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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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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新订制的地封火炉疯狂中文网”陆青随口解释了一句
原来如此,余慈表示理解既然陆青是个炼器高手,工作时也少不了好的火源在离尘宗,便是高蹈天际,鲁德也用符阵收集太阳真火,以为炼器之用在北荒地层深处,自然是用地火为最佳
余慈也不在意,开始和陆青就旗幡符纹细细讨论
说了半晌,又觉得单只是图示不够直观,干脆手指虚画,将符箓分形列出,就着凝聚的灵光线条,逐一解说
陆青也是有趣,听到中途,就变戏法一般拿出一团寻常的蚕丝,也不用针,十根细长的手指便似有着吸力,交叠穿梭之际,就将丝线串联勾勒,渐有轮廓
看她令人咋舌的娴熟技艺,余慈心中暗赞,对自家旗幡的成型,更多几分信心
不过这时候,他也发现了自己统筹上出现了小小的失误:“应该先把法坛主体造出来,中枢功能完备,再打造其他法器,才能有据可循可是建坛的‘玄水曜岩’,又该向哪儿找去……”
小小的分心不影响两人研讨交流,余慈手口不停,看着陆青手中渐有旗幡雏形,也是十分喜悦
可在此时,又是一声响,依然是来自隔壁,略显沉闷,但感觉中比上一回的力量还要大些
陆青停下手中活计,眉头皱起作为她炼器之地,此处各个房间的隔音效果都是很好的,连续响起这样的声响,委实不正常
她想了想,终究不放心,向余慈告一声罪,中断了交谈,出门去察看
余慈并不在意,刚刚说了那么多,他也有些渴了,就喝了一杯茶水,稍歇片刻,同时拿起陆青织就的半成品,检验下效果哪知陆青出去还没多久,石门打开,万全急匆匆撞进来:
“前辈,这边有些危险,咱们先离开吧!”
“嗯?”
“是这样,隔壁出了些状况……”
万全又是尴尬,又是烦恼,却还要仔细为余慈解释原来确实是隔壁出了问题红牙坊刚从随心阁那里买来一个上乘的地封火炉,可以打通地肺火眼,有效控制地火强度,便于炼器
炉子今日送到,还不知道怎样,前来换炉的修士水平却实在是差劲,在安装过程中,竟然没有封好地火,使得地肺毒火溢出,要不是防御法阵及时发动,这一下地火喷发,红牙坊大概要直接给炸到天上去!
便是以余慈的胆色,听到其中变故,也出了把冷汗,更是不自觉地磨牙现在他就等于是坐在火山口上,稍有变故,可就要被滚滚岩浆化得连灰也不剩要是这么个下场,他绝对死不瞑目
他恼火,万全更恼要说今天这事儿,起因还在他这边上回在三家坊,他见沈婉现身,以为随心阁近期要有大动作,就传讯让坊中与之联系,后来明白了局面也没有断掉,新的地封火炉就是在这个背景下购进的,价钱自然优惠不少,可哪想到过来安装的修士,会那么业余?
现在的万全,恨不能上去咬那厮一块肉下来
余慈想了想,起身道:“不急着走,方便的话,先去看看吧”
如今他也算是有求于人,帮不上忙,做个姿态也是好的
出门左拐就是出事的地方,此时已经在外面封了七八层防御阵,且还有人紧张忙碌,若真是地火喷发,挡不挡得住另说,至少现在能给人一点儿安慰
推开石室外门,扑面而来的就是夺目的红光
受第一波地火冲击,石室里面一片狼籍,原来的陈设东倒西歪,最醒目的还是石室中央,巨大的石台倾倒,露出下方一个半月形的缝隙,妖艳的地火就从这里透出来,火烟呈蓝灰色,含蕴着地肺中的毒气,还好这些都被周围防御阵锁在一定范围内,才没有酿成更大的祸端
让余慈有些奇怪的是,作为主事者,陆青并没有发怒的样子
本来,任是谁在家中碰到这种无妄之灾,也难说淡定,可是陆青做到了,相比之下,在她身前,本是长身玉立的沈良则是一脸尴尬,他自靠奋勇前来监工,哪想到会出这种纰漏?但更倒霉的还不是他,刚刚安装“地封火炉”修士,则是被地火扑了一记,去了大半条命,此时还在地上呻吟
莫看这厮可怜,沈护卫现今恨不能加把力掐死他!他知道自家的族姐现在面临着怎样的难处,当初他既然脑子发热,不远万里跟来疯狂中文网自然要帮上忙,可哪想到,因为这厮,出门第一桩生意,就是添乱来了?
