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沈巨魔的嘲笑

　　玩家们不知道沈巨魔在说什么，吴凉在惊讶什么，十五年前那场月夜具体发生了什么，未来到底会出现什么。
　　但他们知道的是，沈巨魔的话中包含了许多威名赫赫的至高存在，甚至还有那位最近才出现在玩家面前的涅法雷姆之王。许多玩家向吴凉身边的那道娇小身影投去了怜悯的目光，按照沈巨魔所说，她的命运似乎没有表面上那么光鲜亮丽，尽管未来有可能成为混沌界的唯一王者，但沈巨魔也说了，那是一个绝对自由的世界，所以，作为王者的她没有那所谓的自由。
　　然而更多的人却看向了吴凉，就连那几场打得难解难分的战斗，都在此时，进入短暂的沉寂，向进退两难的吴凉投去目光。
　　后悔终生？
　　玩家们不会这么认为，毕竟这是一个游戏。
　　但吴凉并不这么认为。
　　他想起了那一天，火红灵魂石被玛格妲夺走，花和尚说了一句莉娅有危险，他便火急火燎领着一帮人，打破了艾德莉娅的寝宫大门。当时他认为花和尚在疯言疯语，但现在回想起来，或许就在那短短的十几分钟，再度沉睡的迪亚波罗便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入莉娅的体内，甚至连两位当事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吴凉和艾德曾经为莉娅做过检查，但是没有任何发现，而迪亚波罗的恶魔真身离着这么近，也始终没有出发现什么端倪，这说明，如果不用冰蓝灵魂石去交易，或许他真的可能会后悔终生……
　　墨菲斯托必须死，憎恨之源也必须消灭，吴凉垂首看着先祖铁毡上，等待他宣判的冰蓝灵魂石，眼神闪烁不止，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却有许多人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涅法雷姆之王、艾纳利尤斯、迪亚波罗、衣卒尔……
　　不论是在场的或是不在场的，东大陆还是西大陆，庇护所中还是混沌域外，就算是庇护所之灵都非常关心，吴凉最后会作何选择。
　　墨菲斯托的生死可就在他一念之间啊！
　　“佐顿·库勒曾做过研究，用先祖之锤·马勒斯摧毁灵魂之石，会令其中的罪恶之源彻底毁灭，但前提是，灵魂之石必须被放在地狱熔炉之外的铁毡，或者是失踪的野蛮人圣物先祖铁毡上。”
　　“原本没有想到先祖铁毡会落到我的手中，也省得我再去一次燃烧地狱，但是现在机会就摆在面前，如果就这么放弃，那么当初制定的计划还有什么意义？”
　　吴凉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十分的不霸气，因为他是真心不想失去莉娅。
　　“可是，如果不答应的话，莉娅会迎接怎样的命运呢？既然沈巨魔如此直白的将他们的计划和盘托出，那么极有可能，这份计划已然作废！”
　　“可是我真的不想失去莉娅啊！”
　　吴凉有些痛苦，眼中的挣扎之色，愈发浓郁，令他的面庞有些阴沉。
　　但接连出现的三道声音，却不想看到他的犹豫。
　　“愚人节，快点做出决定吧，你不想失去莉娅，我同样不想！”
　　这是艾德莉娅说出的话，声音委婉温和，只是在吴凉听来，却带着莫大的讽刺，如果她真的不想，那么是谁亲手将莉娅推到深渊？
　　“小子！”沈巨魔哈哈大笑起来，他的性格极为扭曲，令他即便被娜塔亚擒在手中，也仍能笑出声来，他的眼神殊为得意，“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是为了你那可笑的原则消灭墨菲斯托，还是选择莉娅的安全。别让我等得不耐烦了！”
　　最后一句话，充斥着威胁，沈巨魔牢牢抓住了吴凉的把柄，用莉娅的安危，把他逼上绝路。
　　“卑微的蝼蚁！”
　　这是憎恨之王墨菲斯托的声音，他并不知道自由教会如此动作，所为何事，也不知道他被交换后会面临怎样的命运，但是他不想死，只要能够活下去，他顾不了太多。
