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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来得好快,江朔心中不禁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到一群普普通通的唐军中竟然有如此身手之人。龙骧马见有人追来,起了争斗之心,不用鞭策,自己加速飞奔起来,凡千里良驹不仅擅跑更加爱跑,虽然已奔驰了一夜,但此刻再次全力奔跑起来,仍是非同小可。那人怒道:“小鬼,叫你驻马,你跑什么!”说着紧跑两步,挥掌向龙骧马的臀上拍来,江朔不用控缰绳,口中作马语短嘶一声,龙骧马忽然两条前腿点地,后蹄腾空,竟然原地转了半圈,非但避开了这一掌,后腿双踢还差点踢到那人。那人往后一退,旋即抢步上前,和龙骧马面对面,相隔不过数尺,他见龙骧马如此神骏,忍不住喝彩道:“好马!”他口中赞马,手上却挥掌向龙骧马额头打来,龙骧马名唤干草玉顶黄,通体黄色,只有额头上有一块白斑,此人挥掌打的就是这块白斑。江朔曾听相马高手井真诚说过,有一种制服烈马的方法,就是用巨力突然击打马的额头,马的双眼生于头颅两侧,从正中攻击,马难以察觉,且马的头骨极其坚厚,别说拍一掌,就是锤击、锥扎,只要不是内家高手,马匹均无性命之虞,但会使其晕眩,易于降伏。江朔自然不敢冒险,一拨龙骧马的马头,迎着那人的手掌挥掌拍去,二掌相击在一起,江朔在马上纹丝未动,那人却向后飞出丈许,才双脚落地,但他双脚如同钉在地上,也是稳稳站定。二人同时“咦”了一声。那人道:“小子,你小小年纪怎有如此深厚的内力?”江朔却问道:“尊驾与崆峒山诸葛先生怎么称呼?”这时拓跋乞梅已经圈转桃花马回到江朔身边,而周围的唐军士兵,已经抽出武器,纷纷围了上来,当先的军卒问道:“张头,怎么回事?”另一人道:“看这三人獐头鼠目,一看就不是好人,莫不是吐蕃的细作?”独孤湘根本没把这群军卒放在眼里,本无所谓他们说什么,但听到居然有人说她“獐头鼠目”,不禁大怒,忽然从马上跃出,在空中脱手抛出白色长素。她这月影素寒流的功夫身姿何等的曼妙,众军士看她飞在空中都不禁呆住了,说话那军卒居然忘了闪避,被独孤湘白练长索上的银球“砰”的一声砸中了脸颊,发出一声惨叫,口吐鲜血,槽牙都被打断了。独孤湘在空中身子一旋,白练卷回腰间,重又回到马背上,她飞身跃出,在空中盘旋一圈,又回到马背上,双脚竟然没有沾地,中军卒哪里见过这么高超的轻功,都瞪大了眼,直如见到神人一般。独孤湘坐在江朔背后,对那被打的军士做个鬼脸道:“你说谁獐头鼠目?”那军士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他见独孤湘生得明艳清丽,竟然不怒,语带讨好地道:“是小的獐头鼠目,是小的獐头鼠目,仙子别生气。”与江朔对掌的那“张头”不禁皱眉,他自然知道眼前的这对少男少女是人非仙,但刚才江朔突然发问,他不禁有些吃不准江朔的来头,见礼道:“某乃陇西临洮军旅帅,张守瑜,乃崆峒神拳门诸葛清虚先生的弟子……小子,你居然还见过诸葛先生么?”仟仟尛哾独孤湘抢先道:“如何不认得?诸葛夫子是我族公。”独孤湘虽然姓独孤,但她的耶耶葛如亮是崆峒诸葛家的旁枝,因此说诸葛清虚是她的族公,可也不是吹牛。那张守瑜闻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独孤湘,怒道:“小女子信口开河,从没听说过诸葛先生有你这样的孙女儿。”独孤湘虽然真是诸葛家的旁枝,但她生在南方,以那人的年纪来说,他在崆峒学艺时没听说过独孤湘也不为怪。江朔马上叉手道:“张旅帅,我们确是从崆峒山而来,看尊驾的内功修为是崆峒儒教神拳门的功夫,因此才出声相询。”江朔说的全是实话,但那张旅帅已经怀疑独孤湘了,因此连带着对与独孤湘共骑的江朔也将信将疑起来。他哼了一声道:“既然知道崆峒神拳门,功夫想必不错,小子,你敢下马和我一战么?”江朔奇道:“张军门,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和我动手呢?”张守瑜冷笑道:“嘿嘿,不打也行,我看你二人骑的这匹马不错,不如让给军爷我,如今唐蕃大战在即,你们二小要这么好的马做什么?不如献给军爷我来上阵杀敌。”独孤湘嬉笑道:“朔哥,原来是看上你的马啦……”又对张守瑜道:“我们这儿还有一匹马呢。”一指拓跋乞梅,道:“这匹马怎么样?”张守瑜与独孤湘斗口一般,笑道:“当然要,我另一个弟兄正好也需要一匹好马。”独孤湘这时不怒反笑,对拓跋乞梅道:“拓跋大哥,原来呀,我们都早被别人给惦记上啦。”