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2 高处不胜寒

　　虽然不知道姨夫为啥不中意这款拖拉机，但在他眼里，这就是宝贝。开回大队后，他就开始摆弄起来。用了没多久，就征服了他。操作简单，动力十足，更重要的是不挑食。用木头能跑，用煤炭也能跑，这在他们这煤窝子里比油可省事多了。“你们知道什么，这车可比一般的别厉害的。”“别以为是烧煤的就看不起，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溜溜。”赵勇走到车上，将两块拳头大小的煤拿出来，扔进前面炉子里。“烧煤？”王胡子惊呼，“这是烧煤的拖拉机？”“对，就是烧煤的！”赵勇说着，伸手拍了拍车把，然后拉离合，挂档，熟练的在山路上掉了个。三人站在一旁看着赵勇操作，简单几下车子就调转车头，而且还没费多大劲。这可比农场的那些操作简单啊。难不成是新出来的？三人脑海里同时浮现出这个想法。而让他们更加震撼的还是接下来的一幕。赵勇调转车头，就让人把绳子绑在车后面。不过，能不能拉动他心里也没底，刚才只是觉得爱车被瞧不起有些上火，现在要是做不到，那可就打脸了。“小宝，这次可看你的了，千万别给我丢脸啊。”赵勇心里想着，后面有人示意绑好了。随后看了看前面，煤也加了，一切准备就绪。呸吐口唾沫搓一搓，仿佛这样能增加成动力似的。赵勇回头看了眼石头，然后挂在慢档上，拖拉机在前轮带动下向前移动。周围人都在看着，王胡子三人尤其认真。绳子被慢慢拉直。拖拉机开始发力。轮胎在地上打转。赵勇开始加大“油门”，前面的发动机发出嗤嗤的响声。车头左右转动，绳子拉的吱吱响。动了！后面有人喊了一声，众人连忙看去。而王胡子却是注视着拖拉机，除了前轮左右扒土前进，后轮却是坚定的往前移动。后面人趁着石头活动将木头插进去，翘起一旁，让拖拉机拉的更加顺畅。“出来了……”后面传来欢呼声的同事，拖拉机猛地向前走出两三米，赵勇松了口气，这才拉起离合，踩住刹车。周围村民都是欢笑，唯有王胡子三人眼中都是震撼。拉动了！吉普车拉不动的石头，一辆拖拉机拉出来了。还是烧煤的拖拉机。三人就站在那里，看着村民将绳子解开，看着他们把石头一点一点的推到路边，将路上的坑填平。一切，好像跟他们没有关系似的。“王同志，路通了，你们快点赶路，还能赶的上进城。”赵勇骄傲的走过来，脸上带着笑容。他的小宝，没让他失望。三人回过神来，王胡子更是吐出一口浊气，向着拖拉机走去。身后两人跟上。赵勇奇怪，路都修好了，怎么不走了？“赵村长，这车，哪来的？”“镇上给的啊！”“我是说，镇上哪来的？”“这，我就不知道了！”赵勇摊开手，“听说是上面分下来用着试试的。”“上面？”“啊，对！”王胡子也知道问不出别的，就走到拖拉机前面，仔细打量着拖拉机。“红星？”“这车是红星牌吗？”“对，上面写着红星牌。”赵勇看出来，三人对这台拖拉机很感兴趣，就开始介绍起来，“伱们别看他烧煤，还烧水，但这家伙皮实。这一车东西，拉上去跑个小土坡不在话下。”“这几个山头，慢一点的，直接就上去了。”“唯一有些不好的是，下雨天有点动力不足，不过也没关系，谁下雨还出来干活啊…”赵勇大咧咧的说着，眼睛里就像是夸自己家孩子一般骄傲。“我来试试！”王胡子被赵勇说的心动，直接走到驾驶位上，赵勇还想拒绝，可小吴直接掏出烟递给他。白沙？这可是好烟。得笑纳。“这是挂档的，这个是慢得，那个是快的，这是倒车的…”没一会儿，王胡子就掌握了要领，比起在农场的那些要简单许多。车子慢慢跑起来，赵勇跳进车斗里，钱书记也抱着包跑上去，小吴看了眼只得回到吉普车上，开车跟在后面。王胡子越开越熟练，拐弯更是一气呵成，车子在他手里就像枪一样熟悉。最后，车子停在村子外的路边。王胡子下车，眼睛里都是欣喜。一旁的钱书记打量着车子，心里盘算着又这么一辆拖拉机，能够节省多少人力物力。等吉普车离开村子的时候，三人心里都挂念着那辆红星牌拖拉机。“老钱。等会你去打听下，要是有具体的性能更好！”“你放心，这拖拉机要是都这样，说什么都不能错过。”王胡子点头。要是有这么一百台拖拉机，他们农场就能扩大一倍！若真是如此，那可是解了燃眉之急啊！自从有了小端午，杨小涛就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啊。前些日子小家伙刚睁开眼睛，这会儿小半个月过去，小家伙已经活动着脑袋到处乱瞅。每次杨小涛出门前看一眼，回来的时候再扒拉几下，真是一天一个样。不过这小子有点小心眼。只要看到杨小涛跟冉秋叶靠的近，就会嗯嗯的叫两声，杨小涛估计那意思就是别抢他的饭。