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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走了姚红旗，看看还有点时间，龚祥兴把上午看过的文件拿出来，问马运昌看了没有。
马运昌说看过了。龚祥兴说：“今天早上和严家生副部长通了个电话，我问他这件事好像不是我们县里办得到要的。他听出来我的话外音，就说是经办人弄错了。文件上就有他签的字，就是不认真账，把责任往下推，这是，新时期典型的官僚主义。”
马运昌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文件我也没有仔细看，就签了同意书记的意见几个字。嘿嘿，我也有官僚主义呀。”
龚祥兴很有感触地说：“干部队伍要知识化专业化，各级党委要重视对专业技术人才的培养使用，上面倒是见了成效的，去年省委省政府换届以后，省委书记省长都是本科生了，我看报纸上公布班子成员简历，有一个还是研究生。”
马运昌道：“管工业的副省长就是研究生。”
龚祥兴说：“趋势是很明显的。要强求也越来越高，看来，像我们这样的水平，已经跟不上经济建设社会发展速度的需要的了。”
马运昌道：“省一级走在前面，条件比较成熟，专业知识人才相对要多得多，比较好推进，具体到地县，相对就要难一点，真要达到要求，除非破格使用。”
龚祥兴说：“我曾问过卢跃进，换届以后，我们贵山县四大班子里面具备大专以上学历的有多少个？他给了我一个名单，二十八个正副县级干部中，本科生三个，大专生四个，高中生六个，而初中以下的占了十六个，这其中小学程度的还有三个，两个在人大，一个在政协。测算下来，平均文化程度初中，和上届持平。地委考察组工作结束和我交换意见的时候，他们作了一个期望很高的预测，说可以达到高中，实现历史突破，结果呢？我叫卢跃进认真核实一下，还是令人失望。怎么回事呢？原来考察组是按候选人的学历测算的，那陈长勇就是本科学历，可惜他没有选上。”
陈长勇提名为副县长候选人，考察当中就听到反映，说他的口碑不怎么好，但出于他在引进大项目上出了力，还从从提拔使用知识分子这个角度考虑，还是确定下来。各代表团牵头会议上也作了说明，单独给各代表团团长也打了招呼，谁又知道他们心里怎样想，要怎样投好神圣的一票呢？唱票结束一看，陈长勇获得的赞成票三分之一都不到。
年轻人没选上，还有情绪，怪千怪万，怪县委没有鲜明态度。安排他当统战部长，别别扭扭的，拖了一个星期才去报到。统战部设接风酒，他喝多了，醉醺醺闯进到龚祥兴家里来，说了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龚祥兴当然生气了，你走吧，贵山庙小，容不下你这个大和尚。几个月过去，也没见他去了哪里，还不得乖乖呆下来？年轻人，不经一事，就不长一智。
龚祥兴在想什么马运昌不知道，他按照自己的思路说：“我们贵山县委政府领导班子的学历情况，看起来相对差一点，只不过这个责任不在我们身上。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把眼光放下一点，来看看我们县管的干部队伍状况，不难发现我们是做了不少工作的，这两年提拔到科局区乡任职的干部中，具备大专以上学历的也不少。省里面真要来考察，我道认为一点也不必担心，相反，我们有许多可圈可点的东西可以亮出来，说不定还会让他们睁大眼睛呢。”
龚祥兴欠欠身体：“运昌呀，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这一方面我们确实是有亮点的，证明我们这几年说很注意这个问题的。而且，我和你说，半个月以前，我就和卢跃进讲过了，要他抽点力量，内部先把干部队伍排查一下，摸清家底子。这个事情看来一定要抓紧，抓到手上来，真的，在你我两个手里，将这件系统工程办出点模样来。也不知道他搞到什么程度了。今天早上他爱人打电话来，说他得了重感冒，住院了。我明天要去地委开会，顺便去看他一下，问问情况。”
马运昌面露吃惊：“怎么？马上就要到这边来上班了，这时候，身体不能出问题呀。”