　　“将我放了，换得迪亚波罗和莉娅的自由，于你于我都有利，还在犹豫什么？”
　　墨菲斯托急切的说道，高高自上的他，到了现在还没有习惯转换语气，言语之间，充斥着命令的味道。
　　更多的人没有说话，他们静静的看着吴凉作何选择，尤其是恐惧之王迪亚波罗，他的火红灵魂石是交易的关键，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演干涉吴凉的意志。
　　呵！
　　迪亚波罗知道火红灵魂石的所在后，便不再与玛格妲战斗，于空中遥遥对峙，他的眼瞳看着那条愈发诡异的古代蝮蛇，心中默道：“小子！我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你，不论结局如何，我都会与你划清界限，我是地狱魔神，我会奴役整个庇护所，你，只是一块碍眼的绊脚石，终究会被我一脚踢开！”
　　不过与其放过憎恨之王，他更想让吴凉彻底将之毁灭，尽管他的灵魂可能永远无法恢复，但墨菲斯托一死，燃烧地狱便再也没有人与他争锋。
　　“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迪亚波罗突然和吴凉对视一眼，意味重重。
　　将视线收回，吴凉看出了迪亚波罗眼中的疯狂，但是他不想顺从他的疯狂，于是乎，只能变得更加纠结。
　　提示：您的好友请求与您进行好友通话。
　　听到这声提示音，吴凉脸上的纠结变成了怪异。
　　“你在犹豫什么？”
　　姜鸾的声音很好听，却透着冷意。
　　吴凉皱了皱眉头，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他不想放弃消灭墨菲斯托的机会，但他更不想失去莉娅。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选择妥协后，莉娅会变成什么样子，但他知道，那不是自己想要的样子。
　　“我在想方法。”
　　吴凉说的有些有气无力，他真的在绞尽脑汁想出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但现实是残酷的。
　　“想出来了吗？”
　　姜鸾发出第二问，声音依然很冷，让吴凉有些不舒服。
　　“没有……”
　　“那就不要想了！”
　　姜鸾的话很干脆，干脆到吴凉觉得无情。
　　“可是……”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通话器另一边的姜鸾，站在黑暗环山之上，遥遥看着只是一个小点的吴凉，怅然一叹，“人命关天，你在犹豫什么？”
　　吴凉挑了挑眉头，松了口气，原来他会错了意，同样的怅然一叹。
　　“我知道了”
　　虽然感到十分可惜，虽然他知道有许多人类高层希望他做出另一番选择，但他还是决定选择莉娅。以至于在他脸上的纠结渐渐淡去之时，那些善于察言观色的强者，或多或少，脸色都有些变化。有人笑了，有人怒了，有人皱起了眉头，有人松了口气。
　　在此期间，时空法神赫拉森已然将圣光巨锤从安达利尔的黑暗之心中取出，不论吴凉作何选择，先祖之锤的存在已经暴露，所以他必须将之取出。不过察觉到吴凉的选择，他没有出言反对，尽管心中感到可惜，但他还是尊重吴凉的态度。
　　不过就在将要出言之时，身边的莉娅终于从震惊之中，挣脱出来。从吴凉和沈巨魔的对话中，她知道了许多消息，也知道了吴凉本想以后告诉她的秘密。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意识到自己的“与众不同”后，莉娅没有哭泣，眼中甚至没有任何哀怨，突然之间，她变得成熟起来。
　　她的视线在艾德莉娅、沈巨魔两人的身上来回转换，最终凝聚到了吴凉的身上，她静静的看着吴凉如释重负的面庞，心中却想起了，在燃烧地狱中的日子。
