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还贷

　　对于芙兰卡的感慨，卢米安和简娜也深有体会。他们现实里遭遇过“妖精”，也就是“画家”途径更高序列的非凡者，但都没想到仅仅只是通过信息网络发来的一张照片，也会具备令人害怕的神异。“嗯。”简娜点了下头，“我们得多想想不同途径的非凡者在梦境都市能做到哪些现实办不到的事情，提前做好预案。”虽然梦境都市将所有非凡能力都压制到了序列7层次，但它本身的特点和社会运转的细节，又带来了一些超越原本想象的可能。当然，卢米安等人之前已经初步讨论过“魔女”和“猎人”途径哪些非凡能力可以和梦境都市产生奇妙反应，只是还没有深入推敲其他途径可能因此而出现的变化。他们目前的结论是：作为代表灾祸的“猎人”和“魔女”途径，对梦境都市正向的利用有“依靠到处都存在镜面物品的环境，随时随地布置镜像迷宫，施展不同的镜子魔法”、“借助屏幕这个媒介，进入以前无法触及或者从未出现过的监控世界等异度空间”。而不正向的利用更多，用芙兰卡的话语来说就是，那都是违反刑法的行为，而且属于必须从重从严判决的那种，比如“靠网络魅惑他人，传播欢愉”、“用引爆天然气的方式加大‘纵火家’的破坏力”、“借助楼宇林立、人口密集的环境更好更快速地传播疾病”，等等，等等。其他更细节更日常的利用不胜枚举。就此事讨论了一阵，卢米安对简娜道：“之后一段时间，芙兰卡住在这里，她可以白天观察罗珊，以同事的身份接触。”“入职因蒂斯集团了？”简娜早有预料，望向芙兰卡，欣喜问道。芙兰卡故作平淡地笑道：“当然。”她把自己怎么准备方案，在看到黄大小姐也参与面试时又怎么更改计划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你们大概什么时候正式上班？”简娜关心问道。芙兰卡略显得意地说道：“给了我三天的时间处理杂事，卢米安明天就得去报到。”“正义”女士给芙兰卡的身份是已经工作3年的25岁白领，毕业就更换赛道，没再从事原本专业的那种。芙兰卡之前还担心简历上的工作经历会有问题，是虚构出来的，后来她假装某公司背景调查人员打去电话，竟然真的问出了有罗芙这个人，得到了和她本人相当贴近的评价。这让她怀疑那家公司可能与“正义”女士等大阿卡那牌的梦境身份有暗藏的关系，或是“正义”女士在未被踢出去前，利用自身编织梦境的能力预埋了一些可供利用的身份，等拿到五枚幸运金币的人确定后，再通过某种方法较为艰难和费时地更改了姓名、形象等信息。“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简娜问这个问题其实是想问自己有什么能帮忙的吗。芙兰卡的表情一下垮掉：“得买套裙，买丝袜，买高跟鞋……”她喝下“女巫”魔药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最多也就是穿过裙裤，从未真正地试过裙子，更别提另外的那些。“着装要求。”卢米安帮忙解释了一句。简娜能理解芙兰卡的别扭，眼眸微动道：“你忘记‘扮演法’了吗，忘记之前做的那些扮演了吗？“这同样也是一种扮演，只不过为的不是消化魔药，而是接近‘愚者’先生的梦境形象，并暗中对付他周围潜藏的那些天尊手下、邪神信徒，挫败他们的图谋。“记住，你只是在扮演。”芙兰卡本身其实已经做出了决定，现在主要是给自己找更多的理由，所以轻松就被简娜“教唆”成功，表情缓和了下来。简娜看着她的脸庞，露出些许笑容道：“这样，你穿什么样的衣服，我也穿什么样的衣服，大家都一样，就不存在尴尬和羞耻的问题了。”芙兰卡眼睛一亮：“好啊！”既然都决定忍耐太女性化的服装了，那有点额外的养眼福利也不错。卢米安没有插话，任由芙兰卡和简娜交流，怕自己掺和进去后也要承诺做类似的事情。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对两位“魔女”道：“虽然我们没有和罗珊的素描自画像面对面对抗，但能删掉那种照片本身就显得可疑，罗珊要是察觉到照片没了，大概率会再做一些试探，甚至采取更激进的行为，你们得小心提防。”