“嘿嘿……”龚祥兴干笑两声，严家生电话里说的话来到嘴边了，嘴巴张了张，还是咬住了，或许那只是严家生的一面之词，地委并没有正式通知，就凭卢跃进与蒋建琪的关系，也不至于会这么作，当常务副县长又不是提拔，平级调动而已。我这样说了，传出去不好收回。
龚祥兴在地委开会，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去了一趟医院。
卢跃进精神不太好，眼神漂浮不定，他问龚祥兴这两天家里发生什么事没有？
龚祥兴判断他自己心里有事。蒋建琪不可能一点风都不透给他，不去当常务副县长了，多少是个遗憾，但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常委还在呀，组织部长还在呀，真要是过政府去了，你还能掌握着组织部长不松手？此消彼长，有得有失嘛。
龚祥兴没提这个，而是说了玻璃湖上刻字的事。
卢跃进假装不知，说：“贵汇湖这个名字是地委行署定了的，这个精神大家都知道的，是谁，胆子会这么大？”
“那天专员生那么大的气，饭都不吃就走了，第二天的活动也被迫取消。是谁惹的祸？”
“那天陪专员去坐船的好像是张敬民，罗大放，还有……”
“得罪了专员，不但不知错，好好地反省，认识错误，作出深刻检查，反而要去刻那几个字，错上加错？”
龚祥兴看着卢跃进的手指头，纱布已经除去，但还涂着碘酒。
卢跃进也看了手指头，指尖开始发痒，好差不多了。他巧妙地接着说：“对了，他们回来的时候，我因为说话急了点，把罗大放给惹怒了，要跟我干架，那副架势呀，好像要吃人似的。”
龚祥兴扬手：“是呀，你还不知道？大家都喊他大炮呢，他的性格就是直筒子一棵，他想要干的事，就会干到底，一头牛都拉不转来。”
龚祥兴话锋一转，谈到姚红旗去告状的事，问：“你是怎么吓唬他的？”
卢跃进很吃惊：“我吓唬他？没有啊，是他主动去组织部，要反映什么事，我也没有时间，要忙着来地委组织部办事，就叫李义接待他，后来李义到医院来了，给我汇报工作的时候顺便提到了姚红旗，说他想找县领导反映事情。他是不是就去找你了？我因为没有接见他，就瞎编乱造？他给你说什么啦？你可别听他胡说八道。”
“我看他倒不像是编造，他说你问了参加刻字的有哪些人。”
“没有没有，这个人真不可信，为了应付领导的问话，就就会瞎编。他还说……”
“什么？”
“不是，我没有说他还说了些什么，我是说他，还会继续胡编下去的。”
“行了。”龚祥兴看看表，起身要走了。卢跃进看到了龚祥兴的脸色不对，忙问：“书记，还有什么……指示？”
龚祥兴回头看看他，唔了一声，问：“我让你摸清家底子的事，怎么样啦？”
他一时没有转过味：“啊？家底子？”
龚祥兴皱眉：“就是干部各类结构情况摸底。”
他马上道：“搞了搞了，都搞差不多了，书记要，马上就可以通知他们来出来。”
“改天吧，你通知他们准备好，明后天给我。”
龚祥兴一走，卢跃进就坐不住了，赶紧打电话通知李义，立即抽几个人来贵汇：“就到医院来，在这里加班。什么都不要说，就把干部花名册带上，只要是干部资料，都要。”
他马上请护士长，因为很熟悉了，还答应帮她的忙，让她腾一间房，不会不答应。
护士长的爱人在药监局搞数据工作，近几年来感到眼睛不适，看那些数据都是花的，逐渐发展到半边头也疼痛。就给领导提出来要求换个岗位。领导说药监局所有岗位都是一个妈养的，要想不看数据，就只有调离。没办法，只好继续忍受着。事有凑巧，前不久，局长的母亲住院了，护士长抓住这个契机，尽心竭力护理她，比对自己母亲还要好百倍地付出，结果局长开恩了，说看门的老吴要走了，就让她爱人接替吧。护士长千恩万谢，老人出院后，两口子就日日等，夜夜盼，老吴已经走半个月了，可是……事情被卢跃进知道了，给姚晓燕说了，见人有事不可袖手旁观，这护士长是个好人，工作兢兢业业，对病人就像亲人，活脱脱一个身边的南丁格尔，我们要帮她一下，解决了她爱人的事，她在医院就会更安兴心，更敬业，贡献会更大。护士长在姚晓燕跟前流了泪，姚晓燕心软，见她对卢跃进那么好，就答应了。
护士长当天就腾房子，还动情地说：“卢部长生病住院都还要这么辛勤工作，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我尽最大的能力，给你们腾出了一间房子，叫你的人来吧，用多少天都行。”
