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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公…你是怎样想的?”跟随天子来东暖阁的王象乾和毕自严,在听到天子的询问时,二人相视一眼,或多或少流露出诧异。英国公从通州赶回京了?那为何没去参加御前廷议?心底生出疑惑,就见张维贤已从锦凳起身,天子则坐到罗汉床上,乾清宫太监刘若愚则安排宦官搬来锦凳。“禀陛下~”张维贤眉头紧蹙,对朱由校作揖行礼道:“适才御前廷议的种种,臣都已听到,眼下的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谁的责任,而是要尽快干预,辽东急报所呈……”“辽东的事暂且不提,有建虏忌惮的熊廷弼坐镇,掀不起什么风浪。”朱由校摆手打断道:“眼下就聊保定闹饷之事,都坐下聊吧,朕觉得此事不简单,甚至藏着猫腻和阴谋!”“前有旧太仓、海运仓走水被烧,这才过了多久,保定就跟着出事了,连闹饷和哗变都没弄清楚,便轻易定性,真真是可笑。”“还有那保定巡抚胡思伸,朕虽说对其了解不多,但也绝不像有些人说的那样不堪,去,把涉及胡思伸的案牍奏疏,都给朕调来!”彼时早就跟着起身的王象乾和毕自严,无不流露出复杂神情,有些事情尽管尚未查明,但一些脉络和味道,却令他们都觉察到不寻常。英国公一脉对得起朱家!其二,保定闹饷一事,天子初定与旧太仓、海运仓走水被烧相关,要真是那样,事情就复杂了。恰恰也是这样,让朱由校坚定一个想法,围绕北直隶的军改,务必在辽左那一战结束后,从快的推动起来,明确拱卫京畿的边防体系,厘清驻防京城的职权构架,梳理拱卫京畿的卫戍力量,压缩裁撤已摆烂的军队体系,上述这些都要有效落实,不然单单控制住宫禁,很多事情上都很被动。就像毕自严这位户部尚书,坐了这位置才多久,满打满算几个月?其实对于有些事情和现象,很多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之所以不讲出来,或者干脆挑明,则有很多因素的影响。二人当即作揖道。“朕记得皇考在世时,曾多次从内帑拨银,用以清除拖欠军饷。”“臣领旨!”“保定闹饷一事,朝廷必须从快从急解决,一要安抚那些聚闹兵士,二要稳定保定的秩序,三要查明诸事真相。”刘若愚忙低首应道。“至于两位卿家,就各司其职吧。”“陛下,有勇卫营足以。”朱由校神情动容,起身朝张维贤走去,握着张维贤的手,“保定非同小可,交给谁,朕都不放心。”这些天子先前没有表露出的态度和看法,与那场御前廷议结合起来,让三人对眼前之事都有不少想法和看法。“请陛下放心,臣会办好此事。”朱由校赞许道:“那朕就着勇卫营全体,另从诸陵卫调派一批,统归卿家统辖,赴保定督办此事。”朱由校出言打断道:“朕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朝廷所拨的粮饷,大头没有落到实处?包括这次保定闹饷,也是这般才导致的?”朱由校却相信张维贤,语气铿锵道:“朕再从内帑拨笔银子,用以安抚聚闹兵士,有任何状况,可直递密奏进京,朕都会为卿家解决。”可是保定出现这等大事,他这个兵部尚书不去,恐难以说过去,但凡出现闹饷的地方,是在其他地方,而非是保定,事情都不会这样难办。也恰恰是想到这些,令王象乾的心底警觉起来。“喏。”张维贤眼神坚毅道:“定不辜负陛下信赖。”“那就依卿家所言。”而在逐步熟悉和了解户部诸事后,可谓是坐立难安,忧心忡忡啊!或许在一些事上,张维贤会表现得很谨慎,不到局势明朗不轻易出手,不过朱由校是能理解的。朱由校话音刚落,王象乾就起身作揖道:“臣作为兵部尚书,保定出现这等急务,臣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若……”国库空虚是事实,各项开支是事实,各类税收是事实,可是问题的关键是,国朝境遇日益艰难,收支做不到平衡,朝廷有棘手事,地方有麻烦事,这到底是哪一环节出问题了?还是所有环节都出问题了?朱由校端起手边茶盏,呷了一口,看向坐下的三人,“而在朕御极以来,这前前后后发生不少事,一命锦衣卫逮北直隶世袭卫所官,二命蓟辽总督逮一批不法商贾,这前后所拨所抄钱粮,按理来说足以应对北直隶境所欠军饷吧?”