　　那段被血与火充斥的时光，着实不是什么好回忆，但她却见证了吴凉的不屑努力，见证吴凉与恶魔王者战斗时的模样。
　　迪亚波罗之所以对吴凉的态度非比寻常，撇开两人“共事”过一些时日不去谈，更重要的是，吴凉答应了迪亚波罗为铲除墨菲斯托贡献力量，于是吴凉就参加了许多他按道理不应该参加的危险行动，无数次险死还生，让迪亚波罗对他刮目相看。
　　欲言又止被心中鼓起的勇气所驱散，莉娅捏紧了小拳头，看着吴凉投来的视线，温声说道：“骑士先生！莉娅希望，您的努力不要白费！”
　　闻言，吴凉不由得眉头一挑，他倒是明白莉娅的心意，也知道小公主此刻的心情极为复杂，只是复杂到极点演变为了平淡而已。
　　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吴凉笑了笑，释然说道：“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墨菲斯托迟早要被消灭，就算这次错过了，却还有下次，但是你只有一个！”
　　听到吴凉的话，莉娅的心情顿时好转许多，害羞的低下了头，痴痴的笑了起来。
　　吴凉扭头看向沈巨魔，目光冰冷，淡淡说道：“将迪亚波罗的火红灵魂石取出，把你在莉娅身上动的手脚祛除，届时我再将冰蓝灵魂石交给你，否则免谈。”
　　此言一出，令众多玩家顿感惊愕，尽管他们知道莉娅是吴凉的契约扈从，但明显摧毁冰蓝灵魂石更有价值，纵然无法获得更多的好处，但作为一个玩家，能够第一个亲手覆灭地狱魔神，是一件多么荡气回肠的事。
　　一些玩家恨不得现在就取代了吴凉，然后亲自接过先祖之锤·马勒斯，当那敢于品尝螃蟹的第一人。
　　至于登格里克上空的那四位，艾纳利尤斯轻轻的松了口气，衣卒尔面无表情，战神阿瑞斯依旧漠不关心，但身为幻影的涅法雷姆之王却微微的勾起了嘴角。
　　“你没有资格与我谈条件！”
　　沈巨魔眉头一横，吴凉毫不退让。
　　“你同样也没有！我想这一次，即便你拥有不死之身，也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轻易脱身！”
　　虽然吴凉不知道擒住沈巨魔之人的身份，但单凭沃鲁斯克对她的态度，以及她擒拿沈巨魔的速度，就能说明一些问题。
　　沈巨魔的脸色微变，但笑意不减，斜斜的瞅了一眼身边的刺客盟主，知晓后者有无数种方法防止他自杀，同样也不会那么容易被神秘人偷袭得手，可是他同样有所依仗。
　　不过，正当沈巨魔想要继续威胁吴凉的时候，蝶影魅魔玛格妲抢先说道：“好，我们答应你的条件！”
　　“玛格妲！”
　　沈巨魔面带愤怒的喊道，他并不想这么简单的达成交易。然而神秘人似乎向他说了些什么，尽管脸上怒意未消，却不再提出反对意见。
　　吴凉向沃鲁斯克传音，后者轻轻点头，接着刺客盟主娜塔亚便押送着沈巨魔，向吴凉所在的位置飞来。
　　这时，吴凉的视线与咬牙切齿的艾德莉娅对上，叹了口气，向莉娅说道：“莉娅，你的母亲……”
　　“骑士先生！”
　　莉娅猛地抬起头来，与吴凉四目相对，出言说道：“我会自己处理这件事的！”
　　“好！”
　　吴凉和艾德同时应声道，前者如释重负，后者感到欣慰。
　　“莉娅终于长大了！”
　　艾德十分欣慰的笑了，他对艾德莉娅后来的种种表现失望透顶，但他怕伤害莉娅那纯洁的心灵，便一直压着这个事实，不去挑明，不过今日见到莉娅的表现，让他十分高兴。同样的，吴凉也十分高兴，虽然错过了一次来之不易的机会，可是随着他的实力逐渐增强，这样的机会迟早会重新摆到他的面前。
　　吴凉和艾德非常高兴，高兴到他们没有察觉到莉娅眼中的一缕红芒。
　　同样也没有人察觉到沈巨魔狂笑背后的癫狂。
　　“虽然最终没能拿到那件东西，但能够得到墨菲斯托的灵魂之石，也算是小小的补偿！”沈巨魔一如既往的哈哈大笑着，“可是我要的不只是冰蓝灵魂石，还有你的王选之刃、王者属性和王者信仰！”
　　“马上，很快了！”沈巨魔的笑容从未间断，但他心中的笑意却更为澎湃，“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让你后悔终生！”