马运昌说看过了。龚祥兴说：“今天早上和严家生副部长通了个电话，我问他这件事好像不是我们县里办得到要的。他听出来我的话外音，就说是经办人弄错了。文件上就有他签的字，就是不认真账，把责任往下推，这是，新时期典型的官僚主义。”
马运昌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文件我也没有仔细看，就签了同意书记的意见几个字。嘿嘿，我也有官僚主义呀。”
龚祥兴很有感触地说：“干部队伍要知识化专业化，各级党委要重视对专业技术人才的培养使用，上面倒是见了成效的，去年省委省政府换届以后，省委书记省长都是本科生了，我看报纸上公布班子成员简历，有一个还是研究生。”
马运昌道：“管工业的副省长就是研究生。”
龚祥兴说：“趋势是很明显的。要强求也越来越高，看来，像我们这样的水平，已经跟不上经济建设社会发展速度的需要的了。”
马运昌道：“省一级走在前面，条件比较成熟，专业知识人才相对要多得多，比较好推进，具体到地县，相对就要难一点，真要达到要求，除非破格使用。”
龚祥兴说：“我曾问过卢跃进，换届以后，我们贵山县四大班子里面具备大专以上学历的有多少个？他给了我一个名单，二十八个正副县级干部中，本科生三个，大专生四个，高中生六个，而初中以下的占了十六个，这其中小学程度的还有三个，两个在人大，一个在政协。测算下来，平均文化程度初中，和上届持平。地委考察组工作结束和我交换意见的时候，他们作了一个期望很高的预测，说可以达到高中，实现历史突破，结果呢？我叫卢跃进认真核实一下，还是令人失望。怎么回事呢？原来考察组是按候选人的学历测算的，那陈长勇就是本科学历，可惜他没有选上。”
陈长勇提名为副县长候选人，考察当中就听到反映，说他的口碑不怎么好，但出于他在引进大项目上出了力，还从从提拔使用知识分子这个角度考虑，还是确定下来。各代表团牵头会议上也作了说明，单独给各代表团团长也打了招呼，谁又知道他们心里怎样想，要怎样投好神圣的一票呢？唱票结束一看，陈长勇获得的赞成票三分之一都不到。
年轻人没选上，还有情绪，怪千怪万，怪县委没有鲜明态度。安排他当统战部长，别别扭扭的，拖了一个星期才去报到。统战部设接风酒，他喝多了，醉醺醺闯进到龚祥兴家里来，说了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龚祥兴当然生气了，你走吧，贵山庙小，容不下你这个大和尚。几个月过去，也没见他去了哪里，还不得乖乖呆下来？年轻人，不经一事，就不长一智。
龚祥兴在想什么马运昌不知道，他按照自己的思路说：“我们贵山县委政府领导班子的学历情况，看起来相对差一点，只不过这个责任不在我们身上。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把眼光放下一点，来看看我们县管的干部队伍状况，不难发现我们是做了不少工作的，这两年提拔到科局区乡任职的干部中，具备大专以上学历的也不少。省里面真要来考察，我道认为一点也不必担心，相反，我们有许多可圈可点的东西可以亮出来，说不定还会让他们睁大眼睛呢。”
龚祥兴欠欠身体：“运昌呀，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这一方面我们确实是有亮点的，证明我们这几年说很注意这个问题的。而且，我和你说，半个月以前，我就和卢跃进讲过了，要他抽点力量，内部先把干部队伍排查一下，摸清家底子。这个事情看来一定要抓紧，抓到手上来，真的，在你我两个手里，将这件系统工程办出点模样来。也不知道他搞到什么程度了。今天早上他爱人打电话来，说他得了重感冒，住院了。我明天要去地委开会，顺便去看他一下，问问情况。”
马运昌面露吃惊：“怎么？马上就要到这边来上班了，这时候，身体不能出问题呀。”
“嘿嘿……”龚祥兴干笑两声，严家生电话里说的话来到嘴边了，嘴巴张了张，还是咬住了，或许那只是严家生的一面之词，地委并没有正式通知，就凭卢跃进与蒋建琪的关系，也不至于会这么作，当常务副县长又不是提拔，平级调动而已。我这样说了，传出去不好收回。