拓跋乞梅,笑着拍拍桃花叱拔的脖颈,道:“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咯。”独孤湘急道:“拓跋大哥,你这可有点慷他人之慨啦,这马是郭军使送给我的,你要属,自去把自己的财货、衣物,乃至性命都送出去也无妨。却不要打我马儿的主意。”张守瑜喝骂道:“小妮子不知好歹,你们小小年纪哪里认得这么许多人,先是自称认得众多武林宿耆,这会儿振武军使郭子仪又给你们赠送良马了?下一刻你是不是要说这小子是武林盟主啦?”独孤湘道:“准确来说,是江湖盟主,并天下武林共主。”张守瑜简直快被气疯了,瞪眼道:“多说无益,拳脚上见真章吧。”江朔见避无可避,瞪了一眼独孤湘,道:“我们正急着赶路,你又来节外生枝……”独孤湘一杵江朔道:“朔哥,咱们一路寻来,这么快就到唐蕃边境,却找不到叶家妹子……”她拿手偷偷一戳江朔道:“不如擒住眼前这家伙,看看此处的唐军有没有消息。毕竟全行俭带着大队人马,不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江朔一听有理,才知道独孤湘并非胡乱拱火,而是要从这支唐军口中打探消息。果然独孤湘转而对张守瑜道:“不比,不比……太不公平。”张守瑜奇道:“怎么个不公平?”独孤湘道:“你若赢了,我们就要把马给你,你若输了呢?我们岂不是没有好处?那还比什么呀?”张守瑜一听有理,道:“那你看中我什么?咱们就以此为赌注。”独孤湘道:“事发突然,要什么我可还没想好呢,不像你早有预谋。”张守瑜道:“那你想怎样?拖到明日,等人来救你么?”独孤湘摇头道:“那你便答应我一件事,若朔哥胜了,无论如何都要对我言听计从……必须得雷厉风行,不得推诿、拖延。”张守瑜哈哈大笑,心道:少女就是少女,这么简单算什么赌注,当即点头应允,道:“好!我若输了便给你当牛做马也无一句怨言,莫说一件事,就是十件,二十件,某也在所不辞。”独孤湘轻声对江朔道:“朔哥谈好咯!”江朔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只等独孤湘一声令下,立刻从马背上飞跃而出,轻轻落在张守瑜面前。张守瑜想要打个立足未稳,双掌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江朔推来,要给他一个下马威,江朔一笑,飘身向后退了一步,张守瑜雷霆万钧的双掌拍了个空。原来江朔早就看出他双掌虽然看起来威力无穷,但发功之际双腿弓步发力,行进极为笨拙,因此江朔简单退了一步,就将对方的攻击化解于无形。张守瑜暴喝一声,又踏一步,这次却是单掌劈出,江朔仍是侧身避开,张守瑜暴喝连连,掌出如风,却连江朔身上的衣衫都触不到。独孤湘不满地道:“朔哥,你闪什么?快解决这家伙。”张守瑜听了怒气勃发,双脚一蹬,人如箭飞出,单掌向江朔面门猛击。却不料江朔等得就是这个机会,他这次不再闪避,左手一领张守瑜的掌风,却出右手中指在他胁下连戳,点中了他期门、章门、梁门诸穴。这下张守瑜乐子大了,他单臂前伸,身子僵直,“窟通”一声坠落在地上,江朔对张守瑜此前哼声夺气的样子亦有所不满,才故意叫他吃点苦头,挫挫他的锐气。独孤湘抚掌笑道:“张旅帅,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摔了个狗吃屎吖?”众唐军士卒见张守瑜忽然中邪一般,直挺挺地坠在地上,都紧张地紧握兵刃,围住了江朔等三人二马,为首那军卒道:“有鬼,有鬼,这小子会邪术!”独孤湘双腿一夹,龙骧马立刻向前冲出,独孤湘在马上挥出白练长索,那军卒前番被打中了左边脸颊,这次右边脸颊又被银球准确地击中,双手捧住脸颊,痛得连声惨呼。老马绕着众人跑出一道圆弧,将众军士吓得倒退数步,独孤湘这才回到原点,众军士见这一对少男少女,倏忽来去,出手又狠又准,哪里像是普通的年轻人的样子?众军卒这次却不再喊打喊杀,而是呆立原地,为首那被打了两次的军卒更是领着数人已经拜倒在地了,口中呼道:“仙童仙子饶命,我等无意冒犯,万勿降罪,万勿降罪……”张守瑜躺在地上,身子动弹不得,口中却能说话,道:“蠢材,蠢材,一班蠢材……这是功夫,可不是邪术!”江朔伸手在他胁下一托,张守瑜好似一片没有分量的鹅毛,被微风拂起一般,重新立了起来,只是一只手还是笔直的举着,此刻他人立了起来那手臂便直指云霄,看来更是滑稽。江朔尚未来得及说话,只听人群外一声暴喝:“谁敢戏弄我兄弟,速来受死!”紧接着马蹄声响,一角的军卒如潮分开,慌忙退到两边,露出一条通道,一人一马如旋风般地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