余慈视线在人们脸上一扫而过,又转向中央半月形的裂隙处,仔细观察
陆青也看见他进来,略一沉吟,上前道:“这里不太安全,道友不如到上面去……”
“既然碰到了,搭把手总是可以的”
陆青倒不矫情,闻言点了点头:“道友符法造诣深厚,正可用力,这边先行谢过”
余慈微微一笑,心中却有些想法
自见面以来,这位红牙坊的主事接人待物或许冷淡,但也算得体,本身又是个美人儿,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没有在他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闭上眼睛,最多忆起那一对与整体气质不太合拍的妩媚长眸,还有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针线活”,其余的,便都模糊不清,简单点儿说,就是判断不出此人的性格、喜好等
真是个怪人!
抛开这边的念头,余慈用足目力,观察地火喷发的情况仅以目见,裂隙周边结构还是比较稳定的,防御阵也运转正常,那么问题就应该出在地火肆虐的裂隙内部……
此时,陆青对万全说话:“去找当年的禁阵全图,主要是火眼甬道,距离裂隙四十丈左右的位置……”
说对了!余慈讶然回眸,
要知道裂隙中高温火焰形成了强烈的干扰,寻常神识过去,也要被扭曲,且生灵全无,连照神图都用不上余慈能够探知其中细节,是因为“内景外成”之术,便是没有照神图的支持,也可以投射心象,对方圆三里范围产生明确的影响,探索详情不在话下
可陆青也不过就是还丹修为,又是怎么办到的?是冒险出了阴神?没感应啊,而且在让阴神穿越地火肆虐的区域,那可是玩命的活计
万全就没这么些心思,他应了一声,跑出去拿当年的纪录
“是封禁符箓破损?”
余慈试探着问了一句,陆青点点头,又道:“坊里没有精擅符法的人,一会儿还要请道友帮忙,分析详情”
余慈自然答应,事实上他早通过心象,将那里的详细情况反馈回来,论细节的详实,远比当年的禁阵图要来得直观
但既然陆青安排妥当,他也乐得藏拙,不一刻万全便将禁阵图拿来,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在陆青指出问题所在的区域时,余慈便轻松地将具体细节讲出来,配合很是默契
修复什么的,也是由陆青负责,这个则是快不起来的
余慈目光一扫,见地面上还躺着那个负责安装的倒霉蛋,此时真的快要完蛋了,也没人去管放他死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他摇摇头,顺手一个天河祈禳咒和追复生魂定星咒过去
这完全是近段时间大量练习的习惯使然“诸天飞星”三十六符,无一不是上清宗历经数劫,留存的精品,两符一下,正是立竿见影
地面上那人一声呻吟,慢慢睁开了眼睛
这时候,余慈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抬头一看,却是沈良这个看上去比他还要年轻的还丹修士,显得很是吃惊,视线在他和刚苏醒的那人身上来回移动,看起来还不怎么理解那两个符箓的效力
余慈心中暗笑,当年在绝壁城,也见识了沈婉的精明厉害之处,怎么几年下来,在随心阁地位下降不说,带的护卫也这么不靠谱的?
一念未绝,他忽地有所感应,扭头看向门口,地火光芒渐弱,但还是将来人面容映照清楚
沈婉!
余慈看到了,纵然只有一刹那的功夫,沈婉确实有些失神
他轻抚已经颇有规模的胡须,微微一笑,向女修点头示意随后向陆青招呼一声,径直出门,和沈婉擦肩而过
在陆青看来,这是缓解随心阁尴尬的举动,但想来,沈婉应该能解读出其他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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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红牙坊回来已经半个多月了,期间大部分时间,余慈都深居简出,维持着相对简单的生活节奏
中间倒还做了一单生意,就是关于招魂方面的,也仅此一单而已据万全讲,这还是阴窟城消息流动太快的缘故,他和大椎堂不睦的消息已经传得颇广甚至是洪爷指认他为“灵犀散人”的事情,也漏了风声,成为了圈子里的笑谈但与之同时,人们也不会自找麻烦,将把柄送到大椎堂那边去,所以委托剧减,也是正常
在余慈看来,流播的消息、谣言对他没有直接影响,要说有,那个‘灵犀散人’之事,反而是个绝佳的掩护,相当奇妙;另外,就是少挣了几笔佣金而已……
而已!
