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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魏溃成长的速度快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因为他“克服障碍”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强,无论挡在自己前进道路上的是墙也好、是坎儿也罢,巍巍高山还是滔滔江海,他总是能想办法克服——如果只认为这家伙和外表一样徒具匹夫之勇就大错特错了。这样一个固执顽强的家伙,每每遇到强手都会不惜代价地请对方赐教,无论是实战还是旁观,哪怕是被他耍了不止一次的萧克龙,魏溃都从中汲取到了“狂化”这样令人叹为观止的思路。而魏溃变强的动机又是什么呢?就连贺难也不敢百分之百地肯定。鹿柠的坠崖是他的心结,可现在也“死而复生”了;复仇算是他的一个被拖拖拉拉的主业,但也不是全部的驱动力。或许真就像他看上去的那样,“想成为世上最牛逼的男人”又怎么会需要理由呢?是的,这并不需要理由,这本身就是一个理由——很多人都幻想过这样风光的结果,但为之努力、以及懂得如何去努力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同为染色,“狂化”击破了“不坏寒山”!不坏寒山实际上和佛门的绝学金铁衣有理念相通之处,从“坚硬”这个角度上来讲,同等境界之下的前者甚至还要略胜一筹,并且由于不坏寒山是直接作用于皮肤的强化,所以在对攻方面不需要像养素那般还要将维持金铁衣的炁转化成武器般的金刚杵才可发挥全部威力,直接抡拳踢腿就是了;而金铁衣的优势则在于除了百炼钢外也有绕指柔,且习成之后并不像其它横练外功那样存在一个致命的“罩门”,可谓通体化作金刚。当年也是天才少女的寇莺便因为掌握了梁师道的罩门而制胜,于是为了消除这唯一的隐患,她便将自己的罩门修在了一个常人根本不会想到的位置……右手的手心!只要她攥住右拳不松开,那就相当于罩门得到了保护,想通过罩门来瓦解她的绝招难如登天。但今天,尽管不是出于自愿,可魏溃还是教给了她另外一堂击垮“不坏”的课程。通俗的来讲,可以把这堂课的内容浓缩成一句话——大力出奇迹。不坏寒山的含金量在魏溃的拳下得到了验证,尽管那层甲壳一样的真炁被魏溃凿出了裂痕,但寇莺也豁出命憋住了这口炁没有散去,总算也扞卫住了寒山不坏之荣。然而寒山虽能不倒,蚁穴已溃岸堤,其原理就像是一个铁盒子里满满当当地塞了一块冰,用锤子从外面砸铁盒子,铁或许无恙,但冰却因外力碎成块儿了。讲的再通俗一点儿,魏溃霸道的拳力渗透到了寇莺的五脏六腑之中,隔着皮肉伤及内脏——再这样打下去,那寇莺估计就会成为一具美丽皮囊完好无缺,但体内脏腑全作肉泥的尸体了。“真是个恐怖的王八蛋……”浑浊的血从铁山派女叛将的齿缝当中不断向外涌动,这是她有生以来最感绝望的一次——因为即便是疯狂到连语言能力都丧失的魏溃,其打架的才能也足以优越到在发觉贯穿性的拳力收效甚微后立刻转变攻势,此后的每一拳都内蕴震荡劲力,在自己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时就已经伤成了这个样子。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魏溃此时也并不好受,无防守状态下的他几乎被砍成了血葫芦,如果不是他那雄浑的斗气能为他抵挡相当一部分威力一般的攻击,否则早就被乱刀砍死了。而任天镜带来的援军其实能给魏溃的掩护也十分有限——陈龙雀一马当先地驰援而来,却意识到此刻他们的先锋官已然是敌我不分的状态,离他太近很容易就被卷入误伤,所以双方大规模接触的结果就变成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混乱场面。最里面是无衣的强将们圈儿踢魏溃、然后是陈龙雀、郁茂生以及被紧急召来堪堪赶到的芮无勋等高手挤进去趁火打劫为魏溃解围,而双方的精兵又于再外一层你来我往的混战,最后则是任天镜所率领的“督战队”的反包围,姑且就这么叫吧——总之就是见机行事。不过最能发挥出火器优势的场合在于双方阵型完备时用来迎击冲锋,也就是线列战术,像这种大锅里面下饺子似的人挤人再加上尘土飞扬的低能见度,开一枪没随机打死一名同伴都算是运气的眷顾,抽刀对砍才是上策。无衣的前敌指挥官同样困扰,除了寇莺和张宝闩之外他应该是被魏溃痛殴的第三顺位,甚至感觉自己的脊椎被打到错位。幸好地狱一般的修行让他的身体和精神对于痛苦都有着极高的耐受度,才不至于像尚老那样退居二线。在海士魁的斡旋保护之下,摩诃迦是突然起舞,不断抽搐自己的四肢进行无声的祝祷。“那也是你从西域大乘佛教学来的东西?他们还教这个?”为了让自己的注意力更加集中,海士魁不得已地胡言乱语。摩诃迦是的喉咙里传来干呕,直到双眼的眼白完全被血红填充,再有余力去回答海士魁的问题:“你可以把它当成我家祖传的本领。”