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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乃荣那一伙人出钱非常的利索,当天下午就又重新开了一个董事会,这一次王言出席了,好几个账房还有银行的高层列席,现场重新计算了股份。王言作为董事长,亲自见证了一下这一次的增资,除此外,他没有做其他的任何事,放其他的什么屁话。因为这个时候没有必要,在冰冷的手枪顶在杜镛脑袋上的时候,这场不败的斗争就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胜利者,对于失败者装逼,不符合他的身份,当然也不符合他的行事准则。他在等,等杜镛跟冯乃荣这帮人到底有什么后手,但是很可惜,在董事会上冯乃荣等人并没有发难,大家一团和气的确定了进一步的发展路线,并约定维持当前局面,团结一心,一致对外,不给投靠日本人的那些青帮支系可趁之机,一起开开心心、安安稳稳的发财。而在此次会议过后的一段时间中,王言也没有等到他们的后招,这说明这招憋的够大。不过他也没有在乎,还是那句话,没有人愿意杀他,更没有人想把他逼到投靠日本人,只要保证了这两点,怎么都无所谓。他之前跟汪曼春表示了愤怒,想来也是传递给了南田洋子,而南田洋子知道了,其他领事馆与军方的人也就清楚了,动作收敛了许多,没再继续逼迫。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中,他又回复了往日的生活。除隔三岔五的跟上级汇报联络,说一些见闻的情况辅以主观分析,为的还是使其明白自己的处境,以及对当前局势有一个把握。在当今的上海滩,他的位置可以说是最高的了。只不过是因为没有投靠日本人,无法获取最新的、最机密的情报。但是他近来也在有意的跟日本人勾结,没事儿也去参加一下日本人的酒会。那都是日本军政高官,偶尔无意中的一句话,就是关键情报,还是有些作用的。更何况他倒卖物资的生意是重中之重,他一个人干的,比赤化的红色资本家以及红党自己的公司,都要好,弄的东西也更关键。基于此两点,他已经收到了指示,非必要情况,无需他亲自出动执行制裁行动。有相关情报可以自行告知上海地下党组织,若上海地下党需要他出动,需要上报裁请定夺,视情况而定。当然也是他的战绩过于彪悍,他没实际到此界的战绩不说,就是之前劫狱的时候,他借助夜色以及地形的优势,一人一枪,力阻五百日军半小时,并击杀多半的指挥官,这是极其夸张的。毕竟在正面战场,五百日军都能跟两三千国军较量,并且还给国军造成极大伤亡。如此对比一下,也就凸显出了王言单兵作战能力之高绝,轻易不适合动用。因为毕竟他也是冒着没命的风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背运就交代了,自然要用到刀刃上。至于女人方面,因为他现在只顾自己快活,不体恤照顾女人的关系,导致汪曼春跟于曼丽两人过夜一次总要休息个两三天,所以倒是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除了这俩娘们儿,他还是保持着去舞厅、赌场等找女人的良好习惯,仍旧按照之前干一天休一天的节奏。某种程度上,不要脸的说,他这也是行功德。现在的舞女虽然看着光鲜亮丽,但是活的同样十分艰难。而且人们的变态,那是自古有之的。舞女又没什么很高的地位,面对那些能够出来混的人,地位是极其弱势的,只能予取予求。真说起来,跟于曼丽在妓院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就好像于曼丽身上的烫伤以及其他的鞭痕一样,那都是碰到变态了。