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离去（十一）

　　（二十二）
　　夜已深。
　　霖铃依旧辗转反思，睡不着觉。
　　随着时间流逝，黑暗加剧，脑中的记忆越来越不受控制的翻涌出来。
　　——昏暗的小屋。
　　——血。
　　——逍遥被断指，被一刀贯穿大腿。
　　——绝望。
　　——眼泪。
　　——发不出声音。
　　屋外无月，黑暗浓重。
　　霖铃一闭上眼睛，就感觉会再次回到那个昏暗的小屋中。
　　她根本睡不着，也不敢睡。
　　她紧紧地裹住被子，但是什么用都没有。
　　——今天的记忆已永远不可能被遗忘了。
　　——只会永远的印刻在脑海里。
　　突然门被打开了，一个女人出现在了门口，不知不觉中，月光竟然也再次的露了出来。
　　那个女人一看到霖铃就露出了绝对会另她安心的笑容。
　　这个女人就是红血薇。
　　红血薇走到床边，坐下。“怎么了？”她说，“冷吗？”
　　霖铃摇摇头。“您怎么来了？”她说，“您睡不着吗？”
　　“你不睡，我怎么睡？”
　　“……”
　　红血薇叹了口气，道：“巧夜睡了，所以君兰睡了。逍遥睡了，所以安凤仪睡了。你没睡，我就没睡了。”
　　“你快点去睡吧。”霖铃说，“我也快睡着了。说着，她就将头塞进了被子里。
　　红血薇又叹了口气，她脱去鞋子，退去衣服，转个身，抱住了霖铃。
　　霖铃又将头钻出来，将被子打开。
　　红血薇毫不客气的就钻进被子里，然后抱住了霖铃。
　　“……嗯……”她说，“真不愧是优质美女，抱起来就是不一样！”
　　“血薇阿姨！你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啊，就是说实话而已！”
　　“……”
　　霖铃想要转过去，转到一半时，就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了回来。
　　“你怎么不转过去了？”红血薇问。
　　“我要是转过去了，您一定会袭胸的……”
　　“聪明！”
　　霖铃无语。
　　“好了好了，不闹了。”红血薇的语气变得温和，“霖铃，还害怕吗？”
　　“……不害怕了。”霖铃说，“谢谢血薇阿姨。”说完，她主动的抱住了红血薇。
　　红血薇则是抚摸着她的头发说：“你啊，像巧夜一样真诚点不好吗？那孩子啊，非常主动的就跑进君兰的房间里呢。”
　　“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红血薇说，“但是你是我们的孩子啊。”她又说：“经历了那种事情，怎么可能不害怕呢，怎么可能晚上一个人睡得着觉呢？”
　　霖铃沉默。
　　“你也不用不说话。”红血薇说，“十四岁的女孩子和大人一起睡觉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怎么可能没关系？”霖铃说，“我还长不长大了？”
　　“那么急着长大干什么？急着嫁人吗？”
　　“怎么连您也这么说？”
　　“……难道霖铃你不想要嫁人吗？”
　　“不是不想了，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我喜欢的那个人还不懂爱情什么的。”
　　“……哦……”红血薇说，“那个人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霖铃沉默，并点头。
　　红血薇说：“他一定很迟钝吧。”
　　“嗯！”
　　“像逍遥一样？”
　　红血薇说完这句话后一直在等霖铃回答，但是霖铃一直没有吭声。
　　“怎么了霖铃。”她笑着说，“该不会你喜欢的人就是……”
　　“啊——！不是不是！”霖铃惊慌失措起来。
　　“好好好，不是！”红血薇说，“那能是谁呢？你这孩子也没有几个朋友啊，玩耍也是就和逍遥还有巧夜玩，家门也几乎不出，就是宅在书房里看书，还有听经常出去不知道干什么的莫问讲江湖上的事情。可以说你接触最多的男性就是逍遥和莫问……既然逍遥不是的话……总不可能是莫问吧？”
　　“血薇阿姨！”霖铃生气的转了过去，“莫问爸爸是爸爸，女儿怎么会喜欢爸爸呢？”