对此，杨小涛直接无视。一个穿尿布的还能管着大人？笑话，这饭还是我做的呢。没有我，你能吃上饭？冉秋叶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冉母再三叮嘱，不是没条件，既然有条件就把月子做完了。杨小涛也是这个意思。虽然现在的女人对月子不怎么重视，甚至有生完孩子没几天就下地干活的，但杨小涛可不想冉秋叶身上留下病根。虽然有小薇在，但谁敢说没个万一呢？所以冉秋叶想活动了就只能在屋子里转转。杨小涛怕冉秋叶闷的慌，还去图书馆借回来不少书，当然每天休息的时间是必须留出来的。家庭美满和谐，杨小涛的日子虽然忙碌却很充实，感觉到了人生的意义。轧钢厂，杨小涛刚从车间里回来。车间的工作已经走上正轨，流水线的工作方式已经显示成效。尤其是新入职的人，他们跟在师傅身后学习这么长时间，大部分用心学习的已经掌握的七七八八，少部分天份差点的，也摸着了门道。这段时间下来，或许参与考核他们连二级都过不了。但在他们负责的模块前，完全称的上合格工人。现在，杨小涛唯一担心的就是积压问题。每天车间生产出来的拖拉机，除了给各地派去试用的，大部分都堆在仓库里。这还是杨小涛刻意压低工作效率的结果，若是车间全都放开，全力生产，估计早就排到仓库外面了。坐在办公室里，娄晓娥已经跑出去忙活，杨小涛看着桌子上整理出来的文件。仓库快满了，是个问题。原料的钢材，是个问题。人员的入职，是个问题。等等一堆问题摆在面前，这可比当工程师累多了。唉！脑袋趴在桌子上。原以为只要是对社会有益的，人们就会接受，工厂就能获益。却忽落了，社会也是由人构成的，甚至人的意志占了主体。即便是在后世，地方的大伞也要为本地遮风挡雨，自然也要遮挡阳光了。无奈，但不能摆烂。杨小涛开始强迫自己，拿起文件一个个，慢慢的看，慢慢的想。……十一车间的情况并不是什么秘密，财务上就做不了假，更何况在这万人大厂里，形形色色的人多了，各种矛盾也就有了。不少人都觉得拖拉机并没有当初想象的那么美好，尤其是一些了解前沿科技的，更是抛出柴油机取代蒸汽机的言论，说这是浪费国家宝贵资源，是革命建设的后退。甚至于有人猜测，什么时候解散十一车间，将那些新来的赶回家去。十车间。秦淮茹小心的拨弄着机器，在她身旁易中海手把手教着。这些日子，易中海用从未有过的工作热情，成功在十车间树立起勤劳的工人形象。团结工人，解决困难，在周围好声不断，渐渐弥补亏损的声誉。“一大爷，您听说没有，十一车间快开不下去了！”秦淮茹小声说着，眼睛里都是幸灾乐祸。自从杨小涛有了儿子，秦淮茹低沉了一段时间，心里头最后的念想被无情击碎。随后便是深深的怨念。怨恨杨小涛咋就这么有本事，怨恨他过的日子这么好，怨恨他找到了媳妇，还生了儿子…如果怨恨有颜色，那秦淮茹一定是最光彩的一个。她也清楚，怨恨这些东西对杨小涛没用。但就是忍不住。每天看着那个替代她的女人吃香的，喝辣的，被宠的跟天上公主似的，她的牙齿就忍不住的咬在一起。这口怨气，除非让杨小涛难受，让他身败名裂，让他吃亏。这怨恨才能消散。易中海听秦淮茹这么说，看看左右，大家都忙着，不着痕迹的点点头，“我听说，工资都是从上面抠出来的。”“再持续下去，离解散也不远了。”闻言，秦淮茹露出笑容，“可惜了啊！”易中海看着秦淮茹的身子，紧瘦的工作服勒的凹凸有致，那曾经的地窖，心中旖旎。可惜，自己回不去啊！……刘怀民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人来人往，阳光明媚。但心里却满是惆怅。从轧钢厂来这里上任许久，虽然下面的人表现的恭敬，但这都是体制命令下的平静。若是不能拿出业绩，这位置，自己坐了也没有威信。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拖拉机的项目，推广开。上次他主持会议，让各个地方工厂的拖拉机来四九城交流，却不想立马遭到手下人的反对。理由很简单，各个厂都在忙，没必要耗费人力物力。刘怀民清楚，这些人中许多都跟地方上有联系，就跟他一样，和红星轧钢厂摆脱不了。他们要为自己人说话，这无可厚非。但明白是一回事，让他认同就是另一回事。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第一把就打算在内部烧起来。不干事，不作为，不敢担责任的，通通扫进垃圾堆里。只是，现在唯一缺少的，就是一个契机。眼睛看着窗外，心里不由想起一句话，“高处不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