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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熙简单解释了城内情况后,张合方才察觉形势凶险,在如今这个敏感的时候,好像确实是自己亲自向袁尚报信来的稳妥!不然要是随便派出个信使的话,袁尚怕不是要怀疑张合被扣住了,按照袁尚对袁熙的防备程度,只怕会觉得是袁熙早就设下陷阱,等着袁尚自投罗网。但这样的,自己带来的两千兵马张合只犹豫了一下,便做出了决定,袁熙要真的想和袁尚作对,根本不需要和自己费这么多唇舌,直接让人把自己拿下就是了。他对袁熙抱拳道:“末将现在就就赶回去报信,麾下兵马,还请使君代为照管。”说完他翻身上马,带着几十亲卫出城,往黑山方向去了。袁熙见张合办事干脆利落,不由暗自称赞,不顾袁尚这种分为前中后军的做法,明显是对自己有所皆备,接下来要是让其放下戒心合作,也只能看张合如何解释了。袁熙有些烦躁,邺城的情况实在太过复杂,短时间根本理不清关系,但他明白此时千万不能焦急,只要自己抓准袁绍和袁尚这两个关键点,邺城的大方向就不会走偏。这个时候,以对付曹军这个大前提,绝对不能硬来,否则只会让局面恶化。袁熙也不是没动过心思,即采用非常手段得到邺城,但局面若如此发展下去,最终必然会是袁尚袁谭联手对付袁熙,这样不仅会导致袁氏三子提前内斗,更会在对付曹军上功败垂成。他心中暗骂,这形势真让人憋屈,远远不如自己单干时来的舒心!张合走后次日,袁熙正在府里处理公文,孙礼便急匆匆跑了进来,说袁绍病情恶化,陷入昏迷了。袁熙连忙赶往袁绍府邸,进去的时候发现奴婢们端着水盆等物匆忙进出,许攸等人则是站在庭院里面等着。袁熙也顾不上搭理众人,飞身走入,却见华佗正在给袁绍施针,他眼见袁绍双目紧闭,脸色青紫,喉咙里面似乎有格格的响动,知道情势凶险,也不敢打扰,只能静静在一旁等着。华佗足足抢救了小半个时辰,最后缓缓将几十根银针拔出,此时袁绍苍白的脸色显出一丝红润,急促的气息也悠长舒缓了些。袁熙见状心中一轻,对华佗悄声道:“先生,情况如何?”华佗却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怕是寿数到了,没有几天清醒时日了。”“我让人熬些药,要是能喝下去一些,说不定还能拖延几天,要是一点都下不去,怕就是这几天了。”袁熙心情沉重,袁绍要是这个时候去世,单凭袁熙自己,是无法压服袁家和邺城恶,难道真要起祸乱不成?没想到接下来的两天,袁绍昏昏沉沉间,不知道是处于求生的意志,还是其他原因,竟是勉强喝下了些米汤药汁,撑了下来。虽然其明眼可见的消瘦下来,但好歹是从鬼门关打了个转又回来了,至于什么时候病情再度恶化,连华佗都无法确定。而在第三天,袁尚终于是带着张合逄纪等人及时赶了回来,他连夜赶路,疲惫不堪,模样已经是极为萎靡,看着大开的邺城城门,却犹豫起来。有这种心理很是正常,谁知道进城之后,袁熙会不会对他动手?张合见状,对袁尚道:“公子,事不宜迟,合愿为前驱。”逄纪出声道:“不妥,焉知对方会不会将我们全部引诱进去?”“还是我代替公子入城比较好,万一城中有变,两位将军也好帮助公子平乱。”逄纪心中其实对张合撇下二千先锋兵马回来报信,是有些不满的,就不怕对方把兵士贪了?而且想到传闻中张合和袁熙有私交,逄纪心里更是防备。几人正说话间,几骑纵马来到城外,袁尚定睛一看,其中领头的正是袁熙。袁熙缓缓开口道:“城内很多事都在等着显甫,如今在城外逗留,不怕耽误事情吗?”“还是显甫在害怕什么?”袁尚见袁熙孤身出城,又出言相激,也是心头火气,冷哼道:“不用你说,谁怕谁!”他把马鞭一打,纵马往城里突入,逄纪等人还没来得及开口,袁尚便已经入城,只得赶紧催马跟上。袁尚为了和袁熙斗气,头脑一热进了城,等反应过来,其实心里还是极为害怕的,生怕一声鼓响,自己被射成刺猬。还好担忧的事情没有发生,袁尚一路回了袁绍府邸,也来不及见刘氏,直奔袁绍卧房,等看到袁绍昏迷不醒的样子,登时嚎哭起来。袁绍被声音所扰,缓缓睁开眼睛,等看清是袁尚回来,登时面露喜色,艰难抬起手来,袁尚连忙上前扶住,就见袁绍艰难地张开嘴唇,说了几句话模糊不清的话。袁尚没有听明白,就见袁绍双眼一闭,又昏了过去。他连忙大声呼喝,此时赶来的袁熙见了,赶紧叫一旁的华佗过来诊治,袁尚却是抬起头来,伸手拦住,说道:“我去叫我的医士过来。”