　　吴凉同样面带着笑意，看着笑容满面的沈巨魔，笑意略微收敛，却不知道对方此刻已在心中宣判了他的死刑。
　　“记着，不要有任何异动！”
　　吴凉看着近在咫尺的沈巨魔，抬手指了指身边的三位强者，而后带着莉娅来到了沈巨魔的身边。
　　沈巨魔没有多说什么，被娜塔亚的刺客双爪从背后扣住锁骨，抬起双手，在莉娅的头上做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吴凉和艾德通过扈从契约，时刻监视着莉娅体内的情况，一旦有异变发生，等待沈巨魔的，只有灭顶之灾。
　　不过“手术”过程并没有什么诡异的突发事件，莉娅的表情一直很平静，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火红灵魂石的所在也被两人发现，原来它就在莉娅的脑海，只是被藏入无垠的黑暗之中，又加入特殊禁制，以至于没有人可以发现。而沈巨魔此时做的，正是解除这道特殊禁制，从而使得火红灵魂石能够被取出。
　　尽管吴凉有些担心沈巨魔会动手脚，但身边的几位人类强者，却给了他极大的信心。使得悬在他心头的尖刀，渐渐散去。
　　玩家们同样以为这场风波会以这样的局面划上句号，有些人抱怨吴凉的妇人之仁，有些人却觉得他有情有义。纵然是许多原住民强者门，都认为事情会这么结束，顿时感到有些可惜，毕竟那是墨菲斯托，如果能够将之消灭，人类指不定会少死多少人，但他们不敢这么说。
　　因为沃鲁斯克等人没有提出异议，又因为天空上的几位燃烧地狱至高存在，着实有些扎眼。
　　可是，这是一场注定不会以“平凡”为结局的战争！
　　“小子，还有你们几个！”
　　就在这时，沈巨魔突然大笑说道，立刻吸引了几人的注意，“我知道你们一定在想，就算我能搞出什么花样，凭借你们的实力，也一定能及时阻止！”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只有娜塔亚的刺客双爪，割破了沈巨魔的衣衫，距离刺穿他的锁骨，只需再施加一分力。
　　吴凉的眼眸突然一凝，因为他在莉娅的脑海中看到，火红灵魂石上的特殊禁制，只差一分便可以解开。突然间，他刚刚放平的心态，再度起了波澜。
　　“但是，我说过莉娅会成为混沌界的唯一王者！”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因为他们预感到剧情似乎要出现转折。
　　而不朽之王沃鲁斯克、刺客盟主娜塔亚、时空法神赫拉森二话不说，便瞬时对只有咫尺之遥的沈巨魔展开攻击。但是一切都晚了，他们不会杀沈巨魔，只会重伤他，而这便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去解除那最后的特殊禁制。
　　一瞬间，庇护所之灵便从登格里克，转移到了游侠北大营，向神色茫然的莉娅投去亲和的气息。
　　紧接着，一道令人心悸的力量，出现在登格里克的上空。
　　旋即，沃鲁斯克、娜塔亚和赫拉森毫无征兆也毫无道理的向身后倒飞而去。
　　他们没有受伤，但是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们排斥开来，只留下吴凉、莉娅和沈巨魔三人留在原地。
　　吴凉紧张的看着莉娅，根本不理会放声狂笑的沈巨魔。
　　“不要妄想了！莉娅已经失去了自我，完全接受我的掌控！其实不论你作何选择，最终的结局都是这样，只不过你不交易的话，会让我多费一些功夫罢了！”
　　“火红灵魂石解封，会为她体内属于涅法雷姆之王的气息提供能量，所以庇护所之灵才会出现，至少在短时间内，莉娅会拥有他们三人难以匹敌的力量。”
　　沈巨魔看着眉头皱起的吴凉，得意的嘲笑。
　　“所以，现在你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讲条件？”