“菩萨蛮”是个比较特殊的存在,他不是柴思畴通过自身的才能魅力吸引到的金兰之义,而是注定要与柴家达成共死之言的同路人。摩诃迦是地俗家本姓罗,乃出自丰朝将门之后,在国都被攻破之后,罗氏成年男女满门殉国,只剩下四郎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乔装改扮隐姓埋名地离开了阜京。再二十年后,罗四郎也在疾病与忧患当中郁郁而终,而他的两个儿子则产生了一些分歧——长子不愿再于乱世当中煎熬度日遂出奔别国,而次子则一直在中原辗转,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寻找柴家的后人以图复国。罗应学,也就是摩诃迦是,正是一直在西域诸国之间不断迁移的长子一脉的后人。说来也有趣,两百年左右的时间过去,一直隐居在中原的次子家逐渐适应了盛国治下的生活,反倒是因不愿再投身战火的长子家却渐渐滋生了野心,也是宿命般的巧合作祟,他们与当时同样流落在胡地的柴氏后人得以聚首,才有了这样的联合,数代灌输之下的复仇决心让他们带着无衣的旗号重返故土。而摩诃迦是所谓的祖传手段,为罗家代代与西域奇人异士研习,几乎完全区别于中原武学。悟死杀身大法……以崩解自身修行业力、逐渐堕入三恶途为代价,换取比对手更强的力量。“听起来就是骗人的东西啊……”也不怪海士魁灭自己人威风,因为摩诃迦是的解释听起来实在是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与其说是描述这招的效果,更像是那种小门小户的邪道门派为了拉拢信徒所进行的虚假招生宣传……因为“比对手更强”这种事完全就是个伪命题,难道这功法还有思维和智力不成?能凭空飞涨?海士魁的质疑让摩诃迦是朝他啐了一口,似乎将体内的污浊全部都清空:“是不是自欺欺人你就尽管看着吧!”番僧双拳拢于两肋,勒令包括强弩之末的寇莺在内的所有人退下整顿,去另寻敌手交战,而他则要独自解决掉这头暴乱的野兽!与奋跃同一时刻挺出的拳头击穿了魏溃的斗气,摩诃迦是一击便让魏溃雄伟的身躯栽倒在地,甚至那巨人从地上弹起瞬间的擒抱都因那干瘦的身躯的退让而落空。“你还来真的啊……”海士魁没有固定的对手,他是个救火队员,所以才能抽出空当来欣赏摩诃迦是的豪言壮语,但仅仅几个回合的结果就让光头大汉确信那邋遢的僧侣没有说谎,此刻的他的确在魏溃之上!战力飙升的摩诃迦是压制住魏溃的行为给无衣的战士们带来了充分的鼓舞,就连被打到差点儿失去意识的寇莺和张宝闩此时也强振精神继续厮杀,海士魁要保着几人不失手,也就逐渐放松了关注。“这样下去……岂不是就这么输了?”芮无勋也察觉到了战况急转而下,在放倒一人之后也催发斗元猛进,他也有化血散霞决作为搏命的绝招,那唯一能干涉到那两人之间交手的人就只有自己了。然而这边的钟鹭雪早就注意到了这情报当中不存在的强手,见那体格怪异的强人正伺机出手偷袭摩诃迦是,砍翻面前两人之后主动抵住了芮无勋:“你的对手是我!”声色俱厉的姑娘配合着婀胡剑扯动沙尘,暴风般的旋转踢踏笼罩在芮无勋身周,楚江王不得已之下也只好应战,却于间隙处又刺来一剑助他——正是陈龙雀御银丝飞惊雀。“先斩了她再说!”再抬头,芮无勋又看魏溃大展神威,心头却也一松,便邀陈龙雀一起出手要速败胡旋女,二人合力之下哪怕是钟鹭雪这等手段也着实吃力,又招呼着尹寰一同故技重施双双发难。番僧手格猛虎,双方气势却是一浪盖压一浪,魏溃那身凶焰已然崩裂自己的肌肉,而每每艰难向上再迈出一阶,摩诃迦是却又能后来居上!“那就是……‘悟死杀身大法’吗?”海士魁心情复杂地自语,他终于看清了这杀身的真相——摩诃迦是的面庞已然老了十岁不止,那简直就是在用未来的寿辰换取此刻的伟力!天知道这种功法究竟是什么人研究出来的,但其性质已然到了逆天而为的程度,就仿佛不间断修炼了数十载直到自然老去、生命终点的那个老人摩诃迦是在将自己涅盘的力量不断借给现在这个年轻人一般,而代价就是每多借来一岁的力量,便需要用一年的光阴去抵债!创立这门逆天功法的人,可能是有史以来思路都最为开阔的天才。人之进境,在于积水成渊、聚沙成塔,无论文才武力、道行佛法、农桑春播秋收,工造与日俱进皆是如此,此乃宇宙自然之理无可违逆。然而此君却仗自己才华绝顶,非但预见到了自己毕生的极限何处,更是于内视之中成就此境,最后倒果为因,创造了一门“一瞬开悟便已完成此生修行”的绝世武学,宁静致远者借此参破大道,急功近利者用此榨取潜能!摩诃迦是并非急于求成之人,否则也不可能秉承着自己的原则历经磨难,但他眼下需要的不是大道,而是切实的、能够打到强敌的力量!时年二十七岁,眉锋目厉的摩诃迦是,此刻的面庞却如知天命的中年人般肃然:“就到此为止吧……再这样下去我的死期也快到了呢。”当然,在这事儿上摩诃迦是还是着急了些,如果他再能挺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也就不用再多折去这十年的岁月了——无衣门主为此特批的援兵,即将到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