袁熙心头火起,上前揪着袁尚的衣襟把他拖开,“什么时候了,你脑子坏了?”见华佗上前施针,袁尚犹自不服,出声道:“谁知道你带来的医士是不是庸医,说不定就是他把阿父治疗坏的!”下一刻,袁熙的拳头狠狠砸在袁尚脸上,将他打得翻了个筋斗,重重摔在地上。随后赶来的张合文丑在外面看了,倒吸一口凉气,文丑就要上前阻止,却看到袁熙几个将领已经挡在前面。文丑叫道:“伱们要做什么!”张合不来的时候,随口几句寒暄话,便已经知道这几个将领乃是袁熙手下大将太史慈高顺等人,文丑未必能讨得了好去,当下上来打圆场,对文丑悄声道:“咱们外姓不好掺和袁氏家事。”文丑听了,只得闷闷站着,袁尚捂着脸勉强爬起,嘶吼道:“你敢打我!”“你是不是觉得阿父病重,压不住你了!”“我早知道你有野心,你.”袁熙一脸冰冷,他揪住袁尚衣领就往隔壁厢房里面拖,心道这就是袁绍找的继承人,这个时候缠夹不清,想要葬送袁氏不成?袁尚只觉袁熙力气大的异乎寻常,自己像死狗一样被拖在地上,根本无力反抗,想到对方凶名,顿时惊慌失措起来,嘴里叫嚷道:“干什么,你想当众行凶?”袁熙将他拖到屋子里面,顺手拉上房门,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扔在袁尚怀里,“这是什么?”袁尚下意识捡了起来,仔细辨认后,有些心虚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袁熙强压怒火,将这五石散的害处说了,他冷冷道:“阿父身体,本不至于此,但此物腐蚀内脏,已经没有药石可解,而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袁尚听后,惊慌失措道:“不,这不可能!”“你骗我,那庸医说的,做不得准!”袁熙一脚将其踢倒在地,“庸医?那是华佗华元化,天下有数的名医!”“他说出的症状,是得到阿父的认可的!”“你是不是为了袁氏家主的位置,故意给阿父下药?”袁尚已经相信了五六分,连忙叫道:“怎么可能!”“我也在吃,发觉有效才献给阿父,要是知道这东西是这样,怎么敢给阿父!”袁熙心道若真是这样,说明调配这五石散的人谋算深沉,因为袁尚年富力强,内腑康健,他吃下五石散,受到的伤害远远小于袁绍,自然看不出害处。他走前一步,就这袁尚的领子道:“这东西是哪里来的?”袁尚身体一哆嗦,“是太平道的方士巫女”袁熙淡淡道:“我正等你这句话。”“我已经把最有嫌疑的几个人,关在隔厢府邸,现在我需要你和他们对口供。”“你要是想找出真相,给阿父报仇,变跟我来。”文丑见两人进了屋子,不断有吵闹声传来,正自焦躁不安,却见屋门来开,袁尚耷拉着脑袋,跟着袁熙走了出来。等两人经过,走了出去,文丑不由摸了摸脑袋,很快啊,发什甚么事了?而随后赶来的逄纪,却是全程没有动作,他身为谋士,远比文丑看得清楚,他现在生怕激怒了袁熙,导致其对袁尚不利,所以只得老实旁观。两人进了隔邻府邸,从地上通道走到地下,却见里面十几个屋子都关着人,有男有女,皆是倒在稻草堆上苟延残喘。袁尚看到这些人身上的伤痕,不禁暗暗心惊,他先前听到袁熙凶虎之名时,还颇为不服气,觉得都是吹出来的,但如今看到这些犯人遭受的对待,袁尚才对袁熙的行事有了最为直观的认知,不禁从脚底涌出一丝寒气来。也难怪袁尚不适应,此时天下阶级分明,天子往下,依次便是公卿士族,地主豪强,士农良家,工商贱业,最下一层便是奴仆。高一层级的人,是不把最下面的人当人的看的,但士族看其他低阶层的人,往往带有的是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同时还掺杂着不与其为伍的清高。视人命如草芥,但并不会对草芥过多重视。但袁熙给袁尚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他认真对待每一个人,包括朋友和敌人。袁尚不知道袁熙如何对待朋友,但如今算是领教了其如何对待敌人。如今这些被袁熙认为是敌人的,被袁熙用最为认真的手段对待,遭受了最为认真的讯问拷打。所以他们看向袁熙时,眼睛里面充满了恐惧。袁熙扭过头来,看向袁尚,“好了,你现看看,有没有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