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节散淡的人（六）

　　巴黎的防守很给力，莱比锡此后几次危险的攻击都被化于无形，比赛提前进入了垃圾时间。王艾也没用多久就被换下，然后队友们又补了一个，比分变成了4:0。赛后在场边，法国电视台的采访小组抓到了王艾。由于没有观众，也就无需太多安保，导致球员通道附近人很少，王艾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好无聊的听着记者的提问。法国人当然用法语，王艾听懂了大概一半，不得不在记者住嘴之后反问：“你是问我为什么进这么多吗？”记者只好慢一点重复了一遍，王艾了然：“哦，是问我是不是打德国队特别有心得？”记者点头，王艾瞅了一眼摄像头：“我打谁都有心得。”“你是说没人防得住你？”“防守强大会削弱我的进球数量，但要零封我不太容易，这一点从数据上就能分析出来的吧？你们有数据吗？”记者被王艾忽然的反问搞的有点愣神，下意识点头，王艾立刻追问：“那你为什么还要问我？是我亲口说出来容易被解读为狂妄自大，好让你们引入另一方对我展开批评是吗？然后我们双方在你们电视台炒个没完？”记者彻底懵了，不过本能的意识到这个问题不能继续下去了，虽然王艾笑着完全是在调侃甚至挑逗。“王，你在巴黎一直有一些球迷反对你，你有什么想对他们说的吗？”“如果他们觉得舒服，那就继续反对下去好了。”“你完全不在乎是吗？”“不，我在乎，但我尊重他们的权利。”“你会不会觉得奇怪，你已经表现这么好了。”王艾听了这话无奈的长出一口气：“你非常漂亮，学习又好，朋友又多，但绝不会是每个男同学都喜欢上你。性别换过来也一样，不管你如何努力，你总有追不上的女孩。我和球迷之间也是这样，别说我刚来半年，就是我呆了五年的马德里，依然有球迷不喜欢我，我说的不是马竞球迷，而是皇马球迷。球迷就这样，他们喜欢的只有足球，而不是每一个踢球的人。”“你和图赫尔的关系怎么样？”“他是教练，我是球员，我服从他的命令和安排，执行他的战略。”“我是问私人关系。”“为什么要有私人关系？巴黎俱乐部几百名工作员工，我和他们都是保持着同事关系、合作关系。”“可是队中主力球员和教练有私人关系不是正常的吗？”“私人关系的构建目的是为了球队战绩，我们的成绩怎么样？这反证了我们目前的关系是合理的。”“你没想过进一步加深关系成为朋友吗？”“我没时间，何况，现在巴黎的情况也不大允许去进行各种多人的社交活动。”“你对他的印象怎么样？”“一个称职的教练。”“你的队友们呢？”“才华横溢。”“今年金球奖取消了，你认为正确吗？”“我无法评判取消是不是正确，但是我很遗憾。”“是很遗憾本来你今年机会很大，但取消了没拿到？”“我无法断定我今年机会大不大，但金球奖是一次年度的足球盛会，往年我会见到很多老朋友，这是非常令人欣慰的一件事，今年没机会了，很遗憾。”“国际足联颁奖礼呢？你的机会大不大？”“你们说大就大，我说了不算，我只有等待结果。”“如果是别人，会失望吗？”王艾被记者连续转圈的急速提问，问的终于有点宕机，记者的助手们也为双方连续的激烈交战忽然中断而感到好笑，在一阵轻笑声中王艾“嗯”了一阵：“肯定会有一点的，但我会尊重结果。对了，你不要把我现在的采访在那边结果出来后再放出来，好像我对评选委员会表达看法了一样。那个评选机制应该受到尊重，尤其是我们参选者。”被王艾警告了也不生气的记者看看四周渐渐走光的人群：“最后一个问题，你爱巴黎吗？”“如果我妻子的名字叫巴黎。”说着王艾就要走，记者却跟上两步：“你对巴黎印象最深刻的人是谁？”“刚才不是最后一个问题？”王艾边走边好笑的反问。“你的回答太短了，没有让我和观众满意，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个问题。”王艾只好止步，沉吟了一下：“必须是活人吗？”“啊？哦，去世的人也可以。”“那……”王艾摇摇头：“圣女贞德。”“啊？是她？”“对啊，一个纯洁的、无私的爱国者，拥有一颗晶莹剔透的心。”王艾顿了顿，又补充：“我觉得她即便出生在一个和平年代，也会是一个伟大的人。”“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在中国的时候就知道了，她一个反侵略的英雄，一个拯救国家的人。恰巧，这样的人在当代中国人的记忆中有很多，都像她一样纯洁、无私，为了反侵略付出一切，其中就有包括来自你们法兰西的侵略。”“呃……”“我想贞德如果活着一定不会去烧了中国的卢浮宫、抢夺中国的文化艺术珍品，然后得意洋洋的摆在自己的院子里给邻居看。显摆赃物的只有强盗、每一件都是这个国家的污点……”“你是要法国政府归还文物吗？”记者打断疯狂输出的王艾。“不。”王艾出人意料的摇头：“那是双方政府的事，我只是个球员。但是，这些赃物正在持续不断的损害法国的国家形象，从它们来到法国的那一刻起就在不断削弱法国文化的号召力、削弱法国精神的感召力，它们正在成为一个诅咒，限制法国国家的成长高度。不修正这个历史的错误、不擦掉这个历史的污点，法国就永远不可能被所有人接受和喜欢，因为这些赃物的每一天展览都是在告诉全世界，法国以后还打算当强盗。”记者挣扎着反问：“你为什么能这么平静的说出激烈的话？”王艾一笑：“因为这是法国的事，法国愿意继续犯错，该着急的也是你们，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只是理性的提醒你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