝顺的名义，想要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告诉你，没门儿！”岳文华讪讪道：“怎么就不可告人的目的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就被你骂上了。”岳锦江瞪向小儿子，“你不就是想买自行车吗？我没猜错吧？”岳文华确实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但他现在当然不敢这么说，“我可没这么想，我就是想说以后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你们千万别太想我。”“既然你这么说，那不管你是不是这么想的，你都不许再提买自行车的事。”看到老爸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岳文华很是沮丧，嘴上嘟囔道：“不买就不买，反正没有自行车，我就没办法经常回来看你们，我要是一年半载的不回家一趟，你们可别想我。”“你个兔崽子，你要是有骨气，就别把心里的实话说出来。”岳锦江骂道。“爸，你先别着急骂他，有一个好消息我还没告诉你们呢。”岳文轩插话道。难得有大哥给自己解围，岳文华也赶紧转移话题，“大哥，有什么好消息？你赶紧说。”“我们译文室，这个月分下来一张自行车票和一张缝纫机票，我运气好抓到了自行车票。”说到这里，岳文轩从兜里把自行车票掏了出来，放到了桌面上，“既然抓到了自行车票，那肯定不能浪费，正好咱们商量一下这辆自行车买来之后该怎么分配。”这张票当然不是岳文轩手气好抓到的，他们译文室没有这么豪横。小弟下乡的村子离家里不远，他本来就打算给他买一辆自行车，这样文华就能经常回来看一看。就算岳文华不提这个要求，他也会主动给他配一辆自行车。可现在文华的提议被老爸否决，他当然不能撅了老爸的面子，只能迂回一下，另外找个理由。顾冰雪和岳文轩是夫妻，尽管此前没有特意商量过这件事儿，仍然配合的很默契，她开口说道：“咱爸那辆自行车看上去有点旧了，还是给咱爸换一辆吧。”“我那辆自行车一直保养的很好，哪里旧了？不用给我换。”岳锦江果断否决。“那总不能把这张票交易出去吧，会不会有点可惜了？”岳红缨也说道。郭彩云第一个不同意，“自行车票多难得，别人争破头都争不到，咱哪能交换出去，那也太败家子了。”“文华现在已经毕业，年龄也不小了，再有个三两年差不多也该结婚了，到那个时候怎么也得添一辆自行车，要不先把这辆车买下来，留着给他结婚用？”岳文轩给出新的提议。“那就先买下来再说吧。”买肯定是要买的，但岳锦江决定一定要把这辆自行车看好，不能随便让小儿子骑。岳文华在旁边嘿嘿直乐，什么都没说。只要这辆自行车买回家，那他就有办法弄到手里，但他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惹老爸不开心。事实也是如此，这辆新自行车买回来之后，岳锦江先是锁了几天，但终归还是让小儿子哄的眉开眼笑，把钥匙交给了他。有了这辆新自行车，下乡之后，岳文华每个月总能回来一两次。每次走的时候都要从家里带点儿吃的用的，虽然农活很累，但他至少不缺吃也不缺营养，比起同一宿舍的绝大部分人来已经很幸福了。幸福都是比较出来的，和同宿舍的其他知青相比，他的小日子太美了，尽管农活苦一点累一点，但他还是坚持了下来。就这么适应了一两个月，也就慢慢习惯了。十月份的时候，顾冰雪顺利产下了儿子，一家人都很高兴。对于岳文轩来说，生儿生女都一样，他都喜欢。但除了他之外，家里的其他人都盼望着顾冰雪能生下一个儿子。虽然岳文轩已经有了儿子景航，但景航毕竟姓顾不姓岳，正因为这个原因，老两口反而更盼望着这一胎能是个男孩。一天没有姓岳的孙子，他们的心里总有一个疙瘩。这个年代的儿媳妇都盼望着第一胎能生个儿子，因为这是公婆的愿望，如果能让公婆抱上孙子，生活中肯定能少很多麻烦，对于顾冰雪来说也是如此，她也是这么想的。她第一胎就生下一个儿子，也算是满足了所有人的心愿，自然全家人都很开心。这些年，岳文轩一直保持着和大河村知青们的联系，有了儿子之后，他也把这个好消息在信里告诉了左向群等人。让他没想到的是：信件寄出半月后，左向群和董雨蒙竟然突然来了天京。岳文轩下午到了家，两个人已经陪着顾冰雪说了一会儿话。间隔两年时间再次见到二人，左向群和董雨蒙的变化都很大。只有二十四五岁的左向群，看上去却像是三十岁的人，皮肤粗糙黝黑，和乡下长大的小伙子已经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