　　“不是那个意思啦！”红血薇连忙解释，“那个什么，就是我听说那些学堂里读书的和你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都会对教书的年轻或是成熟的先生有好感，所以我想你是不是也是这么回事啊？”
　　霖铃非常非常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不是说了吗？没有女儿会爱上爸爸的。”
　　“可你们不是亲生父女啊！”红血薇说。
　　霖铃突然突然不说话了，她豁然回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红血薇。
　　此时的月光是肆无忌惮的照耀着大地，所以红血薇完全可以看到霖铃的眼睛。此时的她感觉头皮发麻。
　　“没想到啊，血薇阿姨。”霖铃说，“我们这个特殊的大家庭都组建多少年了，您还是……”
　　“错了，错了，我错了！”红血薇立刻变得像小孩子一样，“霖铃原谅我吧……”
　　霖铃沉默了好久，才说：“血薇阿姨，您能抱得紧点吗？我还是有些怕。”
　　红血薇笑了，她已经知道霖铃有没有原谅她了，她立刻非常真诚的抱住霖铃，还真有几分母亲的感觉。
　　但也就是几分钟吧，红血薇又忍不住了，“霖铃喜欢的人究竟是谁啊？”她也不管霖铃有没有睡着自言自语着，“究竟是杭余镇的孩子，还是洛神都的呢……？”
　　“血薇阿姨！”霖铃不高兴的说。
　　“抱歉，抱歉。我实在是太好奇了。”
　　“……讨厌。”霖铃小声的说。
　　红血薇也就此停口了，她知道再说下去，霖铃就真的是要爆发了。
　　霖铃喜欢谁，其实她，白君兰，安凤仪，莫问都早已看出来了。而她装出一副好奇，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其实也就是想要逗一逗霖铃，谁让她的性格就是如此呢？
　　“不过霖铃啊，”她说，“你真的是越来越与莫问走的近了呢。”
　　霖铃不否认。
　　“为什么？你能告诉我吗？我记得你刚来到我们这个大家庭的时候，最怕的就是莫问。”
　　霖铃花费一点时间组织语言，然后说：“那时候小，而且父母健在的时候，我们两家就是邻居，彼此都认识，但对于莫问爸爸，一直不是很了解。”
　　“因为他经常出去嘛。”红血薇说。
　　霖铃同意，然后继续说：“而且他很随意，对于头发，胡子，衣服……”
　　“我同意，不过这几年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不是吗？”
　　“嗯，确实。”霖铃继续说，“莫问爸爸总是喝酒，然后不明所以的沉思，悲伤。而且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不要靠近我’的感觉。”
　　“这确实是难为你了。”红血薇说，“和他沟通确实挺麻烦的。”
　　“但是后来就好了，而且随着年纪的增长，我……越发的觉得……莫问爸爸帅！”
　　“哦！”红血薇一下就来劲了，“为什么，为什么？”
　　“……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就是，一年年长大，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与莫问爸爸的关系也不像最初那样的疏远了，他身上的那种‘不要靠近我’的气质，还有他时常露出来的忧郁眼神，让我觉得非常的迷人还有帅。”
　　红血薇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别笑啊！”霖铃小声说。
　　红血薇不笑了心里暗想：“再怎么早熟也是十四岁的少女啊。”
　　她说：“既然你的莫问爸爸这么帅……你的心仪对象是不是和他差不多啊？”
　　“不是。”
　　“哦？”
　　“他是一个……”
　　霖铃没有说完，她露出了笑脸，什么也不说，就是倍感幸福的微笑。
　　红血薇看她也不想再聊了，她就那么的抱着霖铃，然后说了一句：“睡吧。”
　　霖铃“嗯”了一句，然后两人纷纷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