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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万事皆有迹可循,种下什么因,就结什么果。正如时下暗潮汹涌的辽左战局,真要是追溯下去,就是大明长期在辽东地界,采取所谓绥靖政策,对立政策,导致这一区域的女真各部、蒙古各部彼此争斗,使得动乱和冲突从未停止。从短期的成效去看,这的确可以让大明安稳辽东边防,甚至从中捞取些好处,然而祸根也就此埋下。动乱意味着变数。冲突意味着失控。在这等长期不安定,时有战事发生的区域,一旦有人暗藏私心,想要趁着乱象去捞取好处,危机便悄无声息的凝聚。努尔哈赤的异军突起,就是最好明证!!轰轰轰……震耳欲聋的炮击打破寂静,宽甸堡以往安定被打破,扼守堡墙的建虏驻军,在建虏将校的呵斥下,躲避突然杀来的明军炮击,论谁都没有料想到,明军会突然杀到宽甸堡……“李成梁就是大明的罪人!!”宽甸堡城外,望着出战的各部将士,刘鸿训骑马而定,受寒风的吹袭,刘鸿训的脸被冻烂了,“如若宽甸六堡不被舍弃,那辽阳镇东线就有前出要隘,进可直逼建州三卫,退可扼守两道边墙防线,何止叫国朝现在这般被动!甚至万历四十七年那一战,完全不必那样分兵征伐建虏,国朝也不会经历那等惨败,以至辽地……”披甲挎刀的戚金,静静坐于马鞍上,那双冷目观察战场各处,这一路的奔波和辛苦,为的就是现在!“戚将军,此战不好打啊。”身旁的秦邦屏,望着城高墙厚的堡墙,眉头紧锁道:“宽甸堡城的营建,堪比一座州城了,建虏窃据宽甸六堡后,是没少在城墙上下功夫啊。”“不好打,也要打!”戚金眼神凌厉道:“在宽甸六堡中,当属该堡城最险要,扼山而建,我军倘若想奇袭赫图阿拉,就必须拿下此堡!”戚金、秦邦屏他们并不知晓,此刻辽左前线局势怎样,他们之所以这般坚定的,要率部奇袭赫图阿拉,完全是凭借一股信念,凭借朱由校这位大明天子对他们的许诺,戚家军要翻案,石柱马家要翻案,而这股信念通过戚金,通过秦邦屏,被有效的传递下去,在朝鲜与刘鸿训的碰面,得知建虏与朝鲜开始有往来,这更加坚定这种信念!“戚将军,要设法断掉宽甸堡对外联系,尤其是赫图阿拉方向!”刘鸿训此刻皱眉道:“如若我军的动向,提前叫建虏知晓,哪怕建虏真要进犯辽左,恐也会分出一支偏师,来与我军展开交战,到时……”“这点刘编修无需担心。”戚金双眼微眯道:“本将已命满桂、曹文诏二将,分率勇卫营麾下健儿,分散于宽甸堡周遭,袭杀可能影响战局的人,甚至本将还命精通建虏语的勇锐,伪装成建虏赶赴新奠、大奠两堡,假传宽甸堡遭辽民反叛,这一战,不止要攻陷宽甸堡,还要趁势伏杀来援建虏!”这……刘鸿训心下暗惊,他怎样都没有想到,戚金竟然部署这么多,胃口这么大,这期间要有任何一环有纰漏,那孤军深入的他们,恐将遭遇建虏围攻啊。“戚将军,这是否有些太冒进了?”刘鸿训皱眉道:“本官虽不懂兵事,可我军毕竟是孤军深入,宽甸堡城这般难攻,如若攻城陷入僵持,而宽甸其他诸堡伺机杀来,那我军岂不陷入被动?”“谁说我军会陷入被动?”戚金嘴角微扬道:“只要能夺下宽甸堡城,则战机就有利于我军。”“难道戚将军要强攻不成?”刘鸿训惊疑道。“不,打仗,打的不是蛮勇,而是脑子。”戚金笑道:“适才本将一直在观察,这宽甸堡墙上的建虏,满不过三百众,这就是一个牛录的兵力,就算堡内还有建虏,撑死再加一个牛录。陛下说的没错,不要被建虏的悍勇所吓到,跟我大明相比,建虏有一致命缺陷,那便是治下核心部众太少!”刘鸿训听到这里,不明所以的看了眼身旁秦邦屏,他不知戚金讲这些何意,不过直觉告诉他,事情恐不简单。“既然是这样,那我军就没必要强攻。”戚金冷冷道:“传我将令,把那批猛火油,全都给本将拉出来,去看看,砍伐树木的队伍回来没,老子要烧掉这座城!!”讲到此处,戚金眸中掠过杀机,身旁亲卫家丁忙齐声应诺。火攻?!刘鸿训也好,秦邦屏也罢,听到戚金所言,无不是脸色微变,这还是他们真没有想过的事情。时间。时间。对于孤军深入的戚秦偏师而言,时间是最为宝贵的,能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路杀奔至赫图阿拉,就看戚金有没有那股狠劲。陛下,此战戚家军定不会叫你失望。骑在马上的戚金,抬头看了看天,心里却暗暗道。战场上的形势千变万化,拘泥于小节,心底藏有顾忌,多半是要败给敌军,这点朱由校纵使没打过仗,也知晓其中精髓。对于朱由校而言,围绕辽左的系列战事,不管是辽左前线,亦或是戚秦偏师,他只会在战略层面给予些指导意见,至于具体的战术层面,则完全相信熊廷弼他们。打仗不是过家家。打仗是会死人的。当战争真正降临之际,谁都不能幸免于难,朱由校断不会叫戚金他们捆住手脚,一些战争下的误伤,那也只能心狠些,毕竟跟辽左辽南被攻破下,死掉更多的人相比,这样的误伤孰轻孰重?火攻,当漫天大火成势,血肉之躯根本抵御不了。火是无情的。火是冷酷的。在大火之下,可以吞噬的东西太多了,除了人命,还有算计,当辽东地界的战争阴霾笼罩之际,彼时相隔千里之外的京城,一场大火毫无征兆下便烧了起来,而这场火则令京城乃至朝堂的形势,瞬间变得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