过了半个时辰,在余慈收到了三家坊寄来的信后,再品味前面的态度,怎么看怎么讽刺
信上的讯息很是简单直白:“妙洞真香已到货,货主开价:四万龙宫贝!”
第十八章论香
2011-11-2008:00:032968
四万龙宫贝,正常情况下,和余慈比较熟悉的如意钱大概能够一对一兑换,若是再直观一些,那就是一件祭炼六十层、高达十重天的上品法器;再进一步明确,那就是步虚修士拥有的主战法器!
余慈开始理解,万全曾提醒过的“高出一截”,是个什么意思
就算这妙洞真香是“太真八香”之一,为洗灵敬神之妙品,开出如此价钱,也太过分了
这就是求购的坏处,在北荒地界,可从来没有买卖公平一说,既然你急需此物,我便抓着你的软肋,漫天要价,摆明了狠宰一刀,不怕你不答应
像三家坊这样居中抽头的中间人,对此也是鼓励的,也就是万全和他相比太弱势了点儿,否则这位肯定也要再抽一笔的,费用只会更高
余慈大略估算一下,开价四万龙宫贝,真要拿到手,价格还要上浮一成
他两年来在天裂谷打猎,所得的兽骨妖丹卖出后,也不过就是六七万而已,这段时间居住在“百转别馆”,开销也很大,又没有什么稳定的收入,照此下来,买下妙洞真香之后,他大概就可以睡大街去了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啊
余慈不免感叹,妙洞真香在这些材料里,是不折不扣的消耗品,每次开坛作法都要用到,决非一劳永逸,可以想见日后会是多么捉襟见肘他不免就想,若还在离尘宗,就算也需要交换买卖,也绝不至于窘迫到这种地步
这就是散修的艰难吗?
当然,不管怎么说,资源在前,他是绝不会错过的,问题在于: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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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余慈就叫上万全,两人一起去三家坊那边接待他们的还是温管事,这个富泰的管事在为人处事上还是比较得体的,尤其是见余慈这个金主过来,笑容十分热情
这种时候,余慈绝不可能显出迫不及待的姿态,相反,他和温管事寒暄聊天足有一刻钟,才不紧不慢地进了正题:“贵坊通知的妙洞真香,是刚进的货吗?”
这是明知故问了,温管事笑眯眯地回应:“是另一位客人看到了贵客留在本号的要求,恰好手中有货,便找上门来,本号只是做个中人,哈,可是抢了小万的生意!”
旁边万全就笑,气氛看起来比较轻松,不过随后万全就对余慈使了个眼色
按照前面的约定,万全这就是“可以谈”的意思余慈心领神会,当下脸上一板,冷笑道:“想来那价钱也不是贵坊设下的我这人做事决不吝啬,但也不是冤大头那四万的价钱,也亏得那位说得出口!”
由于三家坊牵扯不深,温管事乐得两边做好人,只笑道:“在商言商,这做生意嘛,不外乎就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要是贵客不中意这个价钱,大伙儿可以再谈嘛!”
“面谈?”
“面谈也好要说昌化先生也是千幛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家沟通得充分些,总能弄个皆大欢喜”
温管事早料到这种情况,事先已经做了功课,安排起来就有条不紊,顺便也透露给余慈一些不痛不痒的信息,算是卖个人情
余慈还不怎地,万全却是有些惊讶:“哪个?靳昌化?”
