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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江畋自长白山带着作为纪念品的硕大鱼头归还;布置辽阳城内的后手和伏笔已然尘埃落定。作为弥勒道最后秘密据点,隐藏在城南藩汉杂居的贫民窟内,以专司屠宰的宰生行兼地下帮会为掩护。最后一批弥勒道的护法兼拜兽教余孽,在来自江畋暗中留下的本队,以及幽州分驻成员的突袭之下;几乎是如惊弓之鸟般的仓促出逃,一头撞上了里行院准备好的罗网和封锁线上,当场死伤惨重。当场击杀、斩死变身后的鬼人一百多头;被短暂催生出来的凶兽十余只。但更关键的是,缴获了埋在畜栏地穴中,来不及转移的奇物,也是制造这些鬼人和异兽的源头之一,所谓的“源血”所在。因此在回到辽阳城的第一时间,江畋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所有本地官员拜会和面呈的请求,径直来到了专门设置的实验场所内。而后下令打开那具柱状的金铜容器,刹那一股酸臭腐朽味喷涌而出。然后,这股淡淡的刺鼻烟气,还没来得及扩散开来,就被江畋一挥手凭空消散不见了。最终,露出了笼罩在透明白琉璃器皿内,一大块难以名状的血肉,浸泡在浓厚发黑的粘稠污血中轻轻沉浮着。而仔细观察之下,在这块不规则的血肉上,尽是令人密恐的蛀穿小洞和放大舌苔一般的赘生肉芽;像是在污血中不停进行,某种置换一般的轻轻蠕动着;就像一块飘摇荡漾在漆黑深海的艳色水母。而早年被俘获的那些拜兽教成员,口中所谓的“源血”,便就是来自这块异形血肉,通过某种手段不断置换出来的血色分泌物;可以持续污染大多数活物血脉,乃至迅速将其催化成鬼人或是异兽。只是通过里行院内部的实验证明,这种变异过程充满了不可控的风险,畸形、暴毙的概率,远远高过意识清醒完成蜕变的可能性;而且就算完成了蜕变后,也会被巨大痛苦折磨和肉体本能所扭曲。哪怕保留了原本的意识和智商,也会变得性情偏激,乃至是嗜血、残暴;习惯性的将大多数活物视为饵食。其中灵智越高的生灵,越容易蜕变出各种奇怪的能力,而越是低级的蛇虫越是异化有限。然而,通过抽取这些初代异化体的骨髓精血,同样也可以籍此催生出,更多次级、再次级的异变体;只是,这些次级、再次级的衍生体,在力量、速度和蜕生形态上,都有不同程度的退化和削弱。但因维持时效更短,重新恢复人形的概率更大。故而,这些年里行院的麾下,乃至朝廷所属的其他强力部门,在剿灭拜兽教和平定兽祸时,也没少缴获类似的“源血”,乃至其不同次代的衍生物。而发现这块能够持续产生源血的血肉残骸,却还是头一遭。因此,被当场捕获的十几只鬼人,被统一注入了腑食鬼内脏的提取物;片刻之后有一大半都当场血肉涌动爆裂开来,或是溃烂溶解而死。仅有几只短暂恢复了原本的人形;但大多数在这种激烈剧变中,无法保持正常的精神状态;变成了口涎横流、嘶吼不绝的疯癫状。或是眼神呆滞麻木,只会浑身抽搐,傻笑着发出赫赫作响的痴呆;唯有一只体型干瘦的大头鬼人,恢复人形后一动不动的陷入了某种昏阙中;哪怕如何外在强力刺激,也未能惊醒来。但仅仅这种程度的装死,却根本瞒不过手持黄色结晶的江畋,后续的探查感应。随着冰冷的黄色结晶,被江畋用力按在了“他”脑门上;刹那间这只浑身都被体液浸透,努力装作假死的鬼人,瞠目尖啸了起来。然后,江畋就看到了一个被严重扭曲的视野,那时无所不在血肉。在粉色蒙蒙的雾气中,地面是纵横蠕动的密集血管,墙壁是不断分泌液体的肉腔;而诸多器械和幕帐、陈设,则变成了奇形怪状增生的骨杈和膈膜;至于在场的内行队员,更成了一头头人形蠕虫。然而,江畋的坚定意志无视了,这些扭曲感官的影响和干扰;更进一步的投入能量储备,强化和壮大意念的触须,更进一步深入对方大脑内在;在无数星光般的思维闪烁中,贯穿一个个记忆碎片。