张维贤却出言道:“眼下京城及京畿,乃至是朝堂,都需要有兵震慑,尽管京营初步整饬出来,但真要出现别的乱子,恐他们难以震慑,诸陵卫虽是新募兵卒,但对陛下绝对忠诚。”其三,天子对时任保定巡抚的胡思伸有了解。见三人皆沉默不言,朱由校伸手道:“特别是最后一项,保定欠响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就出现闹饷,必须要查清楚,事情既然发生了,朕也好,朝廷也罢,甚至包括保定,都不能糊弄了事!”英国公张维贤能讲出这些话,无愧是大明勋贵的楷模,只是仅统领勇卫营,这驱使的兵马未免太少,且留在京的勇卫营,皆是少年郎啊,这万一……“禀陛下~”诸事明确下来,张维贤一行走了,朱由校站在殿门外,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垂着的双手紧攥。与此同时,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态变故,让朱由校嗅到阴谋的味道,有人想拿下蓟辽总督、保定巡抚的位置,甚至是兵部尚书的位置,这些可都是要害位置。“不行!”朱由校如此直白的挑明,反而让毕自严语塞了,至于张维贤和王象乾二人,则流露出各异的神情。保定出现这等急务,朝廷却不能顾头不顾尾,这是大忌讳。“眼下通州这边的局势已然安稳,该抓的人都抓了,该查封的都查封了,该封调的都封调了,有廉政院介入统筹,臣在通州坐镇与否都不紧要。”想到此处的王象乾和毕自严,看向张维贤之际难免露出隐忧。“陛下~”其一,天子似不担心辽左战事,莫非天子先前有所安排?朱由校紧抓着张维贤的手,看向王象乾与毕自严,朗声道:“朕倒是要看看,这煌煌大明究竟还能乱到什么地步,不把这些事查明,朕决不罢休!”张家两爵之殊荣必须要给,且另一尊爵位,必须是国公爵,这是过去的政治许诺,但今后必须兑现。“臣恳请陛下允准,着臣离京赴保定专办此事。”英国公一脉对得起大明!毕自严看了眼张维贤和王象乾,微微欠身道:“先帝御极在位期间,是从内帑调拨数笔银子,用以清除朝廷拖欠的军饷,但主要是清除辽地欠饷,毕竟猖獗的建虏,祸乱辽地贼心不死,这一笔笔内帑银直拨,是为安抚戍辽……”“那为何辽东有司,动辄就向朝廷奏请拨调欠粮饷奏疏?”在王象乾和毕自严都思虑之际,张维贤从锦垫上起身,郑重朝天子一拜,“如若陛下信任臣的话,就叫臣去保定吧。”天子讲的这些,同样是他担心的,尤其是兵部所辖驿传急递,必须要严查一番,不然早晚出大问题。看着眼前的张维贤,朱由校生出感慨,要说大明现有勋贵中,可以让他信任的,张维贤绝对算一个,且还是排在首位的。尤其是仓场爆雷以后,毕自严更是夜不能寐,而在旧太仓、海运仓走水被烧,更让毕自严警觉起来,尽管他被天子摘出,让其不再管辖此事,可这件事情始终放在毕自严心里啊。“臣等领旨!”“英国公,朕现在能信任的,就是你了。”而站着的张维贤、王象乾、毕自严三人,听到天子所讲这些,敏锐觉察到几个要点。“何况通州也是通衢要地,长期封禁必生新的乱子,臣觉得通州封禁一事,也当尽快解除了。”王象乾沉默了。现在朝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旁死死盯着此事呢,要是卿家离开京城,那兵部这摊子事谁来管?交给谁,朕都不放心!”所处世道本就复杂,所处朝局本就复杂,加之大明勋贵的身份,且还是国公爵,张维贤有考虑,有顾忌,有想法,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王象乾话还没讲完,朱由校就摆手打断道:“卿家要留在京城,要坐镇兵部,除了先前对朕奏请的诸事要办,驿传也要抓起来了。张维贤正色道。“好,好!”“任重道远啊。”想到这些的朱由校,神情略带感慨道:“看起来,想在大明推动变革,单靠杀人是不够的,必须扶持新兴力量,没有好的替代必生乱子,辽东,现在态势怎样了?”朱由校敏锐的觉察到,他的很多谋划部署,想要有效推动落实,都跟辽东是否能取得大捷息息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