不一刻,余慈就见到那位昌化先生
在喜欢叫人绰号的北荒,称一个人为“先生”,其人在形象上就可以想见了靳昌化也确实如此,他身量中等,脸盘颇为端正,留有三绺长须,有几分文气不过能宰下这样凶狠的一刀,余慈自然不会被其形象迷惑住而且之前已经从万全那里了解了此人的性情和口碑,更是心中有数
要说余慈也是头一回见到了妙洞真香的实物乍看去,就和寻常道观寺庙的信香差不多,都是以明黄符纸包着,结成一束只不过颜色有些泛青,就是摆放不动,也能见到一层灵光外烁,决非凡物
妙洞真香并非是天然香料,而是按照特殊的配方,经过一连串调配、加工而成,其中手续之繁琐,更在炼制法器之上,要说珍贵,也确实不错,但怎么说也不至于有四万龙宫贝那样离谱
靳昌化一共拿出两束,约有斤许的香料,如果买卖做成,倒是够余慈用上一两年的彼此都明白各自的想法,大家都没有攀交情的意思,上来就直入正题
“四万龙宫贝,实数!要么,就是一件祭炼六重天以上的防御法器”靳昌化十分笃定的样子,口气坚决,似乎全无讨价还价的余地
但他既然肯现身,就不会真的是无懈可击,余慈瞥他一眼,也不说话,只从包扎完好的束香中抽出一根,稍一用力,将其前端捏碎
见他的动作,靳昌化眉头一动,随即就放松下来,反正是拿出来卖的,真卖出去了他不心痛,卖不出去,找这人要赔偿就是他倒要看看,这个年轻人搞什么鬼
余慈倒是一步步有条不紊,他先捏起一些粉末,凑在鼻端轻嗅,辨识香气,这是应有之义但接下来,他的举动就有些古怪,弹指飞出一颗火星,将散落在桌上的粉末点燃,有青白光焰一闪即灭,大部分香料碎末都燃烧殆尽,残留下一圈细小的灰烬
这还不算完,余慈又将剩下的那半根香点上,持在手中,掐个了印诀,看着上端闪灭的火光,慢慢调整呼吸,说也奇怪,香火的闪灭慢慢地就受其影响,闪烁的频率,竟然和余慈呼吸的节奏一模一样
看余慈做了这么些准备,且个个都有来头似的,靳昌化终于有些坐不住了,他不自觉换了个坐姿,眼睛盯着余慈手中半根香不放
余慈总算没玩更多的花样,小半刻钟后,他弹灭香火,开始摇头:“且不说价格,就是这香料的来路,怕是不正吧?”
靳昌化听到这个,猛松一口气之余,不由失笑:“在三家坊还计较这个,没的让人笑话……嘿,看来你是不想做这笔买卖了,也罢!”
他伸将桌案上的两束香收回,至于已经抽出来那根,他也不会客气,森然道:“小哥儿你让我空跑一趟,咱暂时不计较,但抽出来的这根线香,照价赔个数吧!”
靳昌化是实打实的还丹修为,这么一发怒,气机凌厉,旁边的万全就有些呼吸困难余慈却颇为从容,他双肘支在桌沿上,十指交叉,以微笑回应:
“要知这妙洞真香,除了配方重要以外,还有有玄门苦修之士,以精纯罡力滋养、纯化,如此方能袪除杂质,获取灵应,那样的妙洞真香,才算是无上妙品……道友当初得到此香的时候,未免操之过急”
他指了指桌上的线香余烬,摇头道:“杂质未除,灵应断续,这应该是在罡力温养的过程中,被外力打断,才有了这样的半成品而且……”
“而且?”
说话的是万全,他在这儿为余慈捧哏,一唱一和,倒也默契
“而且后面存放的也不太好妙洞真香蕴清气,发灵光,存放时最好是密封,否则灵效大减如今这香‘存而不纯’,以之招魂定神,效用也还在,但我要是以此敬神,就不知究竟是祈福呢,还是招祸?”
靳昌化僵在当场
他起身做势,也就是个姿态,哪想到余慈竟然能从一根线香中得出这么多信息,虽然未必都对,但只是七八分,已经让他心中震荡,一时竟是无言
同时他也知道,这是对方砍价的手段,可如何应付,还真要煞费心思
“年轻人对香料一道颇有研究?”
突然有话音插进来,嘶哑难听声音响起时,反应最快的竟然是温管事,他本是在旁边看热闹,闻声便一下子跳起来,几步赶上去,做掺扶状:
“哎呀,张老要来,怎么不会知会一声?小温我好去迎候!”
门口是一位黑袍老人,身躯瘦小,老态龙钟,似乎风吹便倒,他摇头拒绝了温管事请他入座的提议,冲着余慈点点头,道:“刚刚感觉这边有人以祷灵术验香,就过来看看年轻人说的不错,敬神无小事,总要谨慎才好然而过于计较福祸,也不是一个正确的态度……”
余慈也站起身,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进来的这位,正是他颇为忌惮的灵巫老人,这么些天了,这位还没走吗?
他不免有些后悔,这些现学现卖的东西,其实是颇为敏感的,要是被老人发现端倪,可就真叫弄巧成拙了
不过老人看起来没有往别处想,此时温管事想请老人坐,但被拒绝了,其浑浊的视线在桌上妙洞真香处一扫,干瘪的嘴巴咧开:“既然来了,也想个打个秋风,这妙洞真香,分我一根如何?不用多,一根线香就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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