不知道多久之后,江畋突然眼前一黑;受到了太多无关杂念的污染和影响,而变得越发斑斓的意念触须,也随之崩散开来;只剩下一片难以形容的空虚感;当他意识切回现实,才听见隐约嘈杂声。却是在场的那些内行队员发出来的,而他手中也失去了实体的附着感,而只剩下一片的粘腻糊糊;随着江畋将眼球努力转向身前时,这才发现正被搜魂的大头鬼人,只剩下一个冒血敞开的颈腔部。而在尸体背后的墙面上,赫然糊上了一层红白相间的残渣和骨碎;显然是这只鬼人难以承受,江畋不断追加的思维探索压力,而当场爆头而亡。尽管如此,江畋在这名疑为拜兽教高层的头脑深处,还是从众多庞杂纷呈的记忆中,窥见了几个重要的记忆碎片和关键场景。比如在一处疑高寒缺氧的干旱地带,因地震崩塌的巍峨大山面前,看见开裂的冰川中,浑身长毛的巨人与盘缠异兽的场景。还有,在不断流淌着融化血水,散发出令人窒息异味的封闭马车上,日夜兼程奔驰的记忆;或又是,在一处巨大的地窟血池之中,不断投入各种活物血肉,对沉浮其中的不明存在进行滋养的情景。以及突然有一天,巨大的血池突然就干涸了,蔓生出无数肉质的脉络,将周围躲闪不及的看守人等,缠绕汲取成干骸的惨烈情形……而记忆的最后一幕,则是在天象之变后,集体消失的教门高层。以及随着领导层缺失的群龙无首,后继血食输供的断绝,在饥渴难耐中撞破出来的成群异兽;还有各色不同能力的鬼人之间,围绕着一根由无数人骸,交织盘绕的血色肉柱,惨烈异常的血腥内讧。尽管如此,江畋还是在这些错乱交杂的场景中,注意到了一个戴着六牙发冠白象面具之人;虽然,他不是这些拜兽教领导层中人,却拥有比所有人更高的权威和势力,每次出现都代表着大事发生。片刻之后,江畋就枕在了剑姬芳怡的盈实大腿上;由她自上而下恰到好处的推拿着,有些隐隐幻痛的头部;听取来自令狐小慕的善后事宜报告。比如对战斗造成民居损毁的清查和附带伤害的抚恤。这也是江畋从一开始,为里行院定下的基本行事准则之一;为了消灭哪些兽祸和灾异事件,固然允许使用最大限度的武力和特异手段;但最终目的是以较小的牺牲,来避免更大的危害和灾难扩散。因此在进行了针对性的战斗之后,处理好所在地方的补偿和抚恤,也是不可回避的重要一环。虽然这一切完全可以仗着权势和地位,直接推给地方官府善后,里行院毫无牵挂的拍拍屁股转往他处。但江畋却坚持事后的损害调查,还为此筹措一笔定期积累的款项,作为相应补偿资金。虽然最终落到那些百姓手中未必有多少。但这一点态度很重要,关系到里行院行事的正当性和基本大义所在。此外就是设计逮捕,长期充当弥勒道头目\/拜兽教余孽在城内潜在的保护伞;也是游苑当家娘子瑞云,暗中私通往来并生下一个孩子的情夫;官拜辽阳府左司马,专司巡检捕盗事雷万发的具体过程。长时间养尊处优的他,虽然为了某种大展雄风需要,暗中长时间服食并依赖弥勒道的秘药,但是在面对在衙门中设伏捉捕的军士;甚至连化身为鬼人,负隅顽抗的勇气都没有,而是扭头跳墙就跑。然后,被策马追赶上来的军士,用钢丝钩网套住之后;痛的原地翻滚不断,却是当街大小都失禁了。说到这里,令狐小慕放下手中的文书轻声道:“官长,还记得,我当初发现那两个好苗子么?”随后,两名同样穿着小号男装的女孩儿,被令狐小慕唤了进来;低眉顺眼对着侧卧在塌的江畋,恭恭敬敬行礼道:“拜见贵人。”然而江畋只是看她们几眼,就不由露出一丝笑容:“真是有趣。”因为,在他临时切换的甲人视野当中,这两名女孩儿的生体反应,明显强过大多数普通人一截,而在身体轮廓的眉间位置,甚至隐约出现疑似亮点旋涡,就像是瑜伽修行法中,所形容的脉轮之一。没错,这两名女孩儿,就是当初江畋路过庐州时,在顺手解决了当地的巨商汪伯贤,和十二元辰之一的酋鸡事件;将当地芳文社首仇姬和剑姬芳怡收入麾下时,顺手解救的那批被拐卖孩童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