“嗯嗯，我刚才就想到了。”芙兰卡和简娜几乎异口同声地回应。卢米安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这里。等他离去，芙兰卡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放松地对简娜笑道：“我们明天就去买衣服，我们有钱了，彩票奖金兑出来了！”简娜闻言，明显地舒了口气。她斟酌着提出了建议：“要不要先把那些小额贷款提前还掉？”她在植物园区、老实人市场区见过很多借高利贷的人最终走向毁灭，并且还带着自己的家庭带着最重视的亲人，所以，进入梦境都市后，她对借小额贷款这件事情始终战战兢兢。“我还想攒钱去星梦杂货店租那些好东西呢……”芙兰卡犹豫了两秒道，“好吧，先还贷款，这应该还能提升额度，之后到了关键节点，需要梭哈的时候，也许能派上用场。”她穿越前也看过不少借小额贷款借到人生被毁掉的案例。而她现在还是经验相当丰富的非凡者，知道可以花金钱租魔镜阿罗德斯后，就明白在梦境都市里，金钱应该也是一种象征，代表着宝贵的资源，后续兑奖过程中发生的“攻防战”更是让她初步确认了这个推测。从这个角度看，一直欠着小额贷款确实是充满风险的行为，短时间内应急可以，长时间拖着不还，甚至靠它们维持生活，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简娜也坐到了沙发上，督促着芙兰卡当场还掉了网贷，并给队友们分别转了一笔钱，用于还贷。“只剩十二万多了……”芙兰卡叹了口气。简娜岔开了话题，两人闲聊起这段时间各自的经历，分享起日常生活中的感受。到了最后，简娜忍不住又说道：“之后究竟怎么做才能唤醒‘愚者’先生？”这个问题，他们平时讨论过很多次了，但依旧没有初步的思路，只能先观察和接触，然后再寻找线索和灵感。芙兰卡摇起了脑袋，“哎”了一声：“不知道，目前能试的办法大牌们都试过了，什么当面提醒超凡力量的存在，什么拍电影把化身的经历完整放出来，希望能刺激记忆的复苏，都试过了，都没有作用，而且很快就导致自身被踢出梦境……”她之前不知道，现在已经明白，拍的那部电影是《大海盗3》。“大牌们好像没试过直接把真相告诉周明瑞……”简娜回忆着说道。“那有没有作用还不确定，但会迅速被踢出梦境是肯定的。”芙兰卡自嘲般笑了笑，“不过，在进入梦境的次数还宽裕的情况下，确实可以隔离一个人，让他去试一试。”到了深夜，两位“魔女”洗漱上床，分别占据了一个枕头。她们已讨论过接下来怎么应对罗珊可能进行的试探，此时没有多说，对看了一眼后，默契地拉上各自的被子，于空调带来的凉爽里闭上了眼睛。——制冰取冷的方式太容易被可能的窥探者看出她们具备非凡能力。简娜又一次星灵体出游，看见了到处转悠的大量灵体、模糊虚幻的一栋栋楼房和凝固的风暴、半透明的屏障。她没立刻去确认罗珊的情况，而是保持着眼睛无神、目光茫然的状态，循着灵性的牵引自然地漂浮着、行走着、来回着。这个过程中，她看见了芙兰卡，芙兰卡也保持着类似的状态。终于，简娜的身体转向了紧邻深邃黑暗的那片半透明屏障。那里空无一人。罗珊没在那里对抗试图入侵的怪物！简娜心中一凛，但还是维持着先前的状态，继续着星灵体的游荡。又过了一阵，她的视线自然上移，看见了罗珊。罗珊穿着浅黄色的裙裤，漂浮在高处，目光幽深地静静看着她和芙兰卡，也不知看了多久。简娜的精神瞬间紧绷，凭借着演技，没表现出什么异常，芙兰卡也同样自然。凝视了许久，罗珊飞向了有奇异生物企图入侵的那面，隔着半透明的屏障，阻止起敌人的进攻，一次次将它们打退。芙兰卡和简娜没有放松，如同充当背景板的那些龙套角色，尽职尽责地重复着简单的动作和不规律的行为。突然，两人同时有了危险预感，瞬间从睡眠状态醒了过来。她们嗅到了腥臭恶心的味道，看见贴着天花板的夜色里有一双棕黄色的眼眸在注视自己两人。黑暗中，一对覆盖满褐色羽毛，宛若巨型猫头鹰所属的翅膀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