不过是多了些选择的机会罢了,也更有可能成为某一个大人物的姨太太,摆脱现在的困境。王言虽然不往家里领姑娘,但是出手真的大方,床事还相当够用,陪他睡一宿,虽然无法奢侈的潇洒一个月,但寻常很好的生活肯定是够的。所以在这方面,他可真是活菩萨。与此同时,日特对于曼丽的调查也基本完成。于曼丽来了上海那么长时间,才去接近王言,在此之前就是为了身份安全在行动。王天风的安排很周全,湖南那边的学校、想要欺负于曼丽的流氓,左近的邻居,上海这边的远房叔叔,住在哪里,平日去干什么,跟什么人接触,到底是走了什么门路进了天主教堂的小学做国文老师,还有其他的种种细节,王天风安排的明明白白,日特也是查的清清楚楚。于曼丽暂时还是安全的,排除了嫌疑,剩下的就要看以后是不是跟某些事扯上了关系,被抓住了尾巴,那就跑不了了,不过对她的监控算是撤了。不管怎么说,于曼丽都爬上了王言的床,并且还唯二的建立了长期伙伴关系,这点儿面子还是要给王言的。除了这些事,王言就是偶尔的去捕房报个到,跟那些法国人联络一下感情,把握一下辖区内的情况,多数时候是继续当他上海滩的大笑话,流氓头子搞科学,仍旧跟着大同大学的师生,以及后续不断补充进来的工人一起,稳步推进着方便面跟饮料的研究。这个研究难度并不大,就是把面条炸出来,压缩那些蔬菜,调制配料包,再研究出一个塑料袋包装,延长保质期。至于饮料就更简单了,易拉罐不好搞,那就弄玻璃瓶,这玩意儿还能回收重新熔炼,重新制瓶。主要的难度在于,研究制造生产设备。虽然人力不值钱,但是面条、饮料同样不值钱,还是要尽可能的完善流水生产流程,尽量的少用人工操作。毕竟流水线一开,源源不断的生产,比起人工来也更快。当然即便如此,以现有的技术,对于人工的依赖也还是要的,同样需要不少的工人,这都是应有之意。任何时候,能够为人民群众提供就业岗位,不让他们纠集闹事,都是大功一件。八十多年后是这样,过往的几百上千年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不论是日本人,还是英法美的洋人,他们要的都是掌控区内的稳定,在此基础上,尽可能的收割。一旦爆发大规模的工人失业,在有心人的带领下,闹起事儿来也是不小的麻烦。永远不可能靠杀戮,去解决一切问题,杀戮只能逞一时之威,而积累出的怒气,待到下一次爆发,就会更加的严重。所以这个时代,提供海量的就业岗位,同样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护身符。而延安那边有关青霉素的研究,也进展的非常顺利,大批量土法培育的青霉素已经先后在老鼠、受伤的战士身上进行了实验,不过因为纯度的问题,效果并没有那么强大,但持续用药还是展露出了不错效果的。这确定了青霉素的效用,使得延安的专家学者有了信心,继而在提纯、批量生产上投入了几乎所有的力量进行研究。目前进展良好,已经有了实验药品生产出来,正在进一步进行药效的实验。这些消息都是美男子告诉王言的,让他清楚到底进展的怎么样。毕竟真的大批量生产出来,还是要他来进行售卖的。这是帮助他维持跟红党交好的人设,红党投桃报李,给他一个来钱的买卖也是正常。另外一点也是他的渠道更强力一些,不管是卖给日本人,还是卖给外国人,都很方面。如同前线战士拼死拼活,后方日货横行的场面一样。红党真的研究出了青霉素,自己的战士也是一定无法全都用上的。只能一点点的发展,多的货肯定是拿出来卖,换取资源,缓解苏区压力。而日本人就在中国横行着,不可能不卖给他们。只能说少卖一些,卖的再狠贵一些。