龚祥兴在地委开会，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去了一趟医院。
卢跃进精神不太好，眼神漂浮不定，他问龚祥兴这两天家里发生什么事没有？
龚祥兴判断他自己心里有事。蒋建琪不可能一点风都不透给他，不去当常务副县长了，多少是个遗憾，但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常委还在呀，组织部长还在呀，真要是过政府去了，你还能掌握着组织部长不松手？此消彼长，有得有失嘛。
龚祥兴没提这个，而是说了玻璃湖上刻字的事。
卢跃进假装不知，说：“贵汇湖这个名字是地委行署定了的，这个精神大家都知道的，是谁，胆子会这么大？”
“那天专员生那么大的气，饭都不吃就走了，第二天的活动也被迫取消。是谁惹的祸？”
“那天陪专员去坐船的好像是张敬民，罗大放，还有……”
“得罪了专员，不但不知错，好好地反省，认识错误，作出深刻检查，反而要去刻那几个字，错上加错？”
龚祥兴看着卢跃进的手指头，纱布已经除去，但还涂着碘酒。
卢跃进也看了手指头，指尖开始发痒，好差不多了。他巧妙地接着说：“对了，他们回来的时候，我因为说话急了点，把罗大放给惹怒了，要跟我干架，那副架势呀，好像要吃人似的。”
龚祥兴扬手：“是呀，你还不知道？大家都喊他大炮呢，他的性格就是直筒子一棵，他想要干的事，就会干到底，一头牛都拉不转来。”
龚祥兴话锋一转，谈到姚红旗去告状的事，问：“你是怎么吓唬他的？”
卢跃进很吃惊：“我吓唬他？没有啊，是他主动去组织部，要反映什么事，我也没有时间，要忙着来地委组织部办事，就叫李义接待他，后来李义到医院来了，给我汇报工作的时候顺便提到了姚红旗，说他想找县领导反映事情。他是不是就去找你了？我因为没有接见他，就瞎编乱造？他给你说什么啦？你可别听他胡说八道。”
“我看他倒不像是编造，他说你问了参加刻字的有哪些人。”
“没有没有，这个人真不可信，为了应付领导的问话，就就会瞎编。他还说……”
“什么？”
“不是，我没有说他还说了些什么，我是说他，还会继续胡编下去的。”
“行了。”龚祥兴看看表，起身要走了。卢跃进看到了龚祥兴的脸色不对，忙问：“书记，还有什么……指示？”
龚祥兴回头看看他，唔了一声，问：“我让你摸清家底子的事，怎么样啦？”
他一时没有转过味：“啊？家底子？”
龚祥兴皱眉：“就是干部各类结构情况摸底。”
他马上道：“搞了搞了，都搞差不多了，书记要，马上就可以通知他们来出来。”
“改天吧，你通知他们准备好，明后天给我。”
龚祥兴一走，卢跃进就坐不住了，赶紧打电话通知李义，立即抽几个人来贵汇：“就到医院来，在这里加班。什么都不要说，就把干部花名册带上，只要是干部资料，都要。”
他马上请护士长，因为很熟悉了，还答应帮她的忙，让她腾一间房，不会不答应。
护士长的爱人在药监局搞数据工作，近几年来感到眼睛不适，看那些数据都是花的，逐渐发展到半边头也疼痛。就给领导提出来要求换个岗位。领导说药监局所有岗位都是一个妈养的，要想不看数据，就只有调离。没办法，只好继续忍受着。事有凑巧，前不久，局长的母亲住院了，护士长抓住这个契机，尽心竭力护理她，比对自己母亲还要好百倍地付出，结果局长开恩了，说看门的老吴要走了，就让她爱人接替吧。护士长千恩万谢，老人出院后，两口子就日日等，夜夜盼，老吴已经走半个月了，可是……事情被卢跃进知道了，给姚晓燕说了，见人有事不可袖手旁观，这护士长是个好人，工作兢兢业业，对病人就像亲人，活脱脱一个身边的南丁格尔，我们要帮她一下，解决了她爱人的事，她在医院就会更安兴心，更敬业，贡献会更大。护士长在姚晓燕跟前流了泪，姚晓燕心软，见她对卢跃进那么好，就答应了。
护士长当天就腾房子，还动情地说：“卢部长生病住院都还要这么辛勤工作，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我尽最大的能力，给你们腾出了一间房子，叫你的人来吧，用多少天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