前线的战况仍旧不理想,武汉已经开始惨烈战斗,每天都在失地,广播中每天都在播报战争态势。这个时候的战地记者是很勐的,绝对的第一手消息。不过日本人伪政府的广播中,都是讲大日本帝国的武士有多勐,国军有多不堪一击,红党游击队基本提都不提,接着就是谈他们的东亚共荣,让中国人识时务,不要闹事儿。而国民政府的电台,相对来说就好了不少。他们通报着取得的战果,以及听着就惨烈的伤亡数字,而后就是呼吁全国人民团结起来,康慨激昂的演说着誓死不当亡国奴的决心,号召人们加入到抗日救国的队伍中去。王言清楚战争的所有发展,但他无能改变什么,所以如果不是因为他仍旧跟上海地下党约定了中午时候的紧急联络手段,他甚至都不会听广播。这是一种逃避,也应该逃避,省的糟心。时间来到了八月份,今天是阴天的上海滩,昨日午夜便是冷风渐起,黑云压城,暴雨突然而至。幸运的是,在早上的时候,暴雨转了小雨,呱嗒了一整天都没停下。秋已经立了,下雨带给人的不再是清凉,而是已经有了一层寒意,家里湿冷,外面被风卷小雨拍的更寒。穿多了热,穿少了冷,很是让人不耐。当然这是一般有多余的衣服可以有删减的余地,有房子住,可以遮风挡雨,对于站在街边,穿着用绳子绑着的破布鞋,漏洞的破布衣,乌黑的脸蛋脖子,自己互相用剪子胡乱剪的狗啃的发型,撑着漏了洞的破纸伞,在只能遮住一半雨水的檐下,躲避风雨的小乞丐们来说,秋天来了,冬天还会远么?又到了看谁命硬的时候,过去了,又是一年。长了一岁,身体力气都能好一些,以后就好活了。过不去,爹娘都记不住了,早点儿下去看看也好,跟他们诉说一下艰难,有不曾感受过的寻些温暖安慰,活的好累啊……小乞丐们哆嗦着身体,看着对面窗户边那满满的一桌子饭菜,嘻嘻哈哈的交流着对于那些佳肴的评价。孩子么,意见不同,便争论,论不明白,便声音愈高,热闹的不行。正是在这些小乞丐的争论中,一个黄包车夫穿着雨衣,顶着满脸的雨水,稳稳的将车停在了这家饭店的门口。座位上坐着的旗袍丝袜女人,伸出手递了钱,而后踩着小高跟下了车,带着香风跑进了饭店。“今天王探长不去舞厅了!”一个小乞丐单脚踩着地,另一只脚回弯着膝盖撑着墙,抱着肩膀,说的很是肯定,一脸我很机智的样子。此言一出,旁边立马有一个伙伴出声:“屁话,谁不知道,那个女人是王探长的姘头?她都找过来了,那肯定是回王公馆啊,用你说?”“听说她还是个小学老师呢,教国文的。”“国文是什么啊?”“就是你说的中国话,还有咱们卖报纸的时候,上面那些看不懂的文章,她教的就是那个。”“你懂的真多。”此时一个小乞丐嘴角扬起,嘴上却装作不在意的说这些别人都知道,但露出的小脏牙,怎么都掩不住。上海滩又多了一个幸福的孩子,至少这一刻是如此……王言当然注意到了对面的孩子,他甚至已经读唇知道了那些孩子们在说些什么,那是无知、纯粹又高级的快乐。无知是因为这些小东西虽然练就了一些生活技能,比如察言观色之类,但还不晓得更多世事。纯粹,是因为他们真的只是单纯的,漫无目的的在讨论一些没什么大意义的事儿。高级,是因为这快乐他再也没有机会去感受到。甚至他现在的笑呵呵,也只是在笑话小孩子的单纯心思而已。齐四也看着窗外,不过他没有笑呵呵,因为他曾经也是那样站在窗外等过王言的剩饭剩菜,他知道秋冬将至,疾病多发,知道有些人再也见不到了。他想帮助做一些什么,但是他不能。至今为止,他也只是找了一个属于永华实业的仓库,给那一伙人栖身,偶尔的再去送些钱。跟了王言这么久,很多事也都没有瞒过他,他也真切的感受到了日本人的丧心病狂。很清楚当初王言并没有骗他,日本人真的会拿那些小乞丐的命威胁他,若他不从,这些小乞丐死的一定非常凄惨,他还没有办法报仇。因为日本人已经偷偷的接触过他了……敏锐的听到高跟鞋的脚步声,齐四的耳朵动了动,回过神来,非常自觉的端着自己的碗快起身到旁边的一桌,而后又回来端了几盘菜过去自己吃饭,还不忘对着款款而来的于曼丽点点头。相比起汪曼春,他还是更喜欢这个于曼丽一些。待她坐好摆弄着紧跟过来的服务生送上来的碗快,王言问道:“不是前天才见过么,怎么隔一天就自己找过来了?”“怎么,没事儿还不能来?想你了还不行?”于曼丽好像是有些不高兴的样子,有些娇憨。她今年也才二十岁,正经年轻着呢,还是装出了属于年轻女人的小性子。她就不信凭这点,还斗不过汪曼春那个二十七的骚女人。她来上海的日子过的是极舒服的,除了要上课、改作业之外,其余的时候都是在外面交朋友,凭着她本身出身风流场练就的本事,以及确实是有些文化,很快的跟其他的一些学社、学校等地的女人交了朋友。而且还有王言给的那么多钱,美刀的购买力是极强的,她在上海滩感受到了以往不曾想见的美好。而她要付出的却很少,只是偶尔的见一见王天风,剩下的就是陪王言折腾折腾,这个过程中她还是享受的,真来对了……王言挑了挑眉:“我劝你有事儿说事儿,别吊胃口。”于曼丽翻了个白眼,她已经混熟了,自觉把握到了王言的尺度,她撇了撇嘴,吃了口菜,说道:“你要有麻烦了。”“说说看。”眼看着王言仍旧是以前那般漫不经心的样子,于曼丽的身体向前倾,双手撑着桌沿,尽可能的靠近他,压低着声音:“军统主任秘书,毛齐五秘密前来,他要见你。”认真的观察着王言的表情,她皱眉问道:“你怎么没反应?不意外吗?不想知道他来找你干什么吗?”“每遇大事有静气,这是一个上位者最基本的素养,也是你这个潜伏在敌后的特工必须具备的。你要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控制好眼神,不要听到什么震惊的消息,就表现出震惊的样子来,这样才能活的久。”王言摇头一笑:“毛齐五秘密潜入上海,并且还要见我,我不必好奇他见我干什么,因为到时候自会分晓。而且他想见我的目的,其实并不难猜测,我跟他在生意上有往来,很大数目的往来,也算是朋友。按理说,他来上海是一定要先跟我沟通一下的,因为有生意牵扯,也因为我靠的住。但是他没有提前告知,而是直接潜入上海,并且走了你的渠道约我见面。那就说明他有些为难,但又不得不做,他要直接把事儿逼到我的脸上,让我直接做选择,给答桉。我近期唯一的麻烦,除了日本人的事儿就是杜镛。所以一定是杜镛跟戴雨农说了一些什么,并且说动了他,所以才派毛齐五亲自过来,既是视察一下上海情报站的工作情况,也是要跟我秘密的沟通。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我说的不差。”于曼丽瞪大了眼睛,她真正的感受到了有脑子的恐怖:“你说的跟王天风分析的一样,他也认为是这样。你是怎么知道的?”“万事万物都是有关系的,只要你掌握足够多的信息,对自己、对他人有清晰的认知,那么对于一些事情是可以预料的。我之前就想到了杜镛会把你们国民党扯进来,只不过是因为他树大根深,门徒故旧太多,不清楚到底把什么部门的人扯进来罢了。”王言喝了一口酒,吃着菜笑道:“说句实在话,在上海滩这一亩三分地,我王某人可比他毛齐五的目标大多了,秘密见面不可能,因为我没有秘密。公开见面,日本人可是有他的照片,他要是被发现,那就是你们上海情报站的灾难了。他要是死了还好,要是被捕,你们全都活不了。就是毛齐五交代的晚,你们跑出了上海也一样,戴雨农一定会对你们执行家法的。王天风能干,他死不了,你就两说了。”“我就是下边干活的,再说这不是还有你呢么,我在你身边,怎么也找不到我的头上。”于曼丽毫不在意,她转